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在村子裏歇了一夜,一覺睡到大天亮。


    他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巨大的噪音把他從孟帥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道:“吵什麽,日本鬼子進村了麽?”


    推開門,就見蘇醒站在門口,見他出來,道:“早。吃早飯了。”


    孟帥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門外,但見太陽還懸在山巔,紅彤彤的尚不刺眼,最多不過早上七點,不由得滿心不爽,道:“早……真特麽的早。”


    蘇醒道:“吃早飯了,晚了沒得吃了。”說著轉身走開。


    孟帥心道:一頓早飯不吃有什麽了不起?但蘇醒都到了,隻得胡亂洗漱一番,跟著他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孟帥道:“我記得你昨天也很累,怎麽醒的這麽早?”


    蘇醒道:“半夜我就醒了,然後就睡不著了。沒辦法,最近睡得太多,不想睡了。”


    孟帥道:“這麽說,你是因為自己睡不著,所以才把我拉起來的?”


    蘇醒迴過頭微微一笑,道:“簡單來說,就是這麽迴事。”


    這還是孟帥第一次見到蘇醒發自真心的笑容,不含任何輕蔑、嘲諷的成分,確實讓他僵板的麵容變得鮮活起來,但因為他說話的內容太操蛋,孟帥隻發出了:“臥槽”一聲感歎。


    兩人走了一陣,蘇醒突然道:“對不起。”


    孟帥“哈?”了一聲,蘇醒道:“雖然你救了我,我該銘感五內。但是我對當時的情形一無所知,所以對不起。”


    孟帥道:“這有什麽?不是什麽大事,你忘了最好不過。”這話是心裏話,他救蘇醒,先不說動機如何陰差陽錯,單論過程,實在是各種見不得光,蘇醒要是有記憶還麻煩了。


    蘇醒道:“對你當然是小事,對我……倘若這是小事,不知道什麽才是大事?我會報答你的。”


    兩人到了一間大屋之前,推門進去,隻見迎門一張年畫,貼著兩幅舊對聯,屋裏放著一張八仙桌。四條板凳。一切都跟尋常鄉村的堂屋一般。


    八仙桌旁坐了兩個人,一個就是岑弈風,穿著一條對襟的褂子,脖子上搭了條白毛巾,打扮的跟鄉農一樣,正端著碗喝小米粥。另外一個正是鍾少軒,見孟帥進來露出笑意。


    孟帥先向岑弈風行禮,便坐在鍾少軒旁邊,鍾少軒已經盛好了粥給他,道:“幸好迴來了。”


    不知是不是為了裝扮的更像,桌上的早飯很是簡單,隻有一鍋小米粥,一盤白麵饅頭,另有兩個小碟裏放著蘿卜於和鹹蛋。孟帥掰開饅頭,加了一筷子蘿卜於,咬了一大口,一口饅頭下去,才覺得自己真餓了,整整一天時間,他水米未打牙,還經過了激烈的戰鬥,雖然體力被白也恢複了,但肚子是自己的


    一個饅頭下去,孟帥感覺好多了,這時才發現鍾少軒麵露疲色,精神也不太好,問道:“大哥,你昨天沒休息好麽?”


    鍾少軒揉了揉太陽穴,道:“沒睡。昨晚畫地圖來著。”


    孟帥噎住,暗道:畫地圖是尿床的意思吧?


    不過這句話他可不敢說,沒得招鍾少軒抽他。


    好在岑弈風接口道:“昨晚除了你,大家都沒睡。鍾總師負責規劃進城的路線,主要是你出城來的水道。”


    孟帥道:“我出來那條水道有好幾個柵欄。除了我走通的那條,其他的恐怕有不少危險。”


    鍾少軒道:“知道。不過即使如此也比走陸路的成功率高得多。”


    孟帥道:“還有皇宮的金水河放下了閘門,恐怕無法入宮了。”


    岑弈風道:“不用入宮,入城就行。入宮還不如走地道。”


    孟帥道:“地道?我暴露了,那地道口就暴露了吧?”


    鍾少軒道:“還沒有。我的地道不是那麽好發現的。況且我還有鬆鼠可以刺探,他們把小樂帶過去了,它會分辨入口的安危。”


    孟帥道:“那就好。最好沒暴露,不然我的罪過就大了。”


    蘇醒悶悶道:“是我的罪過,給大家添了這麽多麻煩。若因為我而使大計終結,我是百死莫贖了。”


    孟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我就這麽一說,你還當真啊?


    岑弈風笑道:“什麽大計終結,大計才剛剛開始。蘇小兄弟若覺得前一段時間沒能親身參與存有遺憾,往後還有許多讓你大展身手的機會。”


    孟帥見氣氛圓迴來了,心情放鬆下來,岔開話題道:“說起來早上我都沒見過幾個人,現在連大哥的鬆鼠都派出去了,村裏沒多少人手了吧?”


