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梁他們所使用的激發雲妖血脈秘法是有用的。


    玉娘的雲妖血脈確實被激發,化身雲妖。


    按說玉娘從未接觸過妖族血脈,從未修過雲妖血脈傳承,在宴席上就該是展露妖族血脈,她怎麽能隱藏雲妖血脈,讓曹正權等人狼狽離開?


    “我身上的雲妖血脈並不純粹。”玉娘迴想一下,感受身軀之中的雲妖血脈之力,輕聲道,“不隻是因為我爹爹是人族,似乎,我娘親也不是純粹的雲妖。”


    如果玉娘有一半雲妖血脈,那在宴席之上血脈力量被激發,直接就會顯露妖身。


    可玉娘的血脈之中隻有一半的一半是雲妖,所以她能壓製住血脈力量,直到曹正權等人離開,才讓血脈力量顯露。


    “這樣?”張遠麵上露出好奇,一邊往船艙下方走,一邊道:“你大伯不是說你娘親是從雲溪中來,與你父親相識相戀?”


    “雲溪之中有人族嗎?”


    目光看向眉心花影慢慢消散,背後彩色羽翅隱沒的玉娘,張遠臉上全是笑意:“我決定了,我家小娘一定要給我生女兒。”


    “還要傳承雲妖血脈。”


    “真的太漂亮了。”


    這話讓玉娘抿嘴笑。


    或許是激發雲妖血脈緣故,她的麵容顯得更加嬌媚。


    那一笑,讓張遠有些血氣躁動感覺。


    大船最底層的船艙。


    張遠和玉娘走進船艙時候,床榻上躺臥的身影一震,艱難的掙紮著要起身。


    “你別動了,小心傷了妖元根基。”床榻邊的紅玉沉聲說道。


    張遠看向床榻上身影,四旬左右的人族麵容,羽冠束發,身形清瘦,穿一身青玉長袍,衣衫上有被震裂的破口,半邊肩膀上鮮血浸染。


    那身影也抬眼看向張遠,雙目之中是淡藍色的星辰一般流光。


    其目光掃過,看到張遠身邊的玉娘,雙目瞪大,驚唿一聲:“九公主!”


    ……


    玉娘自然不是這位玉衡境雲妖口中的九公主。


    但玉娘的娘親是。


    二十年前,雲溪雲妖九公主雲清茹悄悄溜出雲溪,到雲州遊玩。


    或許是緣分,或許是劫難,這位九公主與薛家三公子相識相戀。


    人與妖的禁忌在兩人眼中成了虛設。


    最終,九公主下嫁薛家。


    可惜,不過五年,一場動亂,差點將薛家葬送,九公主雲清茹也隕落其中。


    床榻上的玉衡境雲妖麵色蒼白,低聲講述關於玉娘娘親的故事。


    “九公主在我雲妖一族天賦最高,連聖地的聖物都能感應,如果她不是下嫁人族,不是隕落,我雲妖一族說不定能有機會……”


    名叫雲風鳴的雲妖低低開口,看著與雲清茹眉眼極似的玉娘,目中透出遺憾和失落。


    這眼神,讓玉娘沒來由心中一痛。


    張遠將玉娘冰寒的手掌握住。


    “我聽說雲溪有雲妖聖地,隕落的雲妖隻要妖魂不碎,還有機會破繭重生。”張遠輕聲道,“不知九公主的妖魂可送迴雲溪?”


    聽到張遠問話,玉娘緊張的看向雲風鳴。


    “九公主的妖魂送迴雲溪,放在聖地。”雲風鳴點點頭。


    玉娘麵上露出喜色。


    張遠目光落在雲風鳴臉上,看到其欲言又止,開口道:“前輩可有什麽話說?”


    雲風鳴沉吟許久,低聲道:“張小友可知今日我等明知事不可為,為何還要截殺那曹正權?”


    憑兩位玉衡境不可能殺得掉曹正權,為何雲妖一族還要出手?


