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一呆,道:“什麽?你還不心?你已經成這個樣子了。”


    青鸞道:“隻因為我成這個樣子,才必須找到神土。如果我跟你迴去,你能把我變成原來的樣子麽?”


    孟帥道:“等土靈死了,你不就複原了?”


    青鸞道:“土靈死了,我就能複原麽?你怎麽知道?倘若我不能複原,你有辦法麽?還是你不關心我能不能複原?”


    孟帥語塞,其實他是要把金光世界納入掌握的,倘若神土都給他兼並了,那麽一切權利也盡歸於他,自然想怎樣就怎樣。讓青鸞複原也很平常。


    但其實青鸞說的也不錯,孟帥對她能不能複原,並非情切關心。而且以兩人的關係,這是正常的,青鸞沒資格要求孟帥一定要關心她。不過現在兩人正在敵後,最需要團結一心的時刻,孟帥不會說挑起矛盾的話,隻道:“難道你就有辦法了麽?”


    青鸞道:“隻要我能主宰神土,土靈我也能舉手可滅,何況其他?”


    孟帥道:“你開玩笑吧?土靈就是神土的靈,他現在掌握著神土的一切。你不把他殺了,如何能夠掌握神土?這不是與虎謀皮麽?”


    青鸞道:“土靈?隻是他那麽叫而已。它做的最不該的事情,就是把我拉入這個世界,叫我知道了它的底細。它根本沒有徹底掌握神土。隻要我們找到金光之源,就可以把它禁錮甚至消滅。甚至我們還可以驅使他,叫它成為我們的馬前卒。”


    孟帥皺眉道:“你確定麽?上次你這麽自信滿滿的說話,下場可不好啊。”


    青鸞道:“這一次沒有錯。你要和它正麵對戰,什麽時候才能贏?我看你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倘若輸了,別說我,你也要賠進去。不如跟我走一趟,徹底的掌握勝局。”


    孟帥沉吟,突然,耳邊聽到了另一個聲音,猛然迴頭,看向一個方向,道:“你說的世界之靈,是不是在那個方向?”


    青鸞道:“是。你怎麽知道?”


    孟帥道:“那倒是可以去看看。”


    戰場上,雙方對壘已經到了白熱化。


    黑土世界的入侵,並非如想象中,一個個兵甲武士列隊進攻,反而是一片汪洋。


    鋪天蓋地的洪水,往對方的土地中灌區。對麵的金光阻攔,水流卻無孔不入,能被金光攔截的,隻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水流順勢淹沒了金光掩映下的土壤。如大河決堤,一發而不可收拾。


    水流中,大量的尖木半沉半浮,順勢而下,一下下撞擊著對麵穿著鎧甲的金武士。金光武士雖然被塑造的身材高大,但在近乎天災的水流衝擊下,早已七零八落,東倒西歪。


    另一邊,與洪水遙遙相對,衝擊的不是水流,而是泥沙石流、泥沙土石緩慢的移動,雖然無法與洪水的速度相比,可是推進的毫無阻礙,凡有阻擋,一律推平,無不成碾壓之勢,對麵的光芒和兵員,在泥土洪流之下,如同螳臂當車。不過數個時辰,便已丟盔卸甲,潰不成軍。泥土之中,有金鐵摻雜其中,如同鋸齒一樣,割碎了殘留下來的硬茬子,保證平推過去的,如一灘爛泥一樣,再無能站起的力量。


    再往遠處,還有更爆裂的火山岩漿流,焚天滅地,無所不催。


    這些洪流彼此相離,又遙遙唿應,合了五行輪轉,互相生克之道,已成大勢。在高台上居中指揮的,則是身材瘦削,弱不禁風的馮源。


    馮源此時雖然單弱,卻露出興奮的神色,目光中盡是熱情,手指不住的屈伸,似乎在掐算。


    “水木配合也有奇效。火金則不盡如人意,或許該換一種方法。”馮源一麵說,一麵拍了拍高台上的欄杆。


    遠處的洪流出現了變化,洪水中,突然炸了一團團火光,火焰從水中升起,炸開了對麵金光土地的防線。


    “水中生火,有趣的實驗。”馮源眼中的興奮越來越濃,接近瘋狂,“早就想要試試這樣的感覺了。五行轉化,盡在掌。以五行之力行兵事,真是天賜良機。難得對方愚蠢,不如多試幾種搭配。”


    他卻是將此地的戰鬥,當做他實驗搭配的試驗場。也不知身在險地的孟帥聽到他的話該怎麽想。不過孟帥向來隻要結果,隻要馮源能保持全麵的勝勢,為他爭取時間和空間,他才懶得管馮源要怎麽耍。


