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孟帥用手指了指身後。


    方輕衍漫不經心的迴頭看了一眼,隻見身後遠遠跟著十幾個從人,道:“你說後麵那些人?你忘了我們的待遇了,比照皇子啊。皇子出巡哪能沒有人幾十號人跟著?這還是簡化版的呢。”


    孟帥哭笑不得,道:“有沒有辦法擺脫他們?”


    方輕衍道:“當然有。跑。”說著當先身子一晃,已經跳上了牆上。


    孟帥連忙追去,兩人從牆頭一路瘋跑,轉眼之間已經將身後的人甩的不見蹤影。


    過了一會兒,方輕衍停了下來,指著一座假山,道:“那裏去。”


    原來那假山中間有一孔洞,本身已經很隱秘,洞口更被垂下的柳條遮擋起來,不是刻意找根本找不到,形成了一間天然密室。


    孟帥跟著進去,但覺一陣陰涼,讚道:“真是個好地方,難得你才進來幾天就找到了這樣的密地。”


    方輕衍道:“雖然是密地,可未必沒人知道。畢竟此地還在東宮範圍以內。我找到的地方,別人未必就找不到,還得靠自己注意。你小心點兒。”


    孟帥道:“也是。因為這裏看起來封閉,反而會讓裏麵的人有置身密室的感覺,因此喪失了警惕。其實這裏四麵漏風,哪裏藏個人偷聽都有可能。你等會兒……”走到洞口,將蛤蟆放出來道:“替我警戒。”


    那蛤蟆瞪了他一眼,悻悻去了。


    孟帥放了一半的心,那蛤蟆論武力一塌糊塗,但是還是很警覺地,形象樸素不惹眼,又和他心靈相通,是最好不過的斥候。


    方輕衍在後麵道:“你的修為好像又有長進。”


    孟帥道:“那長進的不是一點半點。”


    方輕衍歎道:“每次見到你,總覺得你有長進,哪怕隻相隔一天,也是天翻地覆一般,你為什麽有這樣的本事?”


    孟帥沉吟了一會兒,無奈搖頭道:“這個真沒什麽露臉的,主要是靠運氣和外掛。”


    方輕衍盯了他一會兒,道:“我特別佩服你能夠自嘲。總覺得你是個心特別寬的人,因為如此,哪怕心思縝密,哪怕機關算盡,也不見陰沉。就算你處在我的位子上,也必然比我快樂得多。”


    孟帥道:“你這是誇我呢?好吧,就當誇我的聽。你有多想不開?最近你的仇報了一小半吧?中山王府已經完了。”


    雖然不知道現在的情形,但從哪天瓊島上真假中山王的神展開來看,中山王府斷無存在之理。就算皇帝死了,中山王在天下麵前鬧了這麽一出,還不是聲名盡毀。無論哪個皇帝上來,也容不得他們家。更何況現在掌權的是唐羽初


    方輕衍道:“中山王府固然衰落,但中山王還沒抓到,我的仇怨總是差了一口氣。”


    孟帥奇道:“還沒被抓到?哪個中山王?”


    方輕衍道:“挨了一刀的那個。那個平庸的,早就下在天牢裏麵了,那蠢貨,就算他沒進天牢,我也無所謂。隻是受傷的那個,天資修為實在厲害,比我還強。縱然他挨了一刀,卸了一隻胳膊,但修為還在,哪天好了依舊可以卷土重來。可氣,那天混亂的時候叫他逃了,再也找不到了。”


    孟帥訝道:“都那樣了還能逃呢?我當時看他的時候,已經比死人就多一口氣了。恐怕不是逃走,是混亂中被人踩死了吧?那時黑燈瞎火,死了一兩個人掉在湖水裏找不到了,有什麽稀奇?”


    方輕衍道:“當然不會……哦,你那時已經離開,不知道當時的情形。”


    孟帥道:“是啊,我當時不在場,隻是道聽途說。告訴我情形的那人也不知道情況,隻知道有一場混亂的刺殺。”


    方輕衍哼了一聲,道:“刺殺……中山王不是自己離開的,是被人救走的


    孟帥訝道:“誰救走的?”


    方輕衍道:“我沒看清楚。那時一片大亂,有人看見一個男子把中山王扛走了。當時皇帝被刺,刺客又是先天高手,大家都往那邊擠。不過等到那人把中山王帶出行宮,倒有幾個侍衛阻攔,隻是一來那人武功很高,二來還有一個女人接應,被他們逃走了。可恨侍衛沒用,除了男女,一條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


    孟帥道:“原來如此。我在外麵看到那什麽黑泥衛在搜查一老一男一女,老的刺殺皇帝,男的女的就是救走中山王的人。這麽說的話,這兩件事發生的時間還真巧。”


    方輕衍道:“你也覺得奇怪吧?我始終認為,刺殺皇帝是假,不過是趁機引發混亂,救走中山王才是真正目的。”


    孟帥道:“也說得通……不過你也太高看中山王了吧?他有這麽高明的先天高手護持,又何須再刺殺皇帝?帶著他就走,誰還能阻攔不成?那些大荒弟子不可能為皇帝去追這麽一位高手的。”雖然覺得這件事有點陰謀論,但終究也是一個可能,又問道,“你也在中山王府混了這麽長時間,知不知道有這麽一位先天高手?”


