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盟車隊後方十餘裏外,一支車隊悄然前行。


    這支車隊看上去不過百人,全都氣息收斂,在暗夜之中前行。


    端坐在車廂之中的曹正權,雙目之中透出恨意。


    如果不是青玉盟將白龍商行的船隊扣押,他們已經將十萬妖魂帶走。


    至於雲州妖亂,那不是更好,最好能席卷三洲之地。


    如果不是張遠連續讓他謀算落空,他何必拿出曹家祖傳儒寶,換取夏鵬林幫忙?


    那等寶物拿出去,他曹正權的心在滴血。


    他對不起曹家列祖列宗。


    “等五爺登位,我入內閣樞密之時……”


    曹正權暗暗握緊拳頭。


    夏鵬林貪婪,竟然開口討要他曹家至寶。


    但五皇子更酷烈,這一次若是不能將十萬妖魂順利送去雪域,他曹正權沒法迴去交代。


    “大人,按照青玉盟車隊的行進速度,他們應該已經快到雲庭峽了。”坐在曹正權對麵的青袍文士開口。


    這青袍文士身側,盤坐的黑甲大漢麵色蒼白,肩甲位置還裹著染血的白布。


    他在樓船上阻擊玉衡境雲妖,差點沒被一槍戳死。


    說起來,就連曹正權此時也是心神受傷還未痊愈。


    他在大船上用儒道浩然之力試探張遠,被張遠借滄瀾江之力震傷神魂,那天地之力的反噬,可不是一時能好的。


    “雲庭峽乃是伏擊絕佳場所,張遠他們一定小心翼翼,卻不知那邊根本沒有絲毫埋伏。”


    “真正的伏殺,是過雲庭峽,往前五十裏白露渠,我們有三千人等著。”


    青袍文士看向曹正權,麵上帶著笑意:“大人安排當真出人意料,想來青玉盟車隊過了雲庭峽後心中鬆懈,又是恰逢下半夜,哪裏想到會有伏殺。”


    “說不定,這一戰就能將張遠解決。”


    曹正權轉頭看向車窗外夜空,隻見山色朦朧,月夜朦朧,遠處的山崖聳立。


    “那就是雲庭峽吧……”


    此時,雲庭峽前,青玉盟的車隊已經停住。


    張遠手按刀柄,立在狹窄山道前,月色下,身影拉長。


    他身後,一輛輛大車在護衛護持下,等待穿過前方山峽。


    “鎮撫司中典籍記載,雲庭峽山勢陡峭,山道狹窄,常有匪寇出沒。”張遠目光落在前方山道,沉聲開口。


    “所有鎮撫司皂衣衛,巡衛軍散入車隊,車隊分五組前行,相互以火把為號。”


    “一旦遇襲,原地結陣待命。”


    張遠的一道道命令發出。


    車隊按照他的命令,分成五隊,前後分散,小心前行。


    張遠所領的車隊大約百人,在中間位置,慢慢往山峽中走去。


    “這個張遠不愧是鎮撫司出身,行事確實小心謹慎。”看著張遠他們車隊消失在彎道山穀,一位站在山穀外的巡衛什長輕聲開口。


    他身側,穿著校尉軍甲的中年武者冷笑一聲:“長史大人早算到他會謹慎,所以這雲庭峽根本不會有截殺。”


    “區區皂衣衛出身的武者,也配與儒道宗師身份的長史大人耍心眼。”


    兩人話才說完,前方山穀之中一道奔馬迴轉。


    “敵襲——”


    敵襲?


    雲庭峽中哪來的敵襲?


    後方還未過峽的兩座軍陣迅速集結,以大車為憑,結成方陣,一位位青玉盟護衛散落在大車之後,那些皂衣衛和巡衛軍軍卒則是立在車邊。


    “雲庭峽中遇雲妖襲擊,巡衛軍校尉曾慶通大人和數位巡衛軍戰死。”


    “後方軍陣固守原地。”


    策馬的軍卒一邊喊,一邊奔行。


    那幾位立在軍陣邊的巡衛軍相互看一眼,麵上都是無比驚訝,還有難以掩飾的迷茫。


    怎麽就有敵襲了呢?


