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陽郡三十六世家,居於鄭陽郡城的不過一半。


    秦家在郡城已經有千年以上,傳承久遠。


    有著五百年曆史的聚會大堂,厚重的雕花的紫檀大門緩緩關上。


    大門之外,一柄透著淡青色流光的四尺重刀橫架在木台上。


    近百位城中年輕輩都立在石階下,抬頭看向那緊閉的大門,麵上帶著期盼。


    眾人身前,懷抱長劍的燕昭微微閉目,身形挺立。


    一旁,則是身上戰意翻湧,背後有絲絲氣血煙柱湧現的夏玉林。


    這兩位身上的氣息之凝重,讓其他人都不自覺讓開丈許空間。


    另一邊的廊簷上,站著的是秦家公子秦濤,還有一位身穿白袍的五旬老者。


    這位,就是秦濤的大伯,秦家此代家族事務執掌者,秦白河。


    “大伯,真將鳳麟刀拿出來?”看著那擺在大門之前的長刀,秦濤麵上有些不舍。


    “舍不得?”秦白河麵上帶著笑意,輕聲道,“要不你去挑戰一場?”


    這話,讓秦濤嘴角一抽。


    “打過了,一招敗北。”


    鎮撫司中那一戰具體戰況並未外傳,不過張遠血虎力壓同輩之名從那時候開始確實就越發響亮。


    “嘶——”秦白河吸一口涼氣,看向秦濤,“這血虎張遠,當真這般強橫?”


    強橫?


    秦濤還沒說當初在鎮撫司中,他們是組戰陣挑戰呢。


    見秦濤表情,秦白河哈哈一笑,目光落在前方那些躍躍欲試或者滿心期待的精英身上。


    “我秦家沉寂已久,今日這一場聚會,就算割點肉,隻要你們後輩能有所得,那也是不虧。”


    如果秦家後輩之中有強者支撐,也不用這次借聚會提升名聲。


    今天這場聚會必然傳揚郡城,到時候提起總要說到秦家。


    不是哪家都有資格辦這等層次的聚會,也不是誰家都能將這些年輕輩精英請來。


    這就是實力人脈的展現。


    說實話,如果秦家不是借這次秦濤晉職機會,也難以邀請到這麽多精英。


    秦家,不是夏家。


    秦濤點點頭,將目光投向大堂的雕花木門上。


    “張遠和孟虞夫,誰能勝……”


    這個問題,是此時大堂之外所有人的想法。


    “薛姐姐,你家夫君當真是那位名傳鄭陽郡府的血虎張遠?”不遠處的走廊之上,一群穿著錦衣綢裙的女眷,也是抬頭張望。


    玉娘麵上帶著幾分緊張,並未答話,眼睛盯著緊閉的大門。


    這邊大堂一場年輕輩頂尖強者切磋,那邊女眷也好奇,都從偏廳過來觀望。


    可惜的是,據說血虎張遠提議閉門戰,外人根本不知其中戰況到底如何。


    唯一知道的是,落敗者,會從大堂之中走出。


    “無妨的,就算薛掌櫃家夫君輸了也不丟人,那幾位可都是鄭陽郡年輕輩武道最強的精英。”一位穿青藍長裙,頭上簪著金花的三旬婦人輕笑。


    “確實,薛掌櫃家那位也就是最近聲名鵲起,與幾位頂尖人物自然是有些差距的,若不然他也不至於要關門比鬥,估計等會他就出來了。”另一邊,有人輕聲接話。


    “哎呀,不容易了,我若是能找到這般厲害的夫君,我可不得稀罕著……”


    眾人哄笑。


    玉娘不說話,隻是雙手輕輕握在一起。


    大堂之中。


    散亂的小案都已經收攏在旁邊,中間空出三丈方圓,鋪著青白色的地毯。


    周圍合抱的大柱上,掛著一根根牛油大燭,讓緊閉門窗的大堂不至於陰暗。


    張遠與孟虞夫對麵而立,相隔兩丈。


    兩人身上,淡淡的氣血與真元在匯聚。


    淩厲的煞氣,不覺中已經充斥整個大堂。


    張遠雙拳微微握緊,雙目微微眯起。


    他的身軀之中,真元好似大河奔淌!


    曾幾何時,他隻是廬陽府鎮撫司中區區皂衣衛。


    如今,他可以直麵鄭陽郡最頂尖的年輕輩精英!


