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定睛看去,隻見船頭不知什麽時候落了一個黑衣人,因為他身上那層似有似無的黑霧,與黑夜太過和諧,以至於麵對麵孟帥連他的鼻子眼睛都沒看清楚。


    那老者心中一凜,袍袖已經鼓起一陣狂風,一道白色的光線籠罩衣袖,向來人暴擊


    一出手,就是罡氣


    這黑衣人來的太過詭異,那老者也沒有半分感應,知道是前所未有的勁敵,一出手就拚盡了全力。


    白色的罡氣,磅礴浩瀚,那是田氏皇族才能擁有的罡氣“皇氣”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身上原本稀薄的霧氣驟然濃密,從四麵八方向白色的罡氣包圍了過去。


    白黑二色相逢,黑霧先是從外圍包抄,將罡氣籠罩其中。那老者大吼一聲,罡氣從散而聚,匯聚成一道白色長槍,向前突刺。


    罡氣化刃,火山大成


    孟帥冷眼看去,那罡槍長有丈八,槍頭如白炎,吞吐火舌,比之陳前開眼之後的罡刀犀利百倍。這是貨真價實的火山大成,甚至是更進一步?


    那黑衣人見了,突然大笑,黑色的煙霧陡然化作一隻巨手,一把抓在槍頭


    白色的罡氣化作的白炎,吞吐沸騰,仿佛能燃燒金鐵,卻被一隻手牢牢抓住,動不了分毫。


    那老者臉色大變,口中念念有詞,雙手白氣一閃,長槍越來越短,上麵的絲絲白氣卻越來越濃厚,收的時候,竟一絲絲從黑色巨手裏麵抽迴長槍。


    看眼前的情形,似乎是那老者扳迴一城,但孟帥不這麽覺得。那老者抽槍,臉色猙獰,額頭上青筋暴起,好似使出了吃奶得勁兒,那黑衣人卻隻在旁邊抱著肩膀看著,似乎那黑煙的主人並不是他。


    突然,那黑衣人陰森一笑,黑煙化作的大手陡然變形,上下分開,仿佛一隻巨口,將那白槍一口吞了下去。


    吞下罡槍還不滿足,那巨口又是一伸,將那老者半個身子咬了進去


    孟帥就看見黑煙滾滾之中,那老者兩條腿不住的掙紮,卻看不見他頭去哪兒了。眼前最刺眼的,莫過於那黑衣人陰森中竟帶了幾分淫蕩的笑意。


    我去……我去


    這絕對是半個殺出個程咬金一樣的神展開。孟帥咽了口吐沫,隻覺得匪夷所思以至於束手無措。


    田景瑩什麽也看不見,卻知道有異,顫聲道:“怎麽了?什麽人來了?”


    孟帥擋住她,免得對麵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黏在她身上,笑道:“沒什麽。剛剛上演了大片,就是有點少兒不宜。”


    那黑衣人又怪笑一聲,黑煙陡然散去,那老者的身形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孟帥掃了一眼,就見那老者渾身抽搐,臉色鐵青,似乎還被煙熏黑了一些,但總的來說……還活著。


    出於對老年人的尊重,孟帥走上去準備扶了一把那老者,至於那黑衣人,實在是超出他能力之外,索性也不管了。


    剛靠近那老者,孟帥就覺得身子一冷,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緊接著一陣頭腦發暈,似乎被迷住了,就要一頭栽倒。他連忙用“龜法自然”的心法穩住心神,但頭暈腦脹之意,始終不解。


    靈蓍觀神法。


    減損雜念,精神專一,堅固心壁。


    孟帥的頭腦立刻一清,緊接著耳邊輕輕一響,噗地一聲,一道看不見的薄膜破碎了。整個人立刻從昏沉中解放出來。


    他心中一驚,本以為剛剛那種昏頭轉向的感覺是黑煙中含有的特殊物質,產生的類似毒藥的效果。但用了靈蓍觀神法排除雜念之後,才發現是收到了精神壓迫。


    剛剛那黑煙,竟然包含了精神力居高臨下的碾壓,從精神層麵上給予的打擊,壓的他意誌虛弱,頭腦無法轉動,這才有昏沉之感。


    不對……


    不是精神力壓迫精神力。孟帥是封印師,精神力遠超常人,而且這些年吸收鍛煉下來,純論精神力,即使是高等封印師級別的也比不上他,除了封印大師以外,誰還能直接從精神層麵壓迫他?


    除非是境界壓迫。也就是武力上的鎮壓。


    能形成這種仿佛精神壓力一樣無形無影的壓力,而不帶一點兒武力鎮壓的霸道,證明對方的真氣已經變質,形成了一種外放的,和靈識一樣的氣壓……


    先天真氣


    孟帥猛然脫口而出:“先天大師?你是先天武道大師?”


