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知道【鬼魔靈】很危險,但沒想到會危險到這種程度。


    雖然一直都在【野鬼村】不怎麽出門,但他和妻子樺兒兩人對外界的一些信息還是時有耳聞的,其中被聊起最多次數的就是上任的【仙王】。聽說那位【仙界】的前任領袖是個不折不扣的戰鬥狂人,每天不和人打架就渾身難受的那種。


    一開始,前任【仙王】陛下還會時常下凡、和一些隱居的【大妖】打架——別問為什麽不在【仙界】找對手,問就是都打一遍了——搞得【人界】的諸位大妖苦不堪言,到最後隻要聽到這家夥離開【仙界】的消息,要不然就是找借口躲起來,要不然就是直接跑路、讓自己山頭的小妖們說他們出門雲遊四海去了。


    久而久之,在【人界】也找不到對手的前任【仙王】便將目光放在了【鬼界】——是的,這家夥盯上了前任的【酆都大帝】。


    【鬼界】本身就對【仙】身上的靈氣有著諸多限製,算是變相地壓製了【仙王】的實力。再加上前任【酆都大帝】的實力也不弱,竟然能在【鬼界】中跟前任【仙王】打了個平手。


    ——這都是阿海在民間聽到的野史,雖然是野史,卻也能變相地說明前任【仙王】的實力。


    “你把那個戰鬥狂人給……”阿海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相信鍾秋說的話——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確實是戰鬥狂人,在我所有的對手中,隻有她在戰鬥中是笑著的,臨死前也是一副滿足的表情。”鍾秋迴想了一下當年的情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真的,直到現在鍾秋都覺得,那家夥的腦袋肯定多少有點毛病,“不過實力方麵並不像傳聞中那麽強,或許是因為她在【鬼界】?還是和前任的【酆都大帝】一起動手的原因?大概是她的靈氣和周圍的鬼氣中和了不少吧。”


    阿海不說話了。


    在他聽過的那個版本中,兩千四百多年前,【鬼魔靈】確實進入了閻王殿,前任的【仙王】當時也確實和那一代的【酆都大帝】在一起。坊間傳言說,【鬼魔靈】進了閻王殿沒多久就出來了,而現場除了大量的打鬥痕跡之外,並沒有找到【仙界】和【鬼界】兩位領袖的屍體,隻有一些破碎的靈魂痕跡散落在大殿中。


    此時,他已經對【鬼魔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這家夥就像自己還活著那個時代的皇帝一樣,能別惹就別惹。因為這種家夥的實力,已經不是他耍一兩個心眼就能糊弄過去的程度了。


    隨便選了一兩個小飾物戴在身上,三人便出發前往了鍾秋感知到的方向——乘坐著一輛改裝過的馬車。


    馬匹不是活的,而是木頭雕刻的——這種木馬是仙界最流行的交通工具,最初是由一位偉大的木匠製作出來的。那位木匠在成仙之後,將【仙術】刻在了木馬的身上,讓木馬可以做出一些簡單的動作。後來逐漸發展到現代,因為在木頭上刻字太麻煩,便開始使用【符】來代替。寫著相同術法的【符】貼在木馬上,木馬就會像活了一樣。


    絕大多數的【仙】都是用這種木牛、木馬之類的來做類似拉車或犁地的工作,既好用又省力,還不用收拾畜棚,一舉多得。


    最重要的是,驅動一匹木馬需要的靈氣微乎其微,按照現在【仙界】的技術來說,大概百公裏最多消耗四張【符】左右。


    唯一的缺點就是速度稍微慢了點,而且需要定期維護——沒辦法,木頭做的嘛,關節之類的都需要經常上油保養,而且跑得太快的話,遠遜於鋼鐵或生物結構的身體強度也撐不了多久。


    總之,也就比走路快了。


    “真不知道為什麽【仙界】至今都沒引進【人界】的汽車,聽說那玩意兒速度很快的,一腳油門就能衝出去很遠。”阿海無聊地躺在馬車的頂棚上,嘴裏叼著一根稻草,翹著腿望著晴朗的天空,時不時還打個哈欠。


    ——是的,他困了,自從變成【鬼】之後,他的作息時間也跟著改了,白天對鬼來說,就是休息的時間。


    “汽車……其實也不是那麽好。”提到這個,鍾秋打了個哆嗦——直到現在她還在對曆風行和莊雯這兩人驚險刺激的飆車心有餘悸。


    嗯,小馬車雖然慢了點,但還是很安全的,至少不會讓人暈車。


    “等這件事結束、從陛下那裏得到新的身體,我一定要去【人界】搞一輛迴來。”阿海倒是很向往——他曾在七月十五的時候去過【人界】,對現代人類搞出來的許多東西都很有興趣。


    “你可消停點吧。”樺兒用撐著窗戶的棍子戳了戳車頂,“你在【人界】連個身份證都沒有,到時候讓人抓了,可別讓我去撈你。”


    “說得好像到時候我會求你似的。”阿海哼了一聲,翻了個身將手垂到了窗口,“趁著沒人,給我來一塊女兒紅的【金壽】,癮犯了。”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和我說戒酒的。”雖然這樣說,樺兒還是順窗戶丟出去一塊【金壽】,阿海接在手中,掏出了隨身的小香爐,點燃了【金壽】扔在裏麵,眯起眼睛享受起女兒紅的味道來。


