先軫得到了提拔,那空缺出來的下軍佐這個卿位是誰了呢?胥臣,晉文公的另外一位重臣,晉國曆史上又一位大牛人!


    關於晉國的卿大夫或者說各軍將佐,我們會經常提到,因為這是要講好晉國曆史故事的基礎。


    現在的晉國三軍帥佐名單如下:


    中軍帥佐先軫、郤溱;上軍帥佐狐毛、狐偃;下軍帥佐欒枝、胥臣。


    趙衰呢?他此時僅僅是軍中司馬,他一直很謙虛低調,總把重要職位讓給他人。


    在接下來的晉國爭霸史上,還有這幾個人也要點一點:已經被撤職的魏犨;新任國君車右大夫的舟之僑;上軍大夫祈瞞。


    先軫敏銳地感覺到,晉軍滅曹伐衛,貌似楚國一直不為所動,仍舊在圍攻宋國。


    但先軫知道,這就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他相信楚軍一定會來的。


    雖然晉軍並不打算與楚軍交手,但既然楚軍一定會來,兩軍極有可能衝突並爆發大戰!


    先軫在腦海裏不知盤算了多少次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晉國能夠非常有自信的與楚軍一戰。單靠晉軍,絕對不行。


    那有什麽樣的外部力量值得晉國依靠呢?


    先軫冷靜地分析著國際形勢。


    楚國除了強大的自身外,他還有這些跟班:陳國、蔡國、許國、鄭國、衛國、曹國、魯國。


    楚國的這些跟班,晉國必須著手一個一個解決,少一個好一個。


    這裏關鍵有一個國家,魯國。


    如果能夠把魯國爭取過來就好辦了,這可是代表正宗的中原禮儀之國。


    能夠解決魯國的,那就是齊國。


    那就先找齊國人談吧,無論怎麽考慮,齊國是必須要爭取的。


    先軫派出使者出使齊國,希望齊國能夠出兵與晉國一起討伐衛國。


    齊國是潛在的朋友,因為晉文公重耳曾經在流亡時得到了齊國人的禮遇。而且,晉文公還有一位夫人也是齊國人,這個關係一定要用上。


    齊國答應了麽?


    當然答應了。


    隻是,由於齊國國內的內部鬥爭剛剛平息,所以拖了一段時間,齊國才答應出兵。


    晉國的盟國目前隻有兩個,一個是秦國,一個是宋國。這樣的盟國不夠,最好再多一些,多一個好一個。


    現在,多了一個齊國。當得知齊國願意出兵幫助晉國,先軫非常高興。


    楚國的敵人目前是宋國、齊國。楚國的敵人越多越好,多一個好一個。


    這裏又涉及到了齊國。


    因為楚國在北上伐宋時,先是攻占了齊國的穀地,並且將齊國的公子雍安置在了那裏,試圖在齊國建立一支第五縱隊。


    這令齊國剛剛擔任齊國國君的齊昭公非常生氣,齊昭公早就想滅了自己的這個兄弟,這勢必要與楚國交惡。


    有了秦國、齊國、宋國這三位盟友了,而且齊國與宋國都是會出兵的。那如果秦國這樣的強國也出兵的話,包括晉國在內,先軫手頭至少有四大強國。


    如果迫不得已與楚軍幹一架的話,應該也可以了。關鍵是齊國、秦國會答應一起與楚國為敵嗎?


    齊國答應出兵,隻是答應去討伐衛國而已,而不是與晉國組成盟軍對抗楚國。


    楚國,那畢竟那是一個武裝到牙齒的強大國家。秦國根本就與中原不搭界,憑什麽要來蹚這場混水?


    現在的楚國又要幹什麽呢?


    楚國其實早就按捺不住了。


    楚成王並非是一個昏庸之主,他得報晉軍出兵討伐曹國時,就知道晉國的根本目的是救援宋國。


    楚成王很擔心晉軍直接殺向宋國,與楚軍來個直接交鋒。楚國,實在不願意與晉國直接開戰。


    對晉國,楚成王還是很清楚的。


    晉軍相當強悍,而且這是一個一直在戰鬥著的國家,與秦國打,與戎狄打,與周邊大大小小各諸侯國打。


    自晉文侯以來,晉國地盤擴大了多少?除了有幾塊小地方是周王室賞賜的外,哪裏不是靠自身實力侵占得來?


    最令楚成王心悸的則是先軫、趙衰、狐偃、魏犨等等這幫牛人,那些家夥曾經在楚國呆過幾天,楚成王很清楚這些人的能量。


    再說,晉文公重耳經曆了艱難困苦才獲得晉國國君之位,那可謂來之不易。晉侯一定很珍惜,所以這位晉侯必定是一個明主。


    能夠避免與晉國交戰,那是一定要避免的。楚成王心想著。


    所以,當他得知晉軍三下五除二就滅了曹國後,立即采取了一係列措施:


    首先是自己率領左右兩廣部隊迴到楚國戰略要塞方城,強化對楚國本國的防衛。


    第二是叮囑令尹成得臣,隻打宋國,除非晉軍直接來救宋,否則千萬不要與晉軍交戰。


    第三是派出部分軍隊,加強對剛剛占領的齊國重鎮穀地的防守。


    正因為楚成王特別叮囑成得臣不要與晉軍交戰,所以無論晉國是滅了曹國,還是此時正在衛國攻城掠地,楚軍就是不管不顧。


    對成得臣來講,他此時最需要的便是早點攻下宋國都城商丘。


    楚軍已經兵圍商丘幾個月了,再拖下去,形勢對楚軍越來越不利。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國際形勢也一天天在變化著。


    首先是魯國。魯國本與衛國是盟國,曾經衛國還為了魯國去討伐過齊國,兩國算是同誌加兄弟的關係。


    此次聽說晉軍討伐衛國,魯國國君魯僖公立即派公子買出兵幫助衛國守衛都城。


    但當他聽說齊國準備出兵幫助晉國,而楚軍則是一直在宋國,根本沒有要救衛國的意思,魯僖公心慌了。


    他原來以為楚軍很快會去救衛,魯、衛兩國有強大的楚國罩著,有什麽好擔心的?