    雲妖一般都是生活在雲溪之中,少有出現在雲州。


    “曹正權做了什麽?”張遠看著雲風鳴。


    能讓雲妖這般截殺,必然是有原因。


    玉娘也看向雲風鳴。


    “雲溪之中流竄的獵妖人,趁著郡王和主君出巡的時候,襲擊聖地,劫持了近十萬化繭妖魂。”


    雲風鳴麵色凝重,沉聲道:“九公主的妖魂之繭,或許也在其中。”


    玉娘麵色瞬間蒼白。


    張遠的目中透出精光。


    十萬化繭妖魂。


    這才是曹正權來雲州的真正目的。


    與他張遠爭鋒,隻是恰逢其時。


    “你們截殺曹正權毫無勝算。”張遠搖搖頭,“沒有天境出手,不可能有機會殺他。”


    曹正權的實力,隻有天境才能壓製。


    還隻是有機會。


    一位天境儒修,背後還有皇族,誰敢說其沒有後手?


    “不是為殺他,是為延緩其去雲溪的時間。”


    “郡王已經調集大軍——”


    雲風鳴的聲音頓住。


    調集大軍?


    雲妖要再出雲溪?


    難道又是一場雲妖之亂?


    張遠雙目之中透出深邃,所有思緒全都交織在一起。


    這其中似乎有什麽牽連。


    十萬妖魂,都是要送去何處?


    雪域!


    妖靈戰傀!


    雲州的妖族妖魂,是煉製戰傀的主要靈材。


    因為獵殺太多,雲溪之中的雲妖才會暴亂。


    這一切事情都是在仙秦百姓所不知情況下,悄然發生。


    沒人告訴那些在妖亂之中喪生的百姓,之所以妖亂,是因為有人在雲溪之中獵殺雲妖。


    甚至,五十年前,十年前,大軍征伐雲妖一族,也是掩蓋對雲妖一族的劫掠和鎮壓。


    那些軍卒,根本不知自己為什麽要與雲妖廝殺。


    妖靈戰傀是工部杜如晦掌控,背後是五皇子還有五皇子在天外的大軍。


    朝堂知不知道五皇子手中妖靈戰傀的事情?


    皇帝知不知道?


    不可能知道。


    不可能不知道。


    上位者的心,都是鐵石鑄就。


    區區下三洲百姓,區區雲溪妖族,怎與仙秦大軍相比?


    “陳洲商行,臨陽郡仙商……”


    張遠目中神光璀璨,轉頭看向船艙之外。


    “曹正權一直要謀算的是這些船。”


    “走,我們這就離開,沒有船,十萬妖魂就不可能被運走。”


    張遠的聲音才落下,遠處的錦雲城上,一道金色的煙花炸裂。


    鎮撫司,征召令。


    走不了了。


    半個時辰之後,一位身穿鎮撫司營首都尉衣袍的中年大漢登上青玉盟的船城。


    “在下錦雲城鎮撫司甲衛營營首都尉洪顯。”


    “張主司,這是臨陽郡鎮撫司征召令,雲溪雲妖有動亂之象,方圓千裏內所有鎮撫司武鎮司所屬,都要趕往雲溪。”


    洪顯將一份征召令送到張遠手中,又轉頭看向一旁的玉娘。


    “這是坐鎮臨陽郡的通政副使夏鵬林大人親筆征調令。”


    “青玉盟所有船隻在江上待命。”


    “請薛掌櫃領青玉盟一千護衛,往雲溪接掌軍務後勤。”


    仙商之責,臨戰征召。


    等洪顯離開,玉娘麵上露出擔憂之色。


    “小郎,我們被征召,如果不能及時趕迴九林,那開河儀式怎麽辦?”


    “無妨,何瑾大人會出麵交涉,保證我們能在開河前趕迴九林,”張遠目中閃動精光:“能讓坐鎮臨陽郡的通政副使和鎮撫司同時征調,曹正權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此時,錦雲城,一座三層樓閣之上,麵色蒼白的曹正權手掌微微顫抖,立在原處不動。


    他對麵,一位青袍老者緩緩將一張展開的畫卷收起,麵上帶著欣喜。


    “曹家《洛仙圖》,曹長史既然拿出此等寶物交換,本官當然不能不幫忙。”


    “那張遠是何瑾大人麾下重要人物,我也隻能征召他一個月。”


    “何瑾如今聖眷正隆,大江上下唯他受戶部嘉獎,我也不好得罪他。”


    “不過,”青袍老者雙目眯起,麵上笑意不減,“要是曹大人能讓張遠死在雲溪,那也隻能怪他時運不濟。”


    “死掉的天驕,那就不算天驕了。”


    曹正權點點頭,沉聲道:“夏大人放心,長運商行的徐厚陽已經來到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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