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海對這種無聊的比賽實在是不願參加,要不是秦月的關係,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毫無技術含量不說,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規則限製。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和老婆談了這件事,後者也隻是讓他多玩玩,就當是陪幼兒園的小朋友做遊戲了。


    “這種比賽放在我們那個時代都沒人看,還不如那些戲子玩得好。”溫清海夾著菜,一邊品嚐著現代的美食一邊吐槽著令人胃疼的空手道賽製——他是真的施展不開手腳,“別說會武術的,就算畢玥在這都能秒了這群花裏胡哨的家夥。”


    “沒辦法,現在打仗都用手槍了,武術什麽的隻能用來強身健體,看開一點啦。”修樺拍著夫君的肩膀,難得地安慰了一句。在他們那個時代,修樺是婦道人家,本來是不用練什麽武術的。但她明白,武術對夫君的意義非同凡響,那個時代的男人想要出人頭地,要麽有經商的頭腦,要麽是朝中有人,要麽是金榜高中。這些都沒有的,就純靠著一身武藝討飯吃了。


    夫君就是靠著武藝混飯吃的那種。


    武術在那個時代至關重要,現在卻淪為了耍猴兒一樣的玩樂,這種落差讓他難以接受也是無可奈何的。


    “溫先生。”就在溫清海悶悶不樂地吃飯的時候,秦月來到了他的桌邊。


    “有事?”溫清海抬頭看了一眼。


    “教我怎麽應對那些誘導我犯規的手段。”秦月單刀直入。


    “為啥來找我?”


    “因為你比他們更狡猾。”


    聽到這句話,溫清海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修樺差點兒把口中的米飯噴了出去,很沒形象地拍著桌子大笑出來。好半天才抹著眼角的眼淚,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你們聊你們聊,我去洗個手……”


    溫清海被妻子搞得無語,也隻能放下筷子,示意秦月坐下說:“……你知道的,沒好處的事情我不做。”


    “迴去以後我就帶您迴【修羅村】。”秦月上來就扔了一個重磅炸彈——她之前確實答應溫清海帶他迴村子,但沒說什麽時候,這次算是把時間確定了下來。


    “……成交。”溫清海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不虧,便答應了下來,“一會兒酒店後院見,前院的麻煩太多了,你懂的。”


    “【除魔部】的人已經在酒店周圍守衛了,還有體育場附近也有不少人,妖怪們不會對普通人做什麽的。”秦月小聲說道。


    “好,記得戴上護具,最近把我憋壞了,有時候可能會‘失手’。”溫清海壞笑了一下。


    “行,聽您的。”自從得知溫清海的身份以後,她說話就帶上了敬稱。或許是武者相惜吧,在沒有了村子的負擔以後,秦月對習武之人都帶有那麽一絲尊敬。


    而且這位溫先生也值得她尊敬——哪怕在第一次交鋒的時候,溫清海也對她手下留情了,這說明這個男人手底下還是有數的,而且很有武德,不會做得寸進尺的事情。


    吃過了飯,在下午的比賽開始之前,兩人來到了酒店的後院,秦月按照溫清海的意思戴好了護具,站在他對麵做好了準備。


    “你倆怎麽認識的?”在溫清海教導秦月的時候,修樺和司馬鈺坐在長凳上,對於這個倒黴姑娘,修樺也十分好奇——她從很多人那裏聽過司馬鈺的事情,覺得這個姑娘還挺有意思的。首先就是她【半妖】的身份,修樺還是頭一次見到真正的【半妖】,之前都是從一些古籍裏麵看到的;其次就是這姑娘的性格——她的性格和一位舊友很像,無論發生什麽事,司馬鈺都能保持平常心來對待。


    她才剛剛過完十九歲生日而已,在這個年齡段,這種心性的姑娘真的很難得了。


    “嗯……說來話長了。”司馬鈺沒有隱瞞——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無非是自己去年剛上大學沒幾天就被一些混混們找麻煩、最後被秦月解了圍的事情。修樺很認真的聽著——這個故事很簡單,並沒有什麽波瀾起伏,就是兩個姑娘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日常而已。


    “那時候你知道她是【修羅村】的人麽?”修樺試探地問道,她很好奇如果司馬鈺先知道對方身份底細的話,還會不會和這個殺手住在一起。


    “不知道。”司馬鈺搖了搖頭。


    “如果你知道了的話……還會和她保持現在的關係麽?”


