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絕世的一元萬法宗,正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變故。


    隔著千裏之外,能看見山頂上的火焰燒通了半邊天,能聽見轟鳴聲猶如九天雷震,震得地麵隱隱發抖。


    一元萬法宗的外圍,三人一虎站在雲巔,俯瞰著一元萬法宗的戰局。


    戰局呈現膠著狀態,也慘烈異常,幾人卻沒有插手的意思,哪怕他們掌握著打破局勢平衡的力量。


    看到亂象,其中一個負著琴的中年人搖頭道:“這些人也是不厚道。雖然說一元萬法宗造孽多,大家都看他不順眼,可是咱們遠來是客,本來就是越境而來,尋找好處,本也算叨擾了東道主。出來各自散去也就罷了,還要反手再欺負一元萬法宗一茬。未免……”


    此時,巨虎突然口吐人言,道:“老子也想揍他龜孫。”


    那儒雅中年略一尷尬,旁邊的白發人道:“我也想。”


    那儒雅中年輕咳一聲,道:“林兄……你可以動手的。”


    旁邊的青袍客微微一笑,道:“其實大家都想動手。別說一元萬法宗當初如何霸道,就是他們在萬印萬法山中啟動陣法,要將我等一網打盡,這筆賬也該算一算。現在他們多行不義,作法自斃,山中力量去了大半,我等找他的晦氣也該著。不過可惜啊……我們都是其他幾方世界的鎮山之主,除非卸任,否則不能直接攻打其他世界。這是幹係各方世界運數的大事,個人恩怨就要放一放了。”


    他轉頭對儒雅中年道:“秦兄,其實我們之中,隻有你沒有這個包袱,可以上陣的。”


    那儒雅中年一怔,哈哈大笑,道:“孟兄,沒想到你也這麽直爽。”他搖搖頭,道,“我就不去了。你說的對,但凡跟一元萬法宗接觸過的人,沒有不厭惡的。不過我和他們倒沒有太大過節,之前托幾位的福,也不曾受害。若是孟兄你們要動手,小弟甘為馬前卒,不過我一個人麽,就不參與了。”


    白發人道:“可惜。”


    青袍客道:“勞動秦兄遠路而來,竟是空歡喜一場,是我等對不住你了。此地事已了,又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秦兄可先迴轉,改日我登門,再奉上酬謝之禮。”


    儒雅中年道:“我確實有些想家了,這一元萬法宗說是神仙寶地,其實俗不可耐,哪有我潮生島逍遙?但我知道幾位兄台是要等孟世兄,我便再等等。料想不過一時三刻,就能再見世兄平安歸來了。到時候……”


    他後麵半句沒說,心道:到時候趁熱打鐵,把事情定下,也了了我一樁心事。


    白發人道:“但願如此。”


    青袍客聽白發人聲音淡淡的,帶著幾分哀愁,心中一緊,有些惱怒他信心動搖,卻自己也壓不住那份隱隱的恐懼,道:“剛剛萬印萬法山就關閉了。他若平安無事,自然早該出來了。”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後麵的話他說不出口。


    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聲歎道:“當時若是阻止他就好了。”


    正這時,隻聽有人喝道:“好啊,宵小之輩,當我一元萬法宗無人麽?”隻見山上一道劍光衝天而起,劍光中,有大量的封印圖化作一個個符文糾結起來。山頂上熊熊燃燒的火焰登時一滯,被劍氣壓得滅了下去。


    儒雅中年詫異道:“這一元萬法宗還有能人啊。姓浦的都栽了,到底是誰……”


    這時,聽到一人大笑道:“就欺負你宗門沒人,又怎麽樣了?你要動劍麽?某來奉陪!”


    一道璀璨的劍光如白虹貫日,斬了過去,瞬間和封印劍光交在一起。劍氣縱橫。比起飽含博大力量的封印劍氣,這道劍氣單薄一些,但更純粹,如光如電,帶著斬滅一切的淩厲,瞬間和山上劍光鬥在一起。


    那儒雅中年驚道:“劍之主斐太光!”


    青袍客也點頭,道:“果然是劍之主,這老家夥強橫非常,據說除了元化聞等幾人,再無抗手。”


    那儒雅中年道:“劍之主自然強大。元化聞在他麵隻是小輩,我看未必比得上他。”


    白發人突然道:“能。”


    儒雅中年一怔,青袍客道:“秦兄,元化聞的力量,恐怕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這劍之主雖然強大,恐怕還不能與他相提並論。”


    這時,劍之主和那劍光鬥在一起,劇烈的風暴向八方一圈一圈的擴散開來。既然是站在外圍的幾人,也深有感受。


    儒雅中年詫異道:“留守的人竟和劍之主不相上下,一元萬法宗底蘊還在啊。隻是他這麽毫無顧忌的出手,門下弟子受得了麽?”


