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江鈴哼了一聲,將鄰居們帶來的一大堆禮物——或者說是慰問品——堆在了床頭,轉身出去刷碗了,“晚上想吃什麽提前說,我去商店街買迴來。”


    最近江鈴可揚眉吐氣了,雖然這家夥在外麵慫得像隻麻雀,一有風吹草動就趕緊躲起來,不過廚藝卻意外地好,


    艱難地翻了個身,司馬鈺看向了窗外——和秦月分開已經快一個星期了,也不知道那家夥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不知為何,司馬鈺總想她拖得時間再久一點。隻要秦月沒完成黎楓黎愁的任務,至少還能知道她離自己並不遠。


    可一旦出國,那隔得可就不是一條街了——雖然鄰居們和江鈴都說這算不上什麽麻煩,但她就是糾結著一點——


    或許自己也該學著放下吧,想著,司馬鈺眨了眨眼睛,伴隨著飽腹之後的疲憊襲來,再次睡了過去。


    ——————————————————


    秦月那邊確實不太順利——倒不是郭怡萱這邊,而是關於那個玩槍的和尚。她不確定這個和尚對自己的計劃會不會造成什麽影響,按理說隻要雙方不接觸、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


    可亂就亂在,黎愁在教訓那個【梁哥】的時候,剛巧被這個和尚撞見了。


    事情的發展有些匪夷所思——學校的後街是一條偏僻的小巷,平時這條小巷幾乎沒有人走,這就導致了小巷成為了某些【壞學生】聚集的地方。


    別看學校好壞,也別看管理得是否嚴格,【壞學生】哪裏都有,看不見或許隻是還沒發現而已。


    【梁哥】等一眾輟了學的閑散人士經常聚集在這種地方,學校這邊還真就沒法管——首先這裏是校外,不屬於學校的管轄範圍,其次就算是學校出手管了,這群閑散人士當時一哄而散,轉天又聚集到這裏。學校也不可能24小時都在這裏守著,久而久之,也隻能告訴本校學生禁止去後街小巷,同時牢牢地鎖住了後門。


    區區一道門根本就攔不住什麽,每到中午、晚上的時候,還是有許多學生要麽繞過去、要麽索性直接翻牆,瘦一點的還能從大門的柵欄直接鑽出去,他們聚到後方抽煙打撲克,順便再找點架打打,以此來消耗他們過剩的【青春】與那顆長期壓抑、難以平複的躁動之心。


    查到【梁哥】的位置很簡單,隻需要在後街小巷等著就行了,黎愁的頭發留到了肩膀,隨便弄亂一些、再換上一身花裏胡哨的衣服,很容易融入這群人中。平時這裏的人分成許多小團體,也有獨自行動的,不過大多數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待在自己常待的舒適圈內。所以黎愁就算自己一個人待著,也不會有人來過問他什麽。


    黎楓沒有來,他受不了這裏的煙味。黎愁也不需要他來,對付這裏的酒囊飯袋,他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了。


    黎愁很早就等在這裏,也很早就看到【梁哥】了,不過他沒有立刻下手,因為師姐交代說,還有兩個女生也會來。


    一共三個人呢,等到齊了一起收拾,不差這點時間。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有一陣子,大約快到六點半的時候,目標的兩個女生出現了。黎愁從兜裏摸出了一支煙——他是不抽煙的,這支煙在他兜裏已經揣了三個小時,都有些扭曲了——慢慢地走向【梁哥】,一邊走還一邊在身上摸著什麽,等他來到目標三人麵前的時候,黎愁抬起了頭:“兄弟,借個火?”


    【梁哥】打量了他一下,似乎看出來他是新麵孔。不過也沒說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遞了過去。


    “小帥哥,新來的?怎麽稱唿?”


