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英館,九區。


    傅星凱拉開門,看到門前的李彥錦,麵上露出一絲驚訝。


    “彥錦,何事?”


    雖然有婚約在,可傅星凱並未與李彥錦同住,在外人麵前,也保持距離。


    傅星凱知道李彥錦乃是李家天驕,自己修為與其有差距,平時也刻意保持距離,晚上兩人很少見麵。


    李彥錦走進房間,看著傅星凱,輕吸一口氣,低聲道:“那位歐陽淩夫公子,是是叫張遠,對不對?”


    傅星凱點點頭,疑惑道:“張兄剛才不是說過,他叫張遠,來自騰洲。”


    李彥錦的麵上神色有些緊張,低聲道:“你還說過,他在青丘之地一劍斬天,背負山嶽而歸……”


    聽到她的話,傅星凱露出鄭重神色:“彥錦,我不知道他們跟你說了什麽,但請你相信我。”


    “張兄雖然住在九區,又是出身下三洲,但他在青丘之地,絕對橫行。”


    “他的實力,絕不隻是表麵上的樣子。”


    “而且,如果他真沒有足夠實力,玉川書院歐陽淩不可能看得上他。”


    傅星凱知道,那些從青木洲同來的精英看不慣他,覺得他拖了李彥錦的後腿。


    李彥錦此時來找自己,很可能是被那些人蠱惑。


    “我知道。”


    李彥錦點點頭,麵上露出複雜神色。


    “剛才,九區已經傳遍。”


    “騰洲張遠,要爭九洲人榜第一。”


    人榜第一!


    傅星凱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親眼見過張遠展現實力。


    可他沒有想到過,張遠要爭人榜第一。


    九洲,太大了啊……


    “張兄……是不是,謠傳?”傅星凱喃喃低語。


    “聚英館副館主問心三問,錯不了。”李彥錦搖搖頭,看向傅星凱,雙目之中精亮流轉。


    自家這未婚夫竟然結識張遠這等人物!


    有如此人脈在,別說留在九洲修行,就是飛黃騰達都有可能!


    “星凱。”


    “嗯?”


    “今晚,我留下?”


    “呃……”


    “算了。”


    ……


    內城。


    杜家。


    五進廳堂大宅,三層廣場,綠樹掩映,青竹流水交織。


    後堂,端坐的老者看上去五旬左右,雙目精亮,花白須發整齊,穿一身青灰常服。


    杜家,除去工部尚書杜如晦之外,修為最高之人。


    代家主,杜如程。


    杜如程麵前案上,擺放著被張遠捏碎的精鋼腿骨。


    杜海澤小心翼翼立在前方,幾位杜家主事之人躬身在兩側等待。


    杜如晦在天外未歸,杜家就是杜如程執掌。


    “這小子的肉身之力我知道,上次看卷宗,似乎是得了三皇子饋贈的龍血,凝練天龍之力。”


    “就不知他什麽時候與三皇子搭上線。”


    手掌在麵前的碎裂精鋼腿骨上拂過,杜如程雙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還有羅裳的傳承。”


    “這一捏,不隻是肉身之力,還尋到了家主煉此物的薄弱之處。”


    這話,讓杜海澤和其他幾位杜家主事都麵上露出驚異。


    杜如晦親手煉製的寶物,竟然被找到薄弱點?


    “派人去騰洲。”


    “我要關於張遠在騰洲這幾年所有的訊息!”


    杜如程站起身,向著大堂之外走去。


    “我去見賈宇先生,賈先生之前曾說何瑾不足畏,同行者才是大患,他一定知道什麽。”


    ……


    四城。


    何家大宅。


    何瑾已經數年未歸的府邸。


    大宅略有些滄桑斑駁。


    此時,何瑾身前,一位三旬出頭的青年恭立。


    “叔父大人,您雖然要執掌戶部,可我修史,唯願佩刀執筆,如朱定朱聖一般入沙場。”


    “戶部那等金鯔籌算,不是我所喜。”


    青年開口,讓何瑾身側的婦人皺眉。


    “何瑜,你是何家這一輩中最出色,你叔父歸來,嬸嬸我硬求著他給你謀一個前程,你為何如此……”


    婦人話沒說完,何瑾擺擺手,看著自家侄兒道:“可是讀過《雪域行記》?”


    何瑜點點頭:“熟讀能誦,恨不能入雪域殺伐。”


    何瑾麵上神色不變,沉吟片刻,將一塊玉牌拿出,遞向何瑜。


    “明日你去聚英館尋張遠,就說我讓你去的,你隨他一路,或能曆練。”


    “至於你那七品文史修撰的官職,我想辦法給你調離。”


    張遠?


    這名字何瑜在《雪域行記》中看到過,幾次力挽狂瀾,但名聲不顯。


    若不是他熟讀,對這個名字都不會在意。


    “叔父,張遠之能,與歐陽淩相比如何?”何瑜抬頭。


    “歐陽家那丫頭啊……”何瑾搖搖頭,輕笑道:“張遠這小子,隻配給她提鞋。”


    ……


    五城。


    歐陽家族。


    戶部侍郎歐陽明顯坐馬車歸家,門口已經有幾個歐陽家子弟圍過來。


    “三叔,小侄有事稟報。”


    “家主,我有事要告。”


    幾人跟著歐陽明顯身後,低聲開口,麵上全是不忿。


    歐陽明顯整理下衣衫,快步往大宅中走去。


    “你們那點小心思,不就是淩丫頭最近名聲大盛,又不願與你們親近,讓你們氣惱?”