    “……不知道。”司馬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過如果提這個的話,我也想了解一下,如果當初小月知道我的身份的時候,還會不會和我住在一起。”


    “不過應該是無所謂的,後來我們不還是一直住下去了麽。”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司馬鈺朝著修樺笑了笑。


    “你倆還真是挺像的。”修樺稍微有點吃驚,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那現在呢,後悔了麽?”


    “並不,反而覺得慶幸,尤其是小月‘死掉’以後。這樣……我們的身份就對等了。我是妖她是鬼,反正都不是人類了。”


    “你的思考方式真……奇特。”司馬鈺的答案讓修樺對她的興趣更濃厚了。


    “……那裏奇特了?”


    “你的行為舉止和人類別無二致,但思考方式卻和妖怪有些像。”修樺簡單思考了一下,結合了【萬妖樓】的那些住戶,她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妖怪們的想法就是這個樣子,它們不會在乎互相之間的身份,大概是每種妖怪的物種都不一樣的關係吧。如果按照一個人類的思維模式來考慮的話,一個正常的普通人在得知自己和一個殺手相處的時候,絕大多數都會想與之保持距離,至少也會在對方的身份上頗有微詞,可你卻完全不在乎這些。”


    修樺看著教秦月如何犯規的溫清海,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以前也是一樣,我夫君還活著的時候,身上背著不少人命,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與他相處的那些人中很多就是這個樣子的。就算不說出來,也會對他處處防備,在沒有我在場的前提下,甚至很少有人願意與他睡在同一個屋簷下——畢竟和一個殺人犯共處一室,怎麽著都會不舒服的。”


    “……那你呢?”司馬鈺沉吟了一下,對修樺問道。


    “我和他是同類,這個不能一概而論,”修樺搖了搖頭,“還是說,你身上也背著命案?”


    “怎麽可能,殺人犯法的!”司馬鈺趕緊擺手,她可沒有取人性命那個膽量。


    “所以嘛,我覺得你很特殊,能在得知對方身份很危險的前提下還能泰然處之,這種思維模式和妖怪很像的——莫非是受到了妖怪那部分的影響?”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畢竟司馬玦那家夥很早之前就被封印起來了,直到最近我才和她有所聯係的。”


    “……司馬玦是誰?”修樺皺了皺眉,她還是第一次聽這個名字,“你有姐妹?”


    “不,是【妖魂】的名字,我取的。”


    “你的意思是……你體內的兩種靈魂,有著各自的人格?”


    “嗯,應該是吧,不過她好久沒出來過了,前陣子和老媽碰麵之前她還想要出來,但見麵以後這家夥就沒動靜了。”司馬鈺攤了攤手,“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


    “我能……看看她麽?”修樺的好奇心更重了——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兩個獨立人格的靈魂共同使用一個身體的情況。


    這兩個家夥不會打架麽?!


    “隻要她願意,我無所謂的,不過在這裏或許……”司馬鈺看了看周圍,附近有不少人,她可不想在這裏變成一個動物。


    會被抓去動物園的。


    “那就等有機會的,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修樺的話沒說完就停住了——她看到了不遠處走來了一些人,這些人的目標正是還在切磋中的夫君和秦月,而且看上去就沒什麽好臉色。


    果然,這群人圍住了溫清海和秦月,氣勢洶洶的樣子。司馬鈺想要過去幫忙,卻被修樺一把拉住了:“沒事,他們能解決好的,我們去了反而會添麻煩。”


    “可是……”司馬鈺還是有些擔心,她認出了這些人——就是上午的時候,輸給【柳仙大學】隊伍的、上屆空手道比賽的冠軍隊伍。


    “放心,我們看好戲就行了,而且他們不敢在這裏動手的。”修樺環視了一圈,周圍已經有不少人看向了這邊,有的還拿出手機拍照,“要是在這裏動手的話,別說會被永久取消資格,這些人還會被自家學校記大過,他們沒那麽蠢的。”


    果然,就像修樺說的那樣,那群人圍著溫清海和秦月說了些什麽就離開了,修樺這才朝溫清海勾了勾手指——


    “他們來幹嘛的?找茬?”


    “差不多,約架的。”溫清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輸不起了唄,場上輸了,要在場下找迴點麵子。晚上十點半,他們約我們在這裏再來一場。”


    “要不要給他們使點兒絆子?”修樺看著那群人離開的方向,輕輕挑起了秀眉。


    “不用,而且也不必告訴別人。”溫清海看上去十分開心的樣子,“他們說無限製的,讓給別人?哼,那我的樂子怎麽辦!”


    溫清海可憋壞了,現在能正兒八經地拋開那些限製打一場,他還是十分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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