    曾經,他隻是一個耗費十年,武道隱元中期的尋常青年。


    現在,他是一位洞明境中期武者,對麵站著的是鄭陽郡第一武道宗門武昊宗年輕輩第一人。


    站在原地,張遠的心境激蕩。


    那是一種戰意的堆疊,讓他心潮澎湃,熱血翻湧。


    對麵,孟虞夫麵色越發凝重。


    他能感覺到張遠身上的氣勢變化。


    從開始時候的謹慎,到此時的狂放。


    那等戰意的匯聚,讓他心驚。


    不能再等!


    “得罪了!”


    一聲低喝,孟虞夫右腳踏出,腳下一點。


    他本高大的身軀瞬間好似狂風,一個瞬間就跨過一丈,到張遠身前,左腳抬起,借前衝之力,一腳踢向張遠的胸口。


    當胸一腳,這等戰法沙場武道很少。


    唯有江湖戰技講求“手是兩扇門,全靠腿打人”,腿法多見於江湖傳承。


    孟虞夫武道修為已經是洞明境大成,此時一腳踢出,罡風唿嘯,好似虎狼嘶吼。


    張遠立於原處,雙拳抬起交疊於胸前。


    鎮嶽拳中拳式,立馬青山。


    他身上,淡淡的金光浮現。


    “嘭——”


    一聲震響,一腳踢在張遠交疊手臂之間的孟虞夫身形一頓,整個人往後退兩步,雙目之中透出驚駭。


    “佛門武道!”


    佛門傳承求於自身,那等苦修的肉身氣血,堪稱金剛。


    孟虞夫沒想到,出身軍伍的張遠,竟然修了佛門武道。


    “佛門功法對於打熬身軀還是有些用處的。”張遠並不否認,雙臂下垂,微微活動下肩膀,淡淡道,“孟兄,拿出點真本事,若不然,這比鬥也沒甚意思。”


    真本事。


    剛才那一腳不過是試探。


    孟虞夫口中一聲低喝,身後氣血凝為一尊白額蒼狼虛影,右拳迴收,左拳直直搗出。


    拳影之中,有狼影翻飛。


    一拳出,他的身形隨影而走,往張遠左側踏出。


    江湖武道在騰挪,在靈動。


    孟虞夫身形高大,進擊之時竟是動如脫兔。


    張遠此時腳下也踏出一步,弓步而前,左臂微架,右拳揮出。


    他背後,一道山嶽虛影浮現。


    弓步,抬手,出拳,這是鎮嶽拳第五式,拳開流川。


    這一拳講求的是穩,是近護遠擊,以攻代守。


    “嘭!”


    孟虞夫的拳撞在張遠架起的左臂,他身軀微微一震,張遠的右拳已經當胸揮來。


    他右手此時也抬起,手掌張開,手臂如浪浮動,去破張遠拳力。


    “轟——”


    拳掌相擊,孟虞夫麵上漲紅,他手中哪怕已經真元加持,以宗門秘傳掌法斜力,依然被張遠一拳差點帶偏身形,腳步不穩。


    “好大的力氣……”


    交手不過兩合,孟虞夫已經領教張遠拳法的勢大力沉。


    咬牙,孟虞夫將腫痛的右手收迴,腰身微微一矮,一步斜跨,往張遠背後去。


    穿身如林,動如鬆風,孟虞夫所展現的武道拳法之意,已經是江湖之上頂尖。


    剛才出拳有狼影浮現,乃是拳法大成,拳意展現。


    便是一位浸淫拳法一甲子的高手,也不能比孟虞夫做得好。


    可就算如此,他在張遠麵前依然沒有占到絲毫便宜。


    甚至,光肉身拚鬥,他已經吃了不小的虧。


    一步踏出,身到張遠背後,孟虞夫身上氣血凝聚,壓身一拳朝著張遠後心砸出。


    江湖武道戰技以騰挪扭轉,近襲皆不能救之處,沙場武道則是以正麵拚殺,搏力衝撞大勢為主。


    此時的張遠,近身交戰,在武道戰技上是處於劣勢的。


    背後拳風襲殺而至,張遠雙目之中透出一道璀璨之光!


    馬步。


    扭身。


    雙手化拳為抓,手臂改前擊為後提。


    “嘭!”


    孟虞夫擊出的一拳被張遠左手握住手腕,往前微微一帶。


    張遠的右手順勢抓住孟虞夫衣襟。


    孟虞夫瞪大眼睛,腳下用力,身上氣血與真元湧動衝出,化為實質!


    可是,來不及了!


    “搬山!”


    張遠一聲長喝。


    孟虞夫的身軀徑直被一把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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