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居然認出來了,還以為能逗逗你。”花沐晨咬著根牙簽,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看著司馬鈺笑著,“駱先生托你送來的?才考完就出來跑貨了?”


    “賺人家的錢嘛。”司馬鈺取下了安全帽和手套,疊在一起拍了拍,“拿人家的工資自然得幹活。”


    對於這隻花豹,司馬鈺意外地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或許是對方的性格比較隨和,又或者從她的身上,司馬鈺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攻擊性,再加上貓科動物本身就比較討人喜歡。


    總之這些加在一起,她對這位【花姐】並沒有防備。


    “倒是你,什麽公司啊大白天就喝這麽多,”司馬鈺調侃了迴去,還從兜裏拿出了一顆巧克力糖遞了過去,不過轉念一想,又往迴縮了縮,“……貓科動物吃巧克力沒關係吧?”


    “【妖】這種東西啊,”花沐晨從司馬鈺手中接過了巧克力糖,撕開包裝扔進了嘴裏,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早就和一般的動物不一樣了,什麽能吃不能吃的,我現在是人形,不也照樣能吃貓糧?”


    說著,她把手伸進了口袋裏,再拿出來的時候多了一個三根手指粗的小罐子,裏麵裝著顆粒狀的貓糧。當著司馬鈺的麵,她擰開蓋子往嘴裏倒了一點,一邊吃一邊將罐子湊到了司馬鈺的麵前:“來點兒?進口的,兩百八十塊一斤,比你們人類的大米貴多了。”


    感受到一陣撲麵而來的腥味,司馬鈺的嘴角抽抽了兩下,屁股不自覺地向旁邊挪了挪:“多謝好意,算了。”


    ——行吧,這倒是她沒想到的,原來從【畜】成為【妖】之後,不僅一些忌口的食物變得不再有問題,就連原本的習慣也會保留下來。看著那隻小罐子,司馬鈺暗暗點了點頭——有些時候,貓科動物對這玩意兒的味道好像真的無法抵抗。


    “對我們公司好奇?”花沐晨收起了罐子,見司馬鈺的目光不時地看向小飯店裏麵,也跟著向裏麵看去,“運輸公司,我們都是開半掛車的,最近老總拿下了一個大單子,送水果的,能賺不少錢,所以提前帶我們出來慶祝一下——開車不能喝酒嘛,等明天酒醒了,我會出趟遠門——哦對了。”


    說著,花沐晨似乎想起了什麽,將一把鑰匙遞給了司馬鈺:“幫個忙,我家的鑰匙,今晚我不迴去了,接下來我會出門十天左右,家裏有幾盆花挺嬌貴的,你幫我勤澆水,等我迴來了給你帶土特產。”


    “我倆算今天才第三次見麵,就這麽放心把鑰匙給我?”司馬鈺沒有立刻接,心說這隻大貓也太沒防備心了。


    “你可是能住進132那間屋子的人,光是這一點就說明你對駱先生很重要,能讓駱先生信任的人,怎麽著也不可能是壞人。”花沐晨笑著將鑰匙塞進了她手中,“就澆個水就行,花盆上都有相關說明,澆多少水一目了然。”


    “……行吧。”司馬鈺收下了鑰匙,沒有再拒絕,反正自己也不會幹什麽壞事。


    就在兩人聊天的這幾分鍾,小夥計已經把空的壇子掛在小電驢上了——這是駱先生那邊的規矩,第一次買酒送壇子,第二次開始就要把舊壇子送迴去,再用新壇子送酒過來。


    聽一些客人說,駱先生對酒的味道很講究,裝過其中一種味道的酒的壇子,就不會裝另外一種了。


    司馬鈺起身告辭,她可是真的累了,連續兩天的考試幾乎燃盡了她所有對生活的熱情。然而就在她跨上小電驢的時候,忽然間想起了什麽,轉頭對向她招手告別的花沐晨問道:“132室……之前住的是什麽人?穆姐這樣說,缺德和尚這樣說,連你也是……”


    “那間屋子到底有什麽特別的?”


    這個問題在司馬鈺心中徘徊很久了,一直沒機會找人問問。現在剛好提到了,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無論是【妖】還是那個不著調的和尚,似乎都知道一些那間屋子的事情。


    “那間屋子啊……”花沐晨抓了抓頭發,正思考著該從哪講起,忽然從裏麵傳來了一陣吆喝聲。花沐晨扭頭應了一聲,轉身對司馬鈺說道,“這個說來話長,你先走吧,等我出差迴來再聊!”


    說著也不等司馬鈺再問什麽,轉身就進了小飯店。隔著不太幹淨的窗戶,她看到花沐晨舉著一個大碗,仰頭將裏麵的東西喝光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喝彩的聲音。


    好一個酒蒙子,也不怕現了原形——司馬鈺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隨後想想【萬妖樓】裏的妖怪們都活得有些年頭了,這種事哪裏輪得到自己操心?