    “知道是自家堂妹,不在外人麵前護著,還私自答應宴請,你們這點出息。”


    歐陽明顯往前走,口中低喝,讓幾位歐陽家子弟都是麵上漲紅。


    “家主,我要稟報不是此事。”


    “三叔,今日歐陽淩去會了情郎,夜幕才歸,敗壞門風。”


    “虧三嬸還為她張羅,要與皇城大家族結親。”


    “對,我歐陽家詩書禮儀,最講究清譽,歐陽淩竟然私會——”


    歐陽明顯沉著臉轉身,讓幾人的話語頓住。


    歐陽明顯雙目眯起,手掌緩緩握緊。


    “哼。”


    低哼一聲,他看向身前領頭的歐陽家子弟:“歐陽濁愚,你說,那人在何處,什麽名姓,既然你們稟報,定然早已查清楚。”


    名叫歐陽濁愚的青年一躬身,朗聲道:“迴家主的話,此人名叫張遠,是從騰洲來的,住在聚英館。”


    “張,遠?”歐陽明顯一愣,“騰洲,張遠?”


    “真是騰洲張遠?”


    “對,對,就是叫張遠,騰洲來的,”歐陽濁愚麵露喜色,低唿一聲,“此人與歐陽淩——”


    “啪——”


    歐陽明顯一巴掌扇在歐陽濁愚臉上,將其甩在一旁,滿臉青紫。


    “那是你家堂妹夫,什麽叫私會?”


    “歐陽路遙,明日去聚英館,持我名帖請張遠,就說,自家人,總不能生分,請他來家裏赴宴。”


    石階下,穿著白衫的青年茫然點頭。


    “爹,我曉得了。”


    ……


    三皇子府邸。


    趙家。


    五皇子府。


    張家。


    族中有人榜天驕的家族。


    這一夜,皇城之中,無數人在念叨張遠這個名字。


    可是,對於張遠的訊息了解太少。


    騰洲太遠,下三洲太貧瘠。


    要不是最近下三洲幾場大事,引動皇城不少人關注,根本不會有人在意騰洲。


    “騰洲,張遠,竟然敢爭人榜第一?”


    “騰洲張遠,有點意思。”


    “快查,騰洲張遠有什麽戰績。”


    ……


    一夜休整,張遠走出房間時候,身上氣息已經沉寂平和。


    “聽說九區的騰洲張遠沒有,竟然問心三問之前,說要爭人榜第一。”


    “何止啊,他還說要在試煉中壓所有天驕呢。”


    張遠手按雙刀,快步前行,身邊盡是議論他的。


    當然,沒人認得他。


    “張大人。”


    張遠走出聚英館大門,前方有聲音傳來。


    麵帶笑意的陳鴻立在前方。


    玉川書院山長,陳鴻。


    一人辯經,壓皇城書院三天不能勝的狂士陳鴻。


    “張大人,一夜之間,滿皇城盡知張遠之名。”陳鴻麵上全是笑意,目中透著感慨,“陳鴻佩服。”


    陳鴻與張遠的關係特殊。


    沒有張遠的知遇之恩,就沒有他陳鴻今日。


    入玉川書院做山長,是施展他的才華不假,也是幫張遠培養人才,幫歐陽淩減輕負擔。


    他陳鴻與張遠無主從之名,卻心照不宣。


    “可是去皇城書院辯經?”張遠笑著開口。


    陳鴻點頭。


    “走,同去。”張遠也不客氣,徑直走到陳鴻準備的車架前,一步踏上馬車。


    陳鴻笑著緊隨,踏上車,麵上神色化為平靜。


    “大人是要在皇城揚名?”


    張遠眉頭一挑,朗聲道:“皇城璀璨如斯,不能揚名如烈陽當空,豈不是白來一趟?”


    開陽境,就當如此熾烈。


    張遠一句話,讓陳鴻目中透出精亮神光。


    他這等驕傲之人,唯有張遠如此璀璨天驕,才值得追隨。


    若是庸人,他陳鴻不屑。


    “張大人此去皇城書院,為何事?”


    總不會是如他一樣,去皇城書院辯經吧?


    他辯經是假,揚名是真,張遠沒必要這樣做。


    “我家嶽丈薛文舉在書院,還有,橫渠先生在青州時候答應,我來皇城,可拜在他門下,我自然要去拜見。”張遠輕聲開口。


    陳鴻嘴角一抽。


    怎麽把這兩件事情給忘了。


    雲州薛文舉,三年前掀起皇城風雲,誰不知道?


    至於橫渠先生,當初他也是去過青州,親眼見張遠殺蠻風采。


    看麵前的張遠,陳鴻心中感慨。


    這才是精英的世界。


    到哪,都有靠山。


    馬車橫跨兩城,停在一片蔥鬱山林之前。


    偌大皇城,隻有皇城書院有山。


    張遠跟陳鴻下車,另外兩輛馬車上,歐陽淩和玉娘也已經走下。


    “昨晚聽說了嗎?”


    “你聽說了嗎?”


    “騰洲張遠,下三洲當真有此等人物?”


    “下三洲怎麽了,那位寫《雪域行記》的歐陽淩,不也是下三洲來的?”


    幾位夾著書冊的身影匆匆而過,口中談論昨晚事情。


    聚英館中事,已經傳遍大半皇城。


    那幾人正走,當中一人忽然頓住腳步,轉過身,目光之中透出戰意。


    其他幾人也轉過身,看向張遠和歐陽淩他們。


    “是你!”


    “陳鴻,你還敢來辯經,當我皇城書院無人乎?”


    “嗬,今日帶了幫手?這般年輕,莫不是帶幾個後輩來,顯擺給他們看你陳善長如何力壓皇城書院?”


    幾人的目光,都盯在陳鴻身上。


    至於張遠和玉娘他們,沒人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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