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高空中一隻飛鳥從天而降。


    孟帥一伸手,講飛鳥抓住,讚道:“這龍虎十節鞭好厲害,簡直是超遠程。”


    鍾少軒騎在虎背上,道:“別玩了,快要出山了。”


    此時他們已經在出山的路上,離著鍾少軒歸來也過了四五日時間。孟帥對著名單一一拜訪了其他九個人,每人閑聊兩句,並沒發現刺頭。那侯禹也隻是陰沉著臉不說話而已。


    略作了結,孟帥便和鍾少軒一起踏上了歸途。兩人都是乘坐老虎。那老虎比尋常老虎打上數倍,背脊足有七八米長,跑起來腳下生風,比老灰還快得多。不過一日功夫已經跑出了大荒地麵。


    路上,鍾少軒將龍虎十節鞭傳授給孟帥。


    說起這十節鞭,一共是五招,招數的攻擊性也不強勁,比不上血影殺。但它有一個特性,就是超遠的攻擊距離。十節鞭並非指的是鞭子有十節,而是指以鞭子長度為界限,能夠一瞬間將真氣發出鞭長的十倍而不衰竭,這是獨一無二的,孟帥學過之後,多了一件遠程的強勁武技。


    配合著十節鞭,鍾少軒將孟會淩專門給孟帥準備的虎尾鞭傳下,那虎尾鞭有雞蛋粗細,毛茸茸的便如老虎尾巴一般,看起來毫無威脅。孟帥童心大起,將虎尾鞭纏在脖子上,充作皮裘,也自神氣活現。要不是鍾少軒說了一句:“夏日炎炎你圍著皮圍脖有什麽毛病麽?”他可能就把這個打扮當做自家標配了。


    另外一招神龍擺尾,就是正兒八經的絕招了,是從前往後,反手攻擊對手的大招,比乾坤一擲更標準。孟帥琢磨著神龍擺尾和倒騰龍都是從前往後倒著來,不知道便宜老爹為什麽喜歡這一口。


    孟帥一日一夜時間,白天在外麵練,裏麵去黑土世界對著機器練,僅僅一日功夫,就將龍虎十節鞭的第一招學會,神龍擺尾也有個架勢了。鍾少軒也不由感歎孟帥內慧,竟是學武的天才。


    過了一會兒,靈氣一升,濁氣一降,到了凡俗世界。


    一入凡俗,孟帥不由感歎,當初他在後天,沒感覺凡俗有什麽不好,等到了先天,能感應天地靈氣之後,才發覺凡俗果然是烏煙瘴氣,俗氣逼人。他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這種雲泥之別的環境。


    從大荒山地出來,還是山地,隻是山丘矮了不少。這時天色已晚,鍾少軒收起白虎,來到一處山坳中的村落借住


    那村落隻有稀稀落落的十來戶人家,乍見外人很是驚奇。好在山民淳樸,見兩人於於淨淨,一表人才,也熱心招待。最大戶村長收留了兩人,晚間還招待他們吃了一頓山貨晚餐。


    吃著山雞、鬆蘑、山芋一鍋熬出來的大燉菜,鍾少軒問道:“老人家,您知道不知道山外頭怎麽樣了?”


    那老者道:“不知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當年我們從山外避戰火一路逃進來,是不想再出去了。”


    孟帥奇道:“你們是避戰亂進山的?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那老者掰著指頭算了算,道:“也就是兩年前。我們本來住在荊州唐大帥的屬地,突然有一天天下大亂,益州的馬大帥打過來了。我們就跑啊,往北邊跑,不行。說是皇帝沒了,京城一片大亂,殺的比南方慘多了。我們隻好又向南跑。一路跑到西南來,最後終於在山裏住下了。誰知道後來怎麽樣了。”


    孟帥一算,也就是自己剛離開,天下就大亂了。想想也是,皇帝死了,唐旭死了,中山王也死了,龍城被襲擊了,大齊朝廷的支柱塌了,又有那麽多藩鎮環伺,天下不亂才怪。


    現在剛亂了兩年時間,按照一般的曆史規律,亂個四五年就已經算極短的,十年以內還算運氣好。若是運氣不好,趕上大分裂的時代開啟,亂幾百年都是常有的事兒。


    想到這裏,孟帥也不由心中惻然,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這是無上真理。他是先天高手,能夠超脫世俗,但千千萬萬平民還在飽受亂世之苦,不知何日終結。


    可惜他不是救世主。麵對亂世,他也無能為力。


    幾人都沉默下來,埋頭吃喝。睡前,鍾少軒對孟帥道:“咱們隻去瓜陵渡,最好能接上父親就走。若是多耽……徒亂心境。”


    兩人第二天接著上路。


    哪知出山之後,發覺一路上還算太平。所經過的村落,大抵還是雞犬相聞,炊煙嫋嫋。道路旁的田野裏,麥穗尚青,但看得出來,收成還算不錯。


    兩人大出意外之餘,心情也好了起來。鍾少軒道:“莫非戰亂已經結束了?誰統一了?是不是薑大帥?”