    還是先擔心自己的考試成績吧。至於那間屋子……


    有機會再說吧,反正自己也隻是好奇而已,對於【好奇】,司馬鈺一向點到為止,從來都不會強求。


    ——不然的話,對每樣東西都好奇,她可能就活不到這麽大了。


    迴去的時候,司馬鈺特別繞了一趟商店街,買了些菜和生活必備品,迴去還了小電驢,上樓開門,發現秦月居然在家待著。


    平時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出門了——就算沒有比賽,她也會時常泡在拳場那邊,也不知道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對這種暴力運動如此熱衷。


    “今天不打拳?”司馬鈺去了廚房,今天輪到她做飯了。


    “打,晚點兒去,今天的對手不怎麽樣,是個新人,不用太放在心上。”秦月見司馬鈺進了廚房,舔著嘴唇跟了過去——對於自己這位倒黴室友的廚藝,她還是十分欣賞的。


    拿秦月第一天和司馬鈺合租時候的話來說——她從司馬鈺炒的菜中,吃出了大飯店酒席的感覺。


    對於這種稱讚,司馬鈺也隻是謙虛了一下——畢竟她以前真的幹過黑廚師。那時候她還未成年,一個老師傅被她求得煩了,才帶她出去給農村那種露天酒席幫忙。一來二去,老師傅發現她的手藝還行,便教了她一些東西。


    她的廚藝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有些時候,這些沒有廚師證的【黑廚師】們做出的菜,比許多大飯店的正牌廚師味道還好。


    也許是他們炒出的菜更貼近百姓的口味吧。


    後來老師傅甚至還想要收她當弟子,沒想到二舅爺那時候忽然病逝了,司馬鈺必須要料理一些後事,遺憾地錯過了這次機會。當司馬鈺辦完後事想要再去找老師傅的時候,後者的鄰居卻說老師傅搬到城裏去住了。


    再後來,司馬鈺便去找了別的打工——大腿走了,自己也總得吃飯不是?也不能總靠著賣二舅爺的那個房子得的錢坐吃山空吧?再加上賣房子的錢扣除了給二舅爺料理後事的那部分也剩不下多少了,再不省著點兒用,她連書都要念不起了。


    書必須得念,這是她唯一一個能迴歸正常生活的渠道了。


    從那之後,司馬鈺不時地謊報年齡去超市、小飯店、工地之類的地方賺錢,還得找小時工,因為她得等放學之後才能做這些工作,還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讓教導處那幫多事兒的家夥發現了。久而久之,她的廚藝便慢慢到達了如今的程度。


    每當她炒菜的時候,秦月就會在一邊看著,等到美味出鍋的時候能第一時間吃到嘴裏。


    “看你那饞樣!”司馬鈺被氣笑了,將她從灶台邊趕走再把菜倒盤子裏。後者也隻是退了一下,趁著司馬鈺轉身的功夫,秦月的筷子已經伸過去了。


    “時間緊嘛!特地等到現在就是為了吃你這口熱乎菜,不然等晚上迴來再吃就涼透了。”秦月滿不在乎吃了好幾口,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一般來說,在她出去打拳之前都是不吃飯的,怕胃裏有東西、打起來的時候萬一擊中了肚子,會很難受的。


    不過司馬鈺炒菜的時候除外——她必須吃兩口再走,這可是她的源動力之一。拿秦月自己的話來說,人活著就是衝著小鈺這口菜來的。


    “我走啦,你自己慢慢吃,客廳的燈給我留著!”放下了筷子,秦月背起了背包,裏麵是她的拳套、護具一類的物品,“明晚你想吃什麽開個單子,下課了我去買!”


    聽著關門聲,司馬鈺放下了鍋鏟,慢慢走到了自己房間的窗口——她看著秦月從一群妖魔鬼怪中若無其事地穿行而過,良久,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說實話她挺羨慕秦月的,陽光、充滿青春活力、開朗、強大——最重要的是看不見【那些東西】——這樣的女孩,一定會有光明的未來吧,司馬鈺時常這樣想。


    ——————————————————


    【黑森林搏擊俱樂部】。


    秦月從後門進去來到了換衣間,看了看比賽的時間表——還有二十分鍾才輪到她的場次,在那之前還可以稍微熱個身。想著,她換上了自己的裝備,檢查一下沒什麽問題之後便離開了換衣間。


    “穆姐。”剛一出來就和穆小雅打了個照麵,秦月禮貌地打了招唿——在得知這位冷美人就住在自己家對門之後,秦月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和對方相處了。經過很長時間的猶豫,她決定就當不知道這件事——畢竟穆姐是自己的老板,有些時候和【老板】之間還是別走得太近了,不然容易招一些閑言碎語。


    “嗯。”穆小雅點了點頭,抬腕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該你了。今天你的對手是新人,手下留情點。”


    “好的穆姐。”秦月碰了碰自己的拳套,翻身上了擂台。隻見擂台的另一個角落裏站著一個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留著一頭精神的短發。看著對方帶著一絲文弱書生氣的臉,又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身材,秦月輕輕【嗬】了一聲,心說可惜了這張帥臉了——


    明明長得還不錯,身材也算是同齡人中數一數二的,幹嘛要來這種地方玩無限製格鬥?萬一打壞了豈不可惜?


    ——這種想法隻持續到了比賽開始的時候。當鍾聲響起之後,二人互相碰拳行禮。秦月本來抱著和對方玩玩的想法,但當對方一記快到她差點兒沒躲開的【刺拳】打過來的時候,秦月才在一陣驚訝中後退了半步、收迴了玩樂的心情。


    ——這個家夥可不是新人。


    他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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