    岑弈風道:“除了咱們屋子裏的人,村口還剩下兩個暗哨,然後就沒人了。啊……後院還留了一個廚子,早飯是他做的。”


    孟帥愕然,道:“那也太空虛了吧?岑先生你的安全呢?”


    岑弈風道:“都到了這個時刻,我隻恨人手太少,哪還有多餘的人才浪費?說句不該說的話,連少帥的安危尚有顧及不到的地方,我區區一介書生的性命更不算什麽了。要不是鍾總師要負責信鴿通路的中轉工作,他也不在這裏了


    孟帥道:“話是沒錯……不過還是太危險了。”


    岑弈風笑道:“既然如此,你來保護我如何?”


    孟帥一怔,道:“先生有命,屬下當然義不容辭。”


    岑弈風又笑道:“蘇小哥呢?”


    蘇醒道:“在下但憑吩咐,萬死不辭。”


    岑弈風撫掌笑道:“好極了。你們二位將來都是大荒名門的高才名士,我得你們二人一日保護,那真是皇帝也沒有的待遇。”


    孟帥道:“但願您不必保護,能夠誅邪退避,那才是神仙的待遇……”話音未落,隻聽得村口一陣哨聲,大堂前的一串鈴鐺叮鈴鈴作響。


    孟帥雖然不知具體,也知道這是報警的鈴聲,不由得按頭道:“說來就來,莫非我已經練成了大預言術?”


    鍾少軒敲了他一下,道:“你帶先生去後麵躲避,我出去看看。”


    孟帥忙道:“我出去,您和岑先生進去。蘇醒……麻煩你從側麵繞出去看看。”說著推門而出。蘇醒答應了一聲,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鍾少軒眉頭微皺,歎了口氣,道:“先生到後麵去吧。”


    岑弈風笑道:“沒關係,就在這裏吧。鈴聲你聽見了,不是什麽大事兒。


    鍾少軒自然知道,剛剛的鈴聲按照他們的暗號,並非大敵臨頭的訊號,孟帥因為不知道其中含義才如此緊張,便也放鬆下來,卻道:“如此時刻,即使不是大敵,也必有故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孟帥出了屋子,沒有走路,直接跳上屋頂,從屋頂向村口躍進。


    一路之上,孟帥謹慎的觀察四周,並沒有看到敵人的痕跡,也不知是自己沒發覺,還是敵人沒進來。


    到了村口,孟帥一眼就看見了在屋頂上匍匐的暗哨,摸到他後麵,輕輕一拍肩膀。


    那人猛然迴頭,孟帥已經把手中飛軍府的令牌晃了一晃。這個手法很專業,是自己人的表現,那人一見之下,再次放鬆,低聲道:“見過大人。”


    原來孟帥因為是特選出來,在飛軍府雖然隻是實習,並沒有正式的職司,但級別已經不低,比這個暗哨還高。


    孟帥點頭道:“辛苦了兄弟,情況怎麽樣?”他見那暗哨神色比較輕鬆,也沒什麽動作,想來是問題不大。


    那人指著村口,道:“您看。”


    孟帥順著他手指看去,隻見村口野地裏,趴著一個身影,頭臉朝下,看不清樣子,但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孟帥還隱隱看到了他身下滲出的血跡。


    那人道:“剛剛那小子一路跑過來,在門口摔了一跤,就倒在那裏不動彈了。要是平時咱們有人去查看,隻是今日人手少,屬下怕中了他的調虎離山計,因此不敢妄動。”


    孟帥點點頭,道:“我看不像是假裝……額?”他從上麵看,雖然隔得遠,看不太清楚,但隱隱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迴過頭,就見蘇醒也趕到了,正在另外一個屋頂上戒備,便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下去看看,讓蘇醒在上麵看著情況。


    得到蘇醒的迴應之後,孟帥小心翼翼跳下了房梁,靠近那人。


    為了安全起見,孟帥起初不敢走得太快,小心翼翼的步步靠近。一直走到那人身前十丈,那人始終沒有反應,孟帥放大了膽子,又靠近了幾丈。


    越是靠近,孟帥越是覺得熟悉,等到了三丈開外,他猛地一拍大腿,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抱起了那人。


    果然是他。


    直接抱起了那人,孟帥往迴便走,走到村口,蘇醒也跳了下來,道:“是自己人?”


    孟帥十分確定的點了點頭,道:“是……是我的一個夥伴,他受傷了,我趕緊要帶他迴去治傷。而且他可能是從城裏迴來的,你去通知岑先生。”


    蘇醒迴頭看了一眼,隻見那人和孟帥差不多年紀,五官如刀裁斧刻一般立體分明,倒也是一副好相貌,自語道:“這是誰啊?”


    孟帥聽了,迴答道:“他叫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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