    兩人都曾在薑府任事,與薑家也還算相處愉快,當然還是希望薑家能贏。鍾少軒更是在薑府也有不少朋友,倘若薑家輸了,那些人難逃一死,他也是不願見到的。


    孟帥道:“就算沒贏,至少沒輸。這裏這麽好,大概是某個大勢力的大本營,地處後方,因此安逸。據說這裏是南方荊州?唐旭都死了,唐家不可能立足,老村長說是馬大帥打過來了,大概就是馬雲非都督。馬都督和薑大帥是同盟,這裏應該是咱們的大後方吧。”


    鍾少軒點頭,道:“薑家根據地是西北,若是和馬都督聯盟,那麽西北,西南,南方連成一片,也是半壁江山了。最少這裏是太平世界。”


    孟帥道:“就是不知道這聯盟還在麽?割據勢力一日萬變,若真是兩年都還結盟,那肯定是有特殊的維係方式了,總不能隻是義氣吧。”他想著,暗道:說不定一方被吞並了,肯定不能兩個頭領並進。


    兩人加快了行程,一路往北。在下午就到了沙陀口。果然從西南到西北,一路暢通無阻,分明是一家治下。到了沙陀口,孟帥興致一起,進城看了一眼,才看到布告欄上已經褪了色的紅色布告,大赦天下的喜報。


    “喲,原來薑少帥娶了馬都督啊。”孟帥和鍾少軒麵麵相覷,又道:“倒是才貌雙全、誌同道合的良緣。”


    看布告日期,這場對天下大局至關重要的婚禮才過去半年多,但城中沒有任何氣氛。連布告欄都刷成白色,顯得有幾分肅穆。


    這個反常景象兩人立刻在旁邊的大布告上找到了答案,布告上的內容,讓兩人同時沉默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孟帥才道:“原來薑大帥……去世了。”


    布告上並沒詳細寫,但從隻字片語上看來,似乎是戰死。死在征伐龍城的戰爭中,而龍城也沒逃生,兩個大齊赫一時的將星同一日隕落了。那一天離著薑期和馬雲非的婚禮,不過數日功夫。


    孟帥感慨非常,世事變幻,白雲蒼狗。他在大荒雖然曆險,但大多數時間過得比較平靜,沒想到這個世界如此風起雲湧。那麽多風流人物,轉瞬間便如流沙一般逝去。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鍾少軒默然良久,道:“父親應該在家裏了。他與大帥是至交既然大帥去了,他想必不會再四處奔走,我去勸他離開,說不定能成。”


    孟帥點頭道:“那太好了。”


    兩人離開時,聽到城中大戶郭家當家郭三娘子郭寶茶在城南施粥。孟帥略感驚訝。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從記憶深處拖出這個名字,那一段往事幾乎已經從他的記憶力清除了八九。他依稀記得,郭家那場兇狠內鬥中,最後的勝利者是郭寶蓮,但郭寶茶卷走了大量家財。也不知怎的,郭寶茶又殺迴來了,還當了郭家的當家娘子。


    當初孟帥在這件事中也卷入很深,但現在想想,都不叫事兒。他連問一句的興致都沒有。就當做聽了一個趣事,會心一笑也就罷了。


    兩人來到瓜陵渡,見房屋依舊,鎮上的商鋪,船戶都在。到了鍾家大屋前,鍾少軒一推門,叫道:“父親,我迴來了。”


    裏麵無人應答。


    鍾少軒神色微變,推門而入,隻見院中空無一人,上房門鎖著,顯然裏麵人出門去了。


    孟帥哦了一聲,道:“鍾伯父外出了。”


    鍾少軒遺憾的搖搖頭,用手指抹了一下鎖頭,道:“沒灰,剛剛出門。”


    既然門鎖的好好的,應該也不是出事,鍾老頭那麽大歲數,也不用小輩操心。鍾少軒不無遺憾的道:“隻能在這裏等了。不知父親什麽時候迴來,可別錯過了時辰。”


    孟帥道:“不如去街上問問,或者有人知道鍾伯父去向。”


    鍾少軒明知可能性不大,還是出門詢問,哪知一問之下,還真有人知道。


    門口擺攤的老李頭說道:“鍾大爺?被王府的人請走啦。”


    鍾少軒道:“王府?”


    孟帥捅了捅他,道:“就是薑帥吧?”他記得看到過告示,自薑期和馬雲非成婚之日起,都督府已經改稱“秦王府”。


    老李頭道:“是啊。就前兩天,傅大人親自來,火急火燎的請咱們鍾大爺出山,兩人一起去了熙寧府啦。”


    鍾少軒拱手道:“多謝您老指點。”拉著孟帥一起往熙寧府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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