    青袍客道:“一元萬法宗既然是封印大宗,自有自保之道。若論地利,恐怕無人能和他們相比。要攻陷他們大本營太難。但願界主們見好就收,若是魚死網破……”


    一個“破”字出手,隻聽轟隆一聲,地動山搖!


    劇烈的地動,從下方開始,每一寸土地都瘋狂的搖晃起來。搖晃先是土地,緊接著延伸到了空中,空氣、水、風,乃至空間,都劇烈的波動起來。


    天上地下,無一幸免!


    天上飄浮的界主們,竟被空間震動的存身不住,往下墜落!


    虧了幾人實力不凡,在低空穩住身形,當依舊要和搖動的空間作鬥爭。空間的每一寸都在搖晃,甚至因為快速的震蕩,產生了細細的裂縫。


    這些裂縫雖然隻有頭發粗細,卻足以將山峰割的支離破碎。白發人一招手,層層寒冰籠罩住了他們,又被裂縫割碎,再起再碎,如此數次,才等到地動穩定下來。


    地動到了一炷香之後,才真正穩定。幾人降落到地麵,多少有點狼狽。那老虎一腳踩下,身子一歪,卻是腳下土石因為地動變得稀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再仔細一看,地麵上到處都是裂縫,一條條裂過去,甚至形成了縱橫百裏的大裂穀。空中的裂縫可以愈合,地麵的裂縫卻會永遠的保留下去。


    再遠處,山峰的走向都發生了變動,一座高聳的山峰整個塌陷了下去,成了一片凹陷。本來下陷的穀地,不知何時隆起一座山峰,成了周圍一覽眾山小的孤峰。至於山石崩摧,溪水枯竭,局部的變動更不在話下。


    高岸為穀,深穀為陵,隻在頃刻之間!


    幾人這才發覺,自己剛剛遇到的,是一場改天換地的山河巨變!


    饒是幾人都是執掌一方的強人,但真正遇到了這等天地變動,還是心存敬畏,青袍客為首,眾人皆四方拜禮,以敬神明。連那巨虎也垂頭伏地,以為虔誠。


    過了一會兒,餘震也完全平靜下來,眾人才起身。


    青袍客等剛剛站穩,隻聽轟的一聲,後方又塌陷了一個大洞。


    這個大洞雖來的突兀,但此時到處都在塌陷,倒也不足為奇,想必是剛剛震裂了,此時撐不住,終於坍塌。青袍客等看了一眼,便不在意。


    突然,洞中傳來細微的聲響,雖然細不可聞,但在場都是高手,自然立刻捕捉到了。


    那是人聲!


    地底下傳出人聲,何其詭異?幾人自然立刻做好了迎敵的準備,隻是並沒有靠近,地底情況不明,自然是在上麵以逸待勞的好。


    白發人道:“誰?”


    這一問本是喝問,也沒指望得到迴答。卻聽洞中有人驚訝道:“堂……堂尊?”


    唿的一聲,白發人搶了過去,到了洞口前止步,負手站定。身邊人影一晃,卻是青袍客來到身邊。


    此時石洞口,一個人影晃晃悠悠爬了上來,滿身灰土,一張喜慶的圓臉被染得如哭喪臉一樣。他爬上來,吐出一口渣子,訝道:“堂尊?老爹?你們都在啊?”


    孟會淩和林嶺一人抓住他一隻手,將他拽了上來,同時問道:“哪兒去了?”


    孟帥笑了一聲,道:“讓您二位擔心了。我剛剛被困在萬印萬法山一個倒黴的宮殿裏,好在啊,來了一場大地動,把出口震塌了,我才出來,不然可真不知什麽時候重見天日。”


    謝天謝地,孟帥都覺得自己有神佛庇佑,要不然早不地震,晚不地震,偏偏他束手無策的時候地震,還真把水晶山震塌了,露出出口。要不是這樣,他和段淩夜出來,非要犧牲一個人被莫測的鏡之宮束縛不可。


    這時,段淩夜也爬了出來,他背後背著一個巨大的水晶櫃,櫃中沉睡著一個美貌女子。正是裘意真。這位被困在鏡之宮百年的女子,安靜的沉睡著,容貌一如當年。孟帥他們離開鏡之宮時,將她也帶了出來。


    除了他們三人,鏡之宮的一切都永遠沉眠在萬印萬法山中了。


    段淩夜見到這麽多人在場,頗為驚訝,但還是禮數周到,向幾個界主問候。他身為一元萬法宗大弟子,場麵上的事自然挑不出毛病。


    孟會淩等不認識他,卻知道是孟帥的朋友,便也十分客氣,連林嶺都難得的點頭致意。


    段淩夜一抬頭,看到了遠處威脅滅的火焰,神色一變,道:“那是一元萬法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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