    這麽多年了,他的愛好還是沒變。


    “介意麽?或者……一起喝點?”樺兒也拿出了一塊【金壽】在鍾秋的麵前晃了晃。


    “不介意。”鍾秋搖了搖頭,她剛剛在想事情,沒聽清他們兩口子的對話——之前一直在忙著,現在閑下來了,她開始思考為什麽時幽這丫頭會成為【除魔部】口中的【邪仙】——


    按照自己這位忠誠侍女的性格,她是絕不可能在外麵惹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來的——因為用現在的話來說,時幽其實是有些【社交恐懼症】的,別看平時和自己的話題很多,在對外的時候,除了必要的對話之外,她是絕對不會額外多說一個字的。


    就算拋開個人性格,時幽可是【百鬼眾】的一員,【百鬼眾】行事向來低調,不可能在外麵搞出什麽大動靜來。


    那天聽那位名叫卓風影的女人說,時幽三年前便出現過一次,而且還鬧得挺大的樣子,這次同樣是不知為何再度出現——


    鍾秋感覺這兩件事都挺不合常理的,因為無論是性格還是背景,時幽都不是那種會出來拋頭露麵的人——沒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貼身侍女了。


    就在她想著時幽會以何種原因做出三年前的事情的時候,忽然,她感到有些頭暈——不僅頭暈,就連心跳也開始加速,臉頰和耳朵都變得有些發燙。


    “……鍾小姐,你怎麽了?”樺兒最先發現了她的異常——雖然鍾秋說不介意,但他還是去窗口點燃了【金壽】,雖然女兒紅口味的【金壽】不如直接喝酒那麽痛快,但好歹也能還原一下那種味道和感覺。


    她的酒量一直很好的,除了叔父之外,在整個【野鬼村】都未逢敵手,甚至將號稱【千杯不醉】的村長都喝到了桌子底下。因此她手中的這塊【金壽】的度數有點高,一般人都喝不慣。


    “沒事,我就是……”鍾秋感覺自己舌頭都伸不直了,話才說了一半,就扶著旁邊的被褥躺了下來,“……我先睡會兒了……”


    ——她剛剛沒聽見阿海要的是【女兒紅口味金壽】這件事,不然她肯定會去外麵坐著。


    酒這玩意兒,她真的是一口都碰不得。


    “呃……”樺兒看了看鍾秋的臉,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香爐,良久,才伸手輕輕推了推鍾秋的身體——她和阿海現在都用著簡單的化身,用【障眼法】還原著自身的樣貌,是可以觸碰到實體的——手上傳來的軟綿綿的觸感、以及對方心跳的頻率,讓她明白了這女人是真的睡著了。


    ——或者說,她【喝醉】了。


    “【鬼魔靈】這酒量也不行啊?!”樺兒哭笑不得地看著睡得正香的鍾秋,心說當年差點兒將三界攪得底朝天的【鬼魔靈】,這麽簡單就被一口女兒紅給灌倒了?!


    “啊?你說什麽?”窗口垂下了阿海微醺滿足的臉。


    “沒事,”樺兒聳了聳肩膀,看著躺在一邊的鍾秋,“這家夥比你酒量還差。”


    “別拿我跟你這種怪物比,誰能喝過你啊?”阿海聽完一下子精神了,順著窗戶翻了進來,伸手就要解開鍾秋的衣服。


    “你幹嘛呢?!”樺兒先給了夫君一個耳光,隨後一腳將他踹到了車廂的門口,“老娘還在這呢!”


    “別鬧,你不想知道她都有什麽好東西?”阿海揉了揉肚子,倒也沒生氣,看來已經很習慣這種事了,“樺兒,她可是【鬼魔靈】,剛剛隨手一拿就是這些東西!”


    說著,他抬起手腕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鐲子反射著誘人的光芒——這個就是鍾秋一開始拿出來的、前任【仙王】的遺物之一。


    “……那也得是我來!你給我滾一邊去!”樺兒本來想好好罵夫君一頓——她倒不是因為夫君對別的女人動手動腳,別的不說,她對自己的容貌和魅力還是很有自信的——主要是擔心被鍾秋誤會,畢竟,他們兩口子的風評可一直都不怎麽好。


    尤其是活著的時候。


    大盜【饕餮】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說著,樺兒裝作替她整理衣服的樣子,將手伸到了鍾秋的懷中——她隱約記得剛剛鍾秋在拿出那些飾物的時候燒了一張【符】,估計那張【符】是某種封印或【召喚術】、【搬運術】之類的吧。


    那些【符】有很多,樺兒很快就找到了,將符紙擺在一邊,兩口子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明白這是哪種【術】或【咒】。


    【符】就分兩種,要麽是【術符】,要麽是【咒符】,本質原理都是將【咒】或【術】封在其中製成的。可眼前這種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符】,明顯不屬於上麵任何一種——


    【符】的結構是正麵寫著固定的特殊符號,背麵寫著【術語】或【咒語】,而眼前的這些【符】的背麵卻什麽都沒寫,他倆也不知道這種【符】是幹嘛用的。


    “要不然……燒一張試試?”阿海摸著下巴想了半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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