    方輕衍道:“不知道。不過我到底是新晉,王府若真有先天高手,那必然是最高機密,我接觸不到也是尋常。而且……也不一定說就是中山王府來救人,也可能是哪個先天高手路過,或者哪個藩鎮權臣指使的。”


    孟帥道:“哪個先天高手路過……這話你相信麽?倒是哪個勢力指使的,倒還有可能,中山王這個人也算個爆點,掌握在手裏也是一張牌。當時在場的,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不過若是如此,有一件事就不對頭了。”


    方輕衍道:“什麽?”


    孟帥道:“倘若行刺隻是虛晃一槍,皇帝怎麽死了?”


    方輕衍道:“那可能是……等等,皇帝死了?”饒是方輕衍對皇家的事漠不關心,也忍不住目瞪口呆,道,“什麽……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人說呢?


    孟帥道:“皇後親口說的,皇帝已經崩了。”


    方輕衍兀自難以置信,道:“這怎麽可能?這麽塌天的大事,怎麽一點跡象也沒有?我們在這裏不說了,外麵不是沒有人進來傳信,也沒提過這樣的大事啊。”


    孟帥道:“所以叫秘不發喪。不過也不是一點兒風聲也沒有。”


    真要是一點風聲也沒有,薑期就不會讓孟帥去查這件事了。縱然薑家比別人耳目靈通,一般人還沒有意識到,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點風聲還是會往外傳的更遠,到時候能不能把持住局麵,就要看皇後的本事了。


    方輕衍沉吟良久,道:“會不會是主要是為了救走中山王,但看到正好有刺殺皇帝的好機會,就順手殺了?”


    孟帥好笑道:“那這個幕後主使可夠沒成算的。刺殺皇帝是多大的事兒,一旦成功,又會引起多大的連鎖反應?這哪裏是順便的事兒?除非……”


    方輕衍道:“什麽?”


    孟帥搖頭道:“不對,這裏頭可能很多,根本難有定論。我也想不明白。”,突然笑道,“這都是背後那些大人物爾虞我詐了許久,下了多少棋子,才形成的一個局麵。我若是一時半刻就想明白了,豈不成了活神仙了?想不明白才是對的。”


    方輕衍道:“我說你心寬,果然不錯。不過也是,皇帝死不死,和我有什麽關係?我隻在乎中山王死不死。”


    孟帥道:“中山王應該還是沒找到。滿大街還在通緝那幾個人,京城裏外風聲鶴唳,看來還要緊一會兒。說真的,你有沒有線索?”


    方輕衍道:“什麽線索?關於中山王的?我怎麽會知道,我若知道,早捅出去了,親手殺他我都不解恨。”


    孟帥道:“我知道你現在沒有線索,但其實你是有優勢的。中山王雖然重傷藏匿,但可能和中山王府聯係,就可以從中山王府弄到消息。在中山王府裏,你總有親密些的朋友吧,總有心腹眼線吧?”


    方輕衍道:“沒有。”


    孟帥愕然,道:“沒有麽?一個人也沒有?”


    方輕衍道:“中山王府裏的人都是敵人,我於嘛要與他們相交?何況那王府裏能人太少而蠢貨太多,我也不願意和他們相交。”


    孟帥無奈道:“你是臥底呀大哥,發展人脈培養眼線,不是臥底最重要的職能之一麽?有點敬業精神好麽?”


    方輕衍道:“不知道你說什麽。我隻需要破壞,又不要長期跟中山王較勁,為什麽要做那些令我惡心的事?”


    孟帥伸了伸拇指,道:“我服了你了。話說迴來,你和張姑娘還有木黎堂聯係過了嗎?他們有沒有什麽線索?”他想方輕衍既然沒什麽心腹人,隻有木黎堂父女還算親近。張瑤卿現在被冼正真帶走,估計他是見不到了。木黎堂卻地位又高,身份又特殊,不會受到什麽牽連,或許從他那裏能得到什麽線索。


    方輕衍道:“阿瑤?她當然也什麽都不知道。你想要見她麽?”


    孟帥道:“倒也不想,等等……你說我可以見她?”


    方輕衍道:“自然可以……她就在後麵住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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