    那黑衣人眉毛一挑,怪笑道:“呦嗬,你這小子倒還真不錯。不但見識不錯,武功也有特別的地方。就算精神力強如封印師,遇到真氣壓頂也難為抗手,你居然能自解,想必是有特殊手段了。”


    孟帥心頭觸動,這是他除了自家長輩以外,第一次看見活的先天大師。而且……還很年輕。


    那黑衣人身上的黑霧散去,已經能看清長相,但見他長得一張馬臉,除了一雙丹鳳眼略有可觀,相貌平平無奇,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真的很年輕,不過二十來歲。


    雖然林嶺看起來也挺年輕,水思歸後來也像個青年人,但孟帥深知他們都不年輕了,甚至年歲已經超過了一般人類的壽命。瓜陵渡中水老的樣子,恐怕才是他們的真容。


    但這個黑衣人是真年輕,孟帥有一種直覺,就算他比看起來大上一點兒,也不應該超過三十歲。


    不超過三十歲的先天,無論放到哪裏也算天才了吧。俗世之中隻怕沒有,那麽他來的地方,難不成是……


    正在這時,那老者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道:“狗東西……”


    孟帥在旁邊道:“我說老先生,打不過就打不過,不帶罵人的。”


    到這時他也想起來了,那黑衣人雖然來的詭異,但並沒先動手,隻說要搭船,雖然要求值得警惕,但也還不至於立刻翻臉,是那老者先出手,且一上來就是狠手,被人暴揍,有點“活該”的意思。


    那黑衣人怪笑了一聲,道:“說得好。那白胡子,剛剛你上手來跟小爺動手動腳,反被逆推,竟還敢出口傷人,膽子不小。要不是你看被打得口齒不清,智商降低,提前跑步進入老年癡呆,倒有三分可憐,我焉能不罵還你?”


    孟帥聽出了一身虛汗,心道這小子嘴也夠毒了。忙抓住空擋,問道:“看來前輩對我等沒有惡意?”


    那黑衣人道:“當然有。”


    孟帥一呆,那黑衣人道:“我陰斜花沒有惡意,難道還有善意不成?我隻是說這老頭在我發作之前搶先發作,壞了我的規矩,因此分外可惡。”


    孟帥無語,心道:原來你叫陰斜花,聽起來就是大反派的名字,果然一臉的死相。


    田景瑩道:“怎麽了?九叔公怎麽了?”


    那老者再次呻吟一聲,這迴神智也恢複了,顫聲道:“閣下……何人?”


    陰斜花蹲下身來,敲敲他的腦袋,道:“你醒的太不是時候,剛剛我自報家門的時候你怎麽不醒?我於嘛為了你把自己的名字翻來覆去的說?你以為你是誰?”


    那老者呆了一陣,突然驚道:“我的罡氣呢?我的罡氣……怎麽感覺不到了?”顫巍巍的伸出手來,在空中抓去,但隻抓了一團空氣,再無其他。


    陰斜花張口,吐出一縷白煙,白煙嫋嫋,往那老者麵上飛去,就如同對著他吐了一個漂亮的煙圈,笑道:“你們田家的罡氣倒也有一套。跟鎮國神器呆久了,竟染上了一絲貨真價實的皇氣,倒叫小爺不好消化。”


    那老者呆了一陣,突然驚叫道:“神哭鬼泣,吞罡噬氣……你是泣血穀的人”


    陰斜花喲了一聲,道:“行啊老兔子,你竟然有點見識。那就說給你聽吧,小爺就是泣血穀的真傳弟子陰斜花。”


    那老者道:“那……升土大會……您是使者?”


    陰斜花道:“嗯,除了這件事,還有哪件事值得我跑一趟?”


    那老者哇的噴出一口血,隻覺得懊喪欲死,倘若早知道對方是七大派的人,哪怕是名聲最差的泣血穀,他也不會有絲毫不敬,更別說動手了。


    陰斜花道:“看你老頭一臉失望的樣子,是什麽意思?倘若是這個小鬼還有幾分指望,那個小妞兒就渺茫,你老兒這麽大年紀了,才是個火山境界,連虎嘯也不到,還做入我宗門的春秋大夢不成?趁早迴去等死吧。”


    那老者張了張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說不出話來。


    孟帥在旁邊道:“前輩剛剛說要借我們的船,是有什麽吩咐?”


    陰斜花道:“是了。聽說你們皇帝怕我們這些使者累著了,就在今天晚上特意把京城裏的青年才俊集中起來,舉辦一場升土大會預選賽,替我們先做淘汰,是不是?”


    孟帥心道:淘汰是淘汰,可惜是逆向淘汰,不過看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當下道:“是,就在那邊瓊島,您要去看看麽?我來帶路。”


    陰斜花看了看天色,道:“現在還不著急,我對前戲沒什麽興趣。你把船劃過去停著,什麽時候我說上,咱們再來個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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