    真正聽了馮源的話要吐血的,恐怕是被他評價為“愚蠢”的土靈。


    “該死的!給我上……”小金人在對麵怒吼著,吼聲中,金光武士和更強壯的甲兵不要錢的土壤裏鑽出,然後紛紛被各種洪流吞沒。


    雖然消耗的快了點,但這些甲士本就是消耗品,要多少有多少,本不值得心疼。讓他心疼的是,那些水土侵入金光世界,一點點腐蝕了自家的神土,對方在擴張,自己在縮小,一點點被蠶食的感覺令人難受。


    當然,這種蠶食雖然改變了雙方的力量,但推進的效率實在緩慢,恐怕十天半月也推進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這也是尋常,這種互相蠶食對拚的神戰,進展都慢得令人發指。隻憑最後消耗取得勝利的,少之又少,因為不但太花費時間,勝者都會元氣大傷。所以神土的較量隻是舞台,最終的較量還看神的本體。


    不過,這一次有所不同。對方怎麽樣不知道,土靈是不會和對方硬拚的。它是依托神土而生的,本身沒有可以戰鬥的本體,就算對方來和它戰鬥,它也選擇躲藏。它本是神土的一部分,可以在神土的任何一個地方出現,沒有人可以抓住它。


    而此時,它就在前線督戰,雖然它在哪裏都是一樣,但為了安心,它還是在這裏。


    “該死的混蛋,如果它早承認我,我擁有了絕對的力量,根本不會容許人上門來欺負我。我早已脫離了土地束縛,成了真神!”


    金人在地上轉了兩圈,突然身子一震,道:“好啊,在那裏!他們到了那裏!”說著身形一晃,已經消失。


    它走後沒多久,本就一邊倒的戰局傾斜的更加厲害了,金光武士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被平推出多少裏去。然而它們的主人卻如消失一般,始終沒出來力挽狂瀾。


    正麵的戰場,勝負已定!


    “這地方真夠……顯眼的,沒問題麽?”孟帥來到青鸞指點的地方,抬起頭道。


    之所以要抬頭,是因為他需要往上看,眼前的目標很高,筆直通天。


    眼前,是一道光柱,通天徹地,豎立在金光大地的正中。比起這根光柱,周圍的一切變得黯淡了許多。天上地下,仿佛隻有眼前一道光芒。


    然而奇怪的是,這道光柱如此耀眼,本該在幾十裏外甚至更遠的地方就該看到,然而孟帥直到到了近前,被青鸞指出來,才看到了光柱的影子。


    等到他看到了,就無法把目光從光柱上移開。


    這是世界柱?


    不對,世界樹!


    孟帥終於確認了,他就說之前怎麽這麽熟悉,原來這光芒中的立柱,分明也是一顆參天大樹。一如當初他初進黑土世界時的世界樹。


    當時的世界樹,不也是獨木擎天,貫天徹地?還是他經過數次進化之後,化樹木為森林,才把這種景象改造過來。後來世界樹便以森林和森林中的樹屋形式存在。再不複當初君臨天下的氣勢。


    從這點來說,孟帥倒覺得這個世界相當原始。世界樹是這樣的形態,完全沒有分支。也沒有其他景致,他一路走來,連植被都沒看見,唯一的建築就是放置青鸞的祭台。可見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好好經營過。那些金光隻是先天的屬性,後天的改造一無所有。


    看來那土靈也真是懶散,真不知道它這成千上萬年在幹什麽。


    到了樹下,孟帥將青鸞放下,道:“是這裏吧?”


    青鸞落地,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目光直視大樹,雖然表情不動,激動之情依舊可以透過眼神清晰地看出來,道:“是,就是這裏。”


    孟帥道:“我把你送到了。你和它對話吧。”一麵說,一麵目光往其他地方看去,若無其事的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剛走兩步,就聽青鸞道:“等等。”


    孟帥迴頭道:“幹什麽?你不是和它交流麽?快說服它把世界大權讓給你,你好三下五除二,把那金子人幹翻。”


    青鸞道:“我怎麽跟它交流?它沒辦法交流。它隻有意誌,沒有意識。”


    孟帥道:“那你要怎麽樣?”


    青鸞道:“不用拿到它的許可,我隻要到了地方,取得世界之源便可以。如果我沒感覺錯,世界之源就在頭頂。”


    孟帥仰頭一看,但見世界樹的本體直入雲霄,看到最上麵被茫茫雲靄遮蔽,根本看不到頂端在哪裏。孟帥記得自家的世界樹最高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這樣的壯觀。


    等等……他似乎有了不好的預感。


    孟帥問道:“你這個樣子,大概是沒法上去。所以你的意思是……”


    青鸞道:“對了。你背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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