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幽在【時府】周圍晃悠了一夜一天,她不敢讓司馬鈺跟著。自己現在雖然也能使用仙術,可如果應用到實戰的話,她怕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何況司馬鈺了。


    為此,她還換了一副打扮,用麵紗遮住了臉,還特別換了一身寬大的長衫,最後想了想還把墨鏡戴上了——原本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不那麽引人注目,隻是她忘了在【曦雨山】尾隨鍾秋她們的時候,路人見她那副可疑的樣子,差點兒都要報警了。


    這次也不例外——


    “姑娘,”不知道是誰通知了村口的仙兵,一個比她高兩個頭的壯漢提著兵器來到她身邊,禮貌地抱拳行禮,“請問你在這裏……是在找什麽人?”


    “啊?”時幽愣了一下,不知道為啥仙兵會來找她——明明自己的變裝很完美的啊!“我……我在等人!”


    “……等人?”仙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語氣變得愈發懷疑,“請問姑娘……在等誰?在下能幫上忙麽?”


    “不、不必了,我朋友來、來晚了,她還在、在……”時幽從小到大也沒被人這樣盤問過,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不過這卻讓她看上去更可疑了。


    如果放在平時,仙兵也不會管這種事的,但現在有兩個實力足以打敗守衛【仙門】的【鬼】潛入進來,整個【仙界】的仙兵都出動了,像這種可疑的家夥,仙兵來問幾句也無可厚非。


    “姑娘,能否告知在下您的仙籍?”仙兵的表情沉了下來,手也不動聲色地向腰間的兵器靠攏——【仙籍】就類似身份證一樣的東西,能夠證明每個【仙】的身份。如果沒有【仙籍】的話,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就需要出示另外兩界的【飛升函】。


    這隻是一次正常的詢問,可時幽卻慌了——她哪裏來的【仙籍】?!


    原本確實是有的,除了【時家】的仙籍之外,她還有一個掛在【鍾家】名下的門客【仙籍】——可這兩樣東西隨著【鍾家】的覆滅早就一起銷戶了,此時的她根本沒有任何證明自身的手段。


    看著她更加手足無措的樣子,仙兵皺了皺眉:“如果沒帶或者丟失,那就請和在下走一趟,村口辦事處那裏可以直接查驗您的身份——現在【仙界】有些亂,在下也隻是秉公行事,還望姑娘您理解。”


    仙兵已經說得足夠禮貌了,這是一位能夠【飛升】之人應有的涵養。可在聽他這樣說的時候,時幽的汗都下來了——查驗身份的方法就是檢查她的【靈紋】,【靈紋】是刻在靈魂上的,比指紋還有用,每個【仙】都有記錄的。可要是查驗【靈紋】的話,自己的【鬼氣】肯定會被發現——


    到那時才是百口莫辯,搞不好還會被當成是入侵【仙界】的那兩個【鬼】其中之一。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仙兵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她在等我,是我的向導。抱歉啊兵哥哥,我朋友有些內向,所以才打扮成這樣。”


    司馬鈺不知什麽時候出門了,她走向仙兵,將自己的【飛升函】遞了過去。後者在仔細檢查過後,表情也變得放鬆下來:“原來如此,剛剛在下失禮了,還望姑娘海涵——最近【仙界】不太平,二位姑娘要多加小心。”


    說罷,仙兵再行一禮便離開了。時幽長長地鬆了口氣,心說好險——就算自己沒有【鬼】這個身份,憑【時幽】這個身份在【仙界】的登記,早在兩千五百年前她就應該被抽幹全身【靈氣】、驅逐出【仙界】永久不得再入的。因為【鍾家】犯下的事情,她也會受到牽連。


    “你怎麽出來了?”時幽感激地看了一眼司馬鈺,這丫頭要是不來,自己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我要是不來,你不就被帶走了?”司馬鈺趕緊摘下了她的眼鏡和麵紗,又扒了她那件不合身的長衫,“你這樣穿太可疑了,簡直就像個跟蹤狂。”


    時幽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幾個月前鍾秋也是這樣和自己說的。


    難道自己變裝的本事這麽差?!


    “我想了想,還是跟你一起出來吧,你現在不是不能使用【鬼氣】麽,而且還沒恢複好,萬一你出了什麽事,誰來把我帶迴【人界】。”


    “可是……”


    “放心,好歹現在我也能使用【化形術】了,而且我媽遺傳給我的【妖氣】還挺厲害的,黃婆婆她們都這麽說。”司馬鈺咧嘴笑了笑,“要是真動手了,大不了我們就跑嘛!”