    【梁哥】沒說話,其中一個女生卻說話了——點煙時的火光照亮了黎愁的麵容,說實話,拋開本性不談,他這張娃娃臉對女性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劉波。”黎愁壓根沒打算報上真名,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報了上去。


    ——反正自己隻是來【辦事】的,辦完就走,沒必要和這群垃圾扯上什麽關係。


    “好普通的名字,不過你好帥!”女生向他伸出了手,“認識一下?以後我們都跟著梁哥混,梁哥在這邊很有名望,跟他一起混吃不了虧的。”


    女生的頭發上紮著亂七八糟的發飾,手上也戴著好像地攤上買來的指環和手鐲,看上去很新潮的樣子,實際上土得掉渣——為了能更好的融入任務,關於時尚穿搭方麵,村子裏也是有過專門培訓的。


    說白了,想當一個合格的【村民】,什麽都得掌握一點,用不著精通,反正也不需要融入多長時間,速戰速決也是村子的訓誡之一。


    對方的長相和穿搭讓黎愁一陣惡心,不過他還是伸出了手和對方握了握。女生的臉立刻就紅了,那樣子看得黎愁直想笑——都混到這裏來了還做出這樣的表情,真是又當又立。


    “劉波是吧。”【梁哥】見黎愁態度很好,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掏出了幾張票子丟了過去,“拿去買煙吧,抽點好牌子的,出去別給我丟人。”


    “謝謝梁哥。”黎愁笑了笑,如果現在周圍不那麽暗的話,他那陰險的笑容就要暴露出來了,“梁哥,小弟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以後還指望梁哥多照顧照顧。”


    說著,他掏出了一塊表——這塊表是從前陣子被他折磨過的其中一個混混身上扒下來的,也沒想過多值錢,更談不上喜歡,隻是覺得這塊表不配那隻手腕而已。


    ——所以他將表和手腕一並從那人身上拆下來了。手表留下,那隻手連他也忘記丟到哪裏去了。


    手表很討【梁哥】的喜歡,當時就戴上了,還拍了拍黎愁的肩膀:“行,劉波,懂事,走!哥帶你們玩去!”


    說罷就要轉身離開,可還沒走出幾步,【梁哥】的身體一下子軟了下來,直接跪在了地上——


    “梁哥,你怎麽了?”黎愁趕緊過去攙扶,後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沒過幾秒鍾就閉上了眼睛。


    “梁哥是不是累壞了,快,給120打電話,你跟著我扶著梁哥去路邊,沒事我帶著錢呢,醫藥費我出!”黎愁的語氣略顯慌張,其中一個女生立刻拿出了手機打了120,黎楓則背起了【梁哥】朝路口走去。


    走到路口還要經過一條很長的路,兩個女生跟在後麵,隻感覺雙方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可也不敢喊對方等自己一會兒——【梁哥】都昏迷了,她們哪敢耽誤事?


    等兩個女生摸黑來到路口的時候,卻發現【梁哥】獨自靠在一棵樹下,娃娃臉的小帥哥【劉波】也不知所蹤。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黎愁其實一直躲在附近的陰影中——剛剛讓她倆拿電話是為了確認她們的電話放在哪個口袋裏,打120這種事,隻要是熟人,甚至都不需要多熟悉,都會本能地拿出電話來。


    在她們的注意力放在坐在地上的【梁哥】身上的時候,黎愁便悄悄地將她們的手機拿走了。


    兩個女生還算省心,打完電話之後還放迴了口袋裏,也省得自己使用暴力了——畢竟師姐說,這倆女生不能動。


    而【梁哥】的手機早在背著他出來的時候就被拿走了。


    至於【梁哥】本人,黎愁也做到了【不能弄死】這一條——師姐說了不能弄死,那……


    弄【癱瘓】應該沒問題吧?


