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秦月慢慢走到了兩根柱子中間,抬起手輕輕摸了摸——確實,那裏多了一堵看不見的【牆】。【牆】並非很堅硬,摸上去手會陷進去一些——常年習武的秦月知道,如果自己一拳打上去的話,肯定會被這種異樣的柔軟卸去大部分的力道。再聯想到剛剛小石子被彈迴來的情景,秦月覺得除了外麵的一層緩衝之外,裏麵或許還有一層【法術】,用來對外界的進攻做出反應。


    【複合式】法術——她在柳垂蓮的課上學過。嚴格來說,法術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難,但【複合式】法術就不一樣了。無論是哪種等級的法術,想要將多種法術疊加在一起,需要對向【大自然】發出十分精準的請求,同時精確控製自己【交換】出去的法力的總量,這才是最難的。


    許多資深的【修士】甚至都做不到這一點,能夠對其精準把控的,隻有【仙】或者【徵靈】級別以上的【鬼】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


    而柳垂蓮隻用了一個上午——甚至更短的時間就完成了,還能空出來大把的時間抽煙休息——


    現在秦月對她的柳老師的實力又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緩衝術】……【反彈術】……【固化術】……【禁錮術】……”秦月閉上眼睛,光是她能感知到的就有四種,還有兩種連她都沒見過的。到這裏,秦月心裏已經沒底了——


    別說蠻力和法術,想要打開這堵【牆】,至少以自己的【修為】來說,很難做到。


    “怎麽樣了?”司馬鈺感受不到這些,扶著膝蓋走到秦月的身邊,伸出手指戳了戳【牆】,“……竟然真的像有實體一樣。”


    “很難,不過每種法術都是有流動性的,這麵牆很穩定,但在受到幹擾的時候也會產生波動,隻要在它產生波動的時候進攻最薄弱的部分,應該能夠打破它。”秦月說完看了一眼摯友,趕緊將剛剛柳垂蓮坐過的椅子拖了過來,“……你還是先趕緊歇歇吧,在我找到方法之前你不準動。”


    她看出了摯友已經到達了極限——現在的司馬鈺別說再使用【圖騰術】了,就連站著都困難,明天身體還不知道要疼成什麽樣。雖然自己也沒好哪去,一身是傷不說體力也快見了底,但好歹比她要強點,而且恢複得要快一些。


    她的小鈺已經為她做了這麽多了,秦月已經打定主意自己破解這堵牆。


    司馬鈺從剛剛開始就已經要喘不上來氣了,甚至都快感覺不到冬日氣溫的寒冷。盡管那麵小盾牌替她擋下了全部的直接攻擊,但那些攻擊帶來的衝擊力卻無法抵消。剛剛在麵對最後三位長老的時候,某一刻她甚至以為自己變成了皮球,被人踢來踢去的。


    因為秦月的關係,長老們也沒發現什麽異樣——他們還以為是秦月的法術在生效。意外地秦月也沒有對這件事產生懷疑,她還以為是【圖騰術】帶來的副作用。


    可就是在被踢來踢去的時候,司馬鈺感覺自己身體好像什麽地方有些不太對勁——不是疲勞,也不是傷痛,而是某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肌肉除了疼痛之外還有些癢,尤其是脊椎附近的位置,身上出的汗也很奇怪,有些發粘,好像油脂一樣。一開始她也以為或許是【圖騰術】的副作用,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迴事。


    算了不想了——司馬鈺搖了搖頭,估計是這兩天自己太累了吧,等事情結束之後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秦月站在那裏整整觀察了一個小時,她不停地試探著波動的規律和厚度,總算讓她找到了最適合攻擊的點。這期間,賀老爺子帶著敗下陣來的長老們以及穆小雅、柳垂蓮遠遠地看著村口的兩個丫頭:“你這法術結實麽?”


    “很容易就能破解。”柳垂蓮沒有瞞著,一邊抽煙一邊將自己設下的這堵牆的本質說了出來,“說白了就是幾個簡單的一、二級法術堆疊起來而已,而且做得倉促全都是瑕疵,隻要找到規律,再集中力量攻擊一處的話,不到十秒就能解決。不過……”


    說著,她眯起眼睛緩緩吐了口煙:“……以她倆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做到其實也挺難的。”


    “會不會受傷?”穆小雅最關心的是這個,換成別人也就算了,這倆丫頭做事都挺認真的,執拗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動,她怕兩人會受傷。


    ——畢竟就算再簡單,那也是【侍仙閣】的天才設下的。


    “不會啦,就算受傷我也能做一些緊急處理,放心好了。”柳垂蓮擺了擺手——說實話,她也挺喜歡這倆弟子的。學法術最重要的就是堅持,有沒有長性決定了人能在【修士】這條路上走多遠。司馬鈺和秦月堅韌的品格讓她十分欣賞,或許這和她倆過往的經曆有關吧——柳垂蓮不知道,不過她已經決定要將她們培養出來了。


    哼,讓【侍仙閣】總部那幫老頑固看看,她教出來的弟子才是最優秀的!