    “……好吧,不過等一會亥時的時候,你就在這裏等我,不管出什麽事,一定要趕緊跑。”經過這一路的相處,時幽也知道這丫頭有多倔,簡直跟她娘親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我會緊緊跟著你,絕對不能和任何人起衝突。如果我沒跟上來……你就朝太陽落山的方向跑,那裏有一座【仙門】,等到了【仙門】你就打開我給你那個盒子,仙兵們肯定會帶你去見夜疏雨的。”


    她給司馬鈺的盒子裏裝著她的【鬼氣】,隻要她不抵抗,仙兵們肯定會帶她去見【仙王】,到那時她就安全了。


    “嗯。”司馬鈺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亥時很快就到了,時幽倒是想看看昨晚的那個聲音要如何潛入【時府】——雖然父親母親和門徒們都不會打架,但那些門客裏麵卻有不少實力強大的——這裏再和平也是【仙界】,高手雲集,【時家】又是大戶人家,想要進去可沒那麽簡單。


    更何況還有那層複合型法術,那些人到底要用什麽方法突破這層法術?


    就在時幽思考的時候,幾個人影忽然閃過了牆角。見狀,時幽立刻讓司馬鈺等著,自己則給自己上了一層【匿蹤術】,悄悄跟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靠在牆邊,偷偷向拐角的胡同中望去——從司馬鈺的視角來看,她現在好像更像是一個賊——她剛剛將半個頭探出去,就看到一個人影倏然消失在了原地,而且好像和自己一樣,那幾個人影也使用了一些壓製氣息的法術,讓她完全無法探查到。


    在人影消失的時候,她看到了原地躺著兩個人,那兩個人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一樣。又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時幽小心地靠過去,隨後便發現那兩個躺在地上的並不是【人】,而是兩具傀儡——


    “……是【鬼術】的【障眼法】。”時幽眉毛皺了起來——【鬼】行走在【人界】的時候,如果沒有合適的對象附身的話,就會用這種方法——隨便找一些東西拚湊出一個人形,再用【障眼法】讓雜物拚出的傀儡看起來像個人。


    【鬼】沒有實體,隻能用這種方法模擬人類。眼前這兩具由稻草、木頭和石頭製作的傀儡已經沒有了任何【死靈】的反應,顯然裏麵的【東西】已經出去了。


    ——可他們去哪了?時幽看了看四周,一邊是有著【隱匿術】加持的院牆,另一邊是【時家】的倉庫院子,巷子盡頭就是鎮外了,緊挨著一座矮山。


    他們能藏到哪去?


    就在她原地思考的時候,忽然,她感覺身後出現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這種壓迫感,她活到今天也隻從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過。


    說時遲那時快,時幽趕緊想要逃走——本能告訴她,這不是她能夠對付的家夥。可還沒等她逃多遠,那陣壓迫感一下子消失無蹤,緊接著便是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小幽?!”


    “……秋姐?!”


    在互相喊出對方名字之後,兩人互相望著對方。良久,同時身為主仆和姐妹的兩人再次同時問了一句——


    “你怎麽會在這裏?!”


    兩具傀儡的主人便是溫清海與修樺,想要突破這層屏障,傀儡之身肯定是進不去,隻能暫時脫離開、用魂體進去。而且速度還要快——因為脫離傀儡的那一刻,他們的【鬼氣】就會暴露出來,必須立刻尋找一個遮蔽的方法。


    這個方法,就是【時府】周圍的【隱匿術】。


    不過就算是以靈魂狀態穿過【隱匿術】的時候也一樣會被裏麵的人察覺的,為此溫清海做了個實驗——【時府】的院牆緊挨著一座矮山,他猜的是對方不會在山體內部的一側也布下法術。


    所以他在矮山和牆根的交界處挖了個洞。


    事實就如他猜想的那樣,對方的不謹慎讓院子和山壁交界的地方沒有覆蓋到【隱匿術】,從這個方向,靈體是能夠進來的。


    ——就算這裏進不來也無所謂,他還可以往地下刨,【時府】的範圍很大,【隱匿術】需要消耗不少法力,一般來說都會直接用提前準備好的【符】來啟動——否則消耗如此巨量的法術來維持法術的運作,裏麵的人也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符】必須要連成網才能起到隔絕氣息和法術的效果——除非裏麵的人將地麵也鋪上【符】,不然他總會有進去的方法。


    溫清海最擅長的就是雞鳴狗盜之術,挖洞也就需要一把鐵鍬,甚至連法術都不需要動用。


    這就是他進去的方法。那個洞早就挖好了,現在他隻要按原路進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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