    剛剛給【梁哥】的那隻手表的表帶上有麻醉針,而且手表是戴在手腕上的,一般人都會戴在左手——手腕上的血管比較多,而且離心髒很近,很快就會隨著心髒的搏動流遍全身。


    ——當然,戴右手也行,這麽長的巷子,足夠麻醉針生效了,差不了多久的。


    麻醉針隻是第一步,是保證【梁哥】活著的兩個必要條件之一,黎愁真正做的,是在剛剛將梁哥放下來的時候,將一根鋼錐刺入了他偏下方的腰椎,還用力攪動了一下,確保那部分的神經被徹底絞爛——人體解剖學也是【村子】的課程之一,而且是黎愁最喜歡的課程,他一直在研究的,就是如何讓一個人痛苦到極點,但還不至於立刻死去。


    在折磨人這方麵,黎愁可是一把好手。


    第二個讓【梁哥】活著的必要條件就是女生剛剛打的120——醫院肯定會檢查出什麽來,也肯定會盡可能地保他的命。總之無論如何,【梁哥】最後肯定會活著,但也許這輩子都離不開輪椅了。


    雖然沒有多少折磨人的快感,但這已經讓黎愁很滿足了,殘忍是他的天性,可惜現在他必須要克製一點——因為師姐比他強,他打不過,而且黎愁很尊敬【黎月】師姐,一直都憧憬著對方的冷酷和強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村子裏表麵冷漠的師姐比起牆頭草一般的黎江師兄和木頭一般的黎楓師兄來說,都要好上太多了。


    黎愁躲在暗處,看著【梁哥】被抬上了救護車,這才翻起了三人的手機。其中一個女生的手機上了鎖,她打不開,【梁哥】和另一個女生就比較粗心了,連密碼都沒有。當他看到手機中師姐沒穿什麽衣服的照片的時候,黎愁當時就後悔為什麽沒直接殺了這三個臭蟲——


    ——那可是他最寶貝、最尊敬的師姐,自己別說頂撞,連一句大聲點的話、甚至連目光都不敢直視。而這樣的師姐卻被這群臭蟲……


    等到黎愁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才反應過來應該直接追過去——暴露什麽的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他隻想將自己所有折磨人的方法全都用在那三人身上。


    他發誓要讓這三隻臭蟲長命百歲,餘生都要像被拔光了牙齒和爪子的野狗一樣,隻能在廁所裏用舌頭覓食——可就在黎愁剛剛轉身的時候,身邊卻傳來了一個沉穩而蒼老的聲音。


    “無量壽佛……小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黎愁早已被那幾張照片弄得紅了眼睛,現在不管擋在他麵前的人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他也要咬下對方一塊皮來:“臭和尚,別來礙事。”


    他的聲音很輕,真正憤怒到極點的人,反而是最冷靜的。


    和尚手中拎著一個塑料盒,裏麵裝的是全素的麻辣燙,一邊念著佛號一邊走到了他的麵前:“小施主,他已經受到懲罰了,而且你也拿迴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且隨他去吧……”


    話未說完,黎愁的拳頭已經到了——他不打算和一個和尚廢話,既然他攔著自己,那就讓他躺下好了。隻是下一秒,他的憤怒稍微消退了一些,因為和尚不緊不慢地放下了麻辣燙,用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拳頭——


    黎愁瞬間感到自己的拳頭好像被鉗子鉗住了一樣,一動都動不了。


    “這是你自己找死的。”黎愁起了殺心,另一隻手抽出了鐵椎,翻手刺向了和尚的脖子,可就在錐子即將刺入和尚皮膚的瞬間卻停住了,因為……


    因為他的麵前,多了一個黑洞洞的金屬管子。


    槍。


    與此同時,一陣不屬於出家人的殺意如潮水般湧來,竟讓他感到了絲絲恐懼。和尚半睜著眼,那冰冷的殺意便是來自於此——


    “……和尚,你究竟是什麽人?”


    “無量壽佛……”和尚的聲音依舊平靜,卻猶如羅漢般沉穩而威嚴,“貧僧與小月姑娘算是有緣,哪怕是為了小月姑娘著想,還請小施主您放下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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