    可就在幾人聊天的時候,村口的方向卻忽然傳來了一次震動——震動的幅度不大,卻足以讓穆小雅和柳垂蓮皺緊了雙眉——後者甚至連剛點上的煙都給扔了。


    互相對視一眼,二人從對方的眼中同樣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同的是,穆小雅眼中多為擔心,而柳垂蓮的眼中則疑慮重重。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有什麽事之後再說。在賀老爺子和長老們奇怪的目光中,兩人同時衝向了村口。


    不為別的,就因為她們同時從剛剛的震動中感受到了不應該出現的氣息——


    【妖氣】。


    ——————————————————


    【妖氣】是【妖】使用法術最基本的條件,與【修士】的【法力】不同,【妖氣】不需要修煉,而是會隨著【妖】的年齡增長逐漸積累。換句話說,【妖】活得時間越久,【妖力】就越強悍,而【妖】所謂的【修煉】隻不過是讓【妖氣】增長的速度加快而已。


    五分鍾前,秦月找到了【牆】的弱點,當時就進行了初步的嚐試——她不敢一開始就全力出手,畢竟有【反彈術】在裏麵,【反彈術】不會反彈她全部的力量,隻會反射一小部分,隻是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這一小部分或許就會讓她重傷。


    ——反正考試也沒有時間限製,在情況允許的範圍內慢慢來就好。


    所以她隻是慢慢的嚐試,一點點把握時機,一點點增加力度。直到最後,她發現自己盡管使出了全力,甚至已經將某幾層法術打出了裂痕、運轉也不那麽順暢了,可仍舊無法突破最後一層。


    “……我來。”看著秦月一次次嚐試,她知道摯友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眼下還是要盡快出去為好——秦月身上還有傷,就算她表現得不那麽在意,可傷總是要盡快處理的,拖久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你還可以?”秦月氣喘籲籲地看向了摯友——她是真的用盡一切辦法了,眼下唯一能夠找到的最好辦法,就是和司馬鈺同時進攻那一處。


    “最多一拳。”司馬鈺握了握手掌,看著不停顫抖的、手臂上的肌肉,心說這下可真是最後一下了。


    “……那好,你悠著點。”秦月指了指空氣中的某一處,“等下我先讓最外層的幾層法術產生波動,然後等我的信號,我們一起攻擊這裏。


    “……行。”


    兩人並排站在了透明的【牆】前方,做好了進攻的準備。秦月用手指戳在了某處,眼前的景象立刻隨著法術的波動變得扭曲。數層法術不規則地波動起來,當弱點周圍的幾層法術同時到達波穀、整體變得最脆弱的時候,秦月趕緊提醒司馬鈺——


    “就是現在!”


    兩人同時出拳,司馬鈺這下算是豁出去了,一點保留都沒有——拳頭幾乎同時落在了弱點上,片刻之後,最後、也是最堅固的那層法術發出了【劈啪】的響聲,隨後眼前的景象仿佛碎裂開一樣,以弱點為中心輻射出了大量裂紋。


    下一秒,裂紋徹底碎裂,兩人的身子向前一個趔趄——


    她們做到了。


    【牆】已破,兩人的腳已經踩到了村外——她們合格了,各種意義上的。


    “成功了!”秦月喜出望外——這一刻,她才有了徹底擺脫村子的感覺。


    得到村子的承認並且光明正大的離開,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來【追殺】她——說起這個,當時來追她的黎江也是不知道狀況,緊急被從外麵叫迴來,就是為了帶秦月迴去。


    ——他可從來都沒說過要殺掉秦月,是她自己擺出決一死戰的架勢的。


    秦月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心說這次迴去之後可得好好感謝一下摯友。可當她看向室友,打算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的時候,心頭卻沒來由一緊——


    緊接著,一陣危險即將到來的感覺順著她的尾椎骨一直爬到了頭頂——


    她看到了摯友現在的樣子——此時司馬鈺的臉上並沒有顯出剛剛的疲累和痛苦,反而在笑著——那笑容邪魅無比,根本不是人類能表現出來的情感。


    ——是的,情感,而且是那種,山中的野獸在發現獵物之後,發起一場即將得手的攻擊時才會出現的喜悅之情。


    就連她的瞳孔也變成了一道豎線,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眼睛。


    【司馬鈺】轉動了眼球,忽然看向了秦月的方向,嘴角的笑意頓時更濃了。就在這時,秦月看到了讓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從【司馬鈺】的口中,吐出了一條血紅的信子。


    仿佛毒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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