    傳訊軍卒穿過第一座軍陣,到第二座軍陣,跳下馬,到一位衙役身前,低聲道:“胡都頭,是我們的人在山峽中截殺張遠,曾校尉請你去向長史大人求援。”


    “援軍一到,這些青玉盟的人說不定就能一戰覆滅。”


    這軍卒的話讓那衙役渾身一震。


    軍卒將手中一塊令牌拿出,在衙役麵前晃一下。


    衙役點點頭,接過戰馬韁繩,騎乘上去,悄悄調轉馬頭,向著來路奔去。


    而前方山穀之中,張遠長刀上鮮血滴落,身前幾道身影伏地,氣息斷絕。


    他身周,除了兩百餘青玉盟護衛,還有三百身穿青色武袍,身背長劍的劍修。


    東源劍派弟子。


    當先之人身上氣息凝重,有沉如烈陽的力量壓抑,分明是一位開陽境劍道大修。


    此人麵容,更是與如今身在騰洲新軍前軍大營的趙平川極為相似。


    “沒想到平嶽掌門親自來援,張遠感激。”張遠收刀拱手,笑著開口。


    東源劍派掌門趙平嶽,趙平川的弟弟。


    “張兄弟見外了。”趙平川麵色平靜,看一眼四周,“不說我大哥認薛掌櫃做妹妹,我們算一家人,就是張兄弟你為我雲州出力,我等雲州江湖武者,也甘願聽候調遣。”


    “薛老傳訊之後,我雲州江湖大小門派,但凡心中有雲州的江湖人,都已經悄然往雲溪方向集結,到時隻要張兄弟號令,我等就領命衝殺。”


    趙平嶽執掌雲州第一劍派,三十歲前入瑤光境。


    這等人物,心智之深外人難以揣測,行事更是果斷。


    雲州第一世家薛家家主薛雲定傳訊,趙平嶽稍一權衡之後,就領東源劍派精銳前來援助。


    不說薛家承諾的好處,也不說張遠和玉娘跟東源劍派的淵源,光是鎮撫司那邊的暗示,就足夠讓東源劍派傾力出動。


    “四姑爺,老太爺說了,您和四小姐在雲州但凡有絲毫傷損,都是在打雲州薛家的臉。”


    “這一次薛家要讓雲州看看,什麽才叫雲州第一世家。”


    站在趙平川身側的中年文士向著張遠拱手,朗聲道:“老爺子已經下了家主令,薛家所有在雲州為官求學的子弟,全都趕往雲溪馳援。”


    薛家動了?


    張遠身旁的玉娘麵上露出驚異。


    十年前那等圍殺,薛家都沒有動,沒有召集族中子弟歸來。


    這一次,為何老爺子要召集族中所有子弟匯聚?


    張遠微笑點頭。


    這個薛家老爺子真不簡單。


    這一次雖然也可能是一場雲州大難,但與十年前完全不同。


    十年前薛家敢動,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麵。


    但這一次,薛家舉族之力往雲溪,百姓眼中看到的是薛家一馬當先,為雲州赴死,是真正的雲州人。


    在雲州官場看到的是,薛家全力救援騰洲天驕張遠,是為保雲州顏麵,是真正的雲州人。


    而那些世家,各方勢力眼中,薛家這一次不隻是展現實力,更是將十年前散了的人心聚起來,是真正的雲州人。


    也就是說,十年前的薛家麵對的是錦都城世家圍攻,敢動,就不是自己人。


    這一次,薛家越是展現強大底蘊與實力,越是會被看成是自己人。


    張遠轉頭看向來時方向,麵上帶著輕笑:“希望那位曹長史別太笨,別真的來雲庭峽。”


    “我們在此等他一刻鍾,他若是不敢來,我們就直奔白露渠,將那裏埋伏的三千匪寇殺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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