    但現在形勢變了,楚軍不但不救衛,反而是齊國也準備出兵討伐衛國。那救援衛國的魯軍豈不是要攤上大事了?


    自己當時沒好好分析形勢,就倉促派出公子買去救援衛國,看來是得罪晉國了。這不行,必須補救!


    魯僖公的補救措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立即命令公子買撤軍迴國,公子買空跑了一趟剛迴到魯國,卻被魯僖公逮捕並斬首了!


    接著,魯僖公立即派人出使晉國,對晉文公賠禮道歉。意思就是魯國管理失當,公子買擅自出兵救援衛國,現在魯國將公子買斬首了,特向晉侯報告。


    然後,魯僖公又派人出使楚國,對楚成王賠禮道歉。意思就是魯國本已派出軍隊救援衛國,但主帥公子買居然私自率軍自衛國前線逃迴。現已被正法,特向楚王報告。


    魯國公子買可能是春秋史上最冤的一名統帥了,奉命出征,辛苦奔波不說,又奉令班師,結果卻被殺!


    原因居然是自己的領導為了不得罪兩個大國而采取的手段!


    魯僖公居然能夠想出這樣的法子,到後來晉楚城濮大戰結束後,魯國能夠獨善其身,可以說是魯國將晉國、楚國兩個大國給耍得團團轉,真是服了。


    衛國呢?


    衛國也變了天了,因為在晉國、齊國的雙重壓力下,衛國國君衛成公早就嚇破了膽。


    向楚國發出的救援信一封又一封均石沉大海,連已經到衛國的魯國援軍也撤了。想到曹國已經被滅了,看來衛國也是麻煩了。


    衛成公越想越怕,此時衛國國內也因為衛成公曾經不肯借道給晉國,結果給衛國惹來這麽大一個麻煩。


    衛國上下對衛成公非常不滿,於是大家起來反對衛成公。


    衛成公又氣又悔,他隻好跑到了鄉下去避禍了,把衛國交給自己的弟弟公子叔武代為管理。


    那衛國還能抵抗麽?


    衛國人立即向晉國投降,並且將責任都推給了衛成公。


    先軫和晉文公很高興,魯軍撤退,曹國被滅,衛國投降。說明魯國已經不站在楚國一邊了,那意味著楚國的跟班又少了三個。


    先軫更是從多方分析後得出了一個重要判斷:楚國不敢與晉軍一戰!


    一直以來,是晉軍不敢與楚軍決戰。但現在隨著國際形勢的變化,倒成了楚軍不敢與晉軍一戰了!


    先軫開始興奮起來,在六卿會議上,先軫亮出了自己的判斷。


    他對晉文公道:“主公,形勢對咱晉國越來越有利。很顯然,現在不是我軍不想與楚軍交戰,而是楚軍不敢與我軍交戰。按楚軍主帥成得臣的脾氣,他那麽好戰的一個主,此時一直忍著,估計是內部思想不統一。


    主公,這是一個機會!如果我們能夠想辦法讓秦、齊兩國直接出兵相助我軍,那我晉國揚名諸侯甚至稱霸江湖的終極一戰,就在此時!”


    晉文公也熱血沸騰起來,但怎麽才能讓秦、齊兩個大國直接出兵幫助晉國與楚國一戰呢?


    先軫成竹在胸,大聲道:“臣已有對策。一切的根源在於宋國,我們伐曹伐衛,目的也是為了救宋。但現在看來,並沒有成功。


    既然救宋的方法不靈,那就讓宋國去向秦國和齊國求援。如果宋國能夠給出大筆賄賂給兩國,請兩國調停宋楚矛盾,相信兩國一定會去楚國替宋國說話。


    但可以肯定的是,楚國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甚至連曹國、衛國都不管了,也要打下宋國,說明楚國人肯定不是同意放過宋國的。


    得到了賄賂的秦、齊兩國,如果因為楚國的原因而導致調停失敗,一定會遷怒楚國,到時便一定會站在我們一邊。”


    晉文公大喜。


    但宋國拿什麽去賄賂秦、齊兩國呢?


    先軫繼續道:“我們不是滅了曹國占了衛國嗎?很簡單,我們將兩國的土地分割一部分給宋國,宋國得到了土地也就不吃虧了。他們一定會拿出大筆賄賂給秦、齊兩國。”


    晉文公興奮了。


    但如果楚國直接與晉國談,提出相關從宋國撤軍的和解條件呢?


    先軫壞笑一聲道:“隻要楚國得罪了秦、齊兩大國,那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抓住機會,下決心與楚軍一戰!大丈夫揚名立萬,大晉國稱霸中原,就在此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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