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頭一次感覺,自己有主角的光環護體,千鈞一發有高人出手相救,從大魔王手裏逃脫,爽爆了有沒有!


    當然真正的主角一般都是救人而不是被別人救,這一點可以忽略不計。


    就聽那熊心笑道:“林嶺,你出來的夠及時的。你說什麽,過界?我怎麽不知道咱們約定過什麽界限?”


    林嶺麵無表情,道:“耍賴?”


    熊心被他淡淡的兩個字說的臉色漲紅,道:“混賬!你才耍賴。依你的說法,你看上的人別人就不能碰了?倘若你要收陳前為徒,我也樂見其成。”


    林嶺道:“沒興趣。”


    熊心咽了一口吐沫,道:“這孩子很聰明,他可以兼顧煉丹和封印術。”


    林嶺道:“沒時間。”


    孟帥大樂,頭一次覺得林嶺這種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的說話方式很有意思。看熊心難看的臉色就知道。


    熊心運了一口氣,腮幫子鼓了一鼓,又恢複如初,冷冷的掃了一眼林嶺,道:“林嶺,你好像老覺得自己高我一籌,端的什麽臭架子?還是你覺得誰說話少,誰就高貴些?若論地位,我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嶺道:“不覺得。”


    孟帥差點樂出聲來,心道:讓他這麽一說,連我也覺得,似乎真的是誰說話少誰就高貴了。看來我話太多,還真的要少說幾句,不然跌份兒。


    熊心大怒欲狂,指著林嶺道:“你小覷三靈殿麽?我知道你,你不就是‘雪山三冷’之一麽?名頭雖然不小,但說到底雪山本來就偏僻,根本沒什麽像樣的人物,就讓你們出了名,其實位列五方,恐怕旁人不服吧?再說,你也不是那位真正闖下名頭來的‘千古孤獨’,有什麽可得意的?”


    他緩了口氣,道,“雖然我暫駐五方世界,但你也知道,我們三靈殿比起你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我將來大有可為,甚至能突破界限,到達那個地方,那時你連我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你道我惹不起你麽?”


    林嶺道:“惹得起我。”幾個字平平淡淡,若說認輸,也沒什麽毛病,卻見他伸手按住孟帥,道:“惹不起他。”


    孟帥愣住,心道:這怎麽還有我的事兒呢?


    熊心道:“你跟我玩笑?”


    林嶺道:“我從不收徒。”


    熊心琢磨了半響,把他的語意補全……我從不收徒,這迴破例收他,還是主動趕來,倘若他沒有大來頭,我豈會如此多事?


    這麽一說,倒也有理有據,熊心心中暗自嘀咕,看著孟帥暗道:“他果然有什麽來頭?”但口中隻道:“他有背景?那背景怎麽不自己收徒?”


    林嶺道:“封印。”


    熊心道:“倘若是封印,想必就不是東方那些人了。是哪一方的,他又是男孩,不能是南方那群人。是西方?難道是中冇央那群烏眼兒雞?”


    他略一沉吟,已經冷笑道:冇“我不猜了。你虛張聲勢。就算不是虛張聲勢,拿五萬的人嚇唬我,你以為我會忌憚?不說我升任的事,就算現在,我也不怕你們這些土人。”


    林嶺轉頭,問孟帥道:“師從何門?”


    孟帥頗感莫名,但一想到雙方在對峙自己的出身,心中隱隱有一種奇特的預感,迴答道:“龜門。”


    林嶺再問道:“尊師上下?”


    孟帥正色道:“姓水,諱上思下歸。”


    林嶺伸出手來,白的如紙一樣的手在空中接了一個印,道:“何印?”


    孟帥大吃一驚,原來林嶺比劃的正是自己所學的空鏡印,雖然隻是形似,但已經十分精準,手法不在孟帥自己使用之下。當下暗自心道:到底是封印大師,不是我可以比的。當下迴答道:“空鏡印。”


    林嶺問完這三個問題,就此停住,迴過頭看向熊心。


    熊心見他靜靜的看著自己,仿佛他說完了這三個問題,自己就該會意一樣,但他實在沒懂。然而讓他承認自己不懂,再問林嶺要提示,他也拉不下臉來,自己重複道:“龜門……水思歸……空鏡印……”


    突然,靈光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細線拴住了這三個線索,熊心如遭雷擊,全身僵硬,連瞳仁都失去了色彩,過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並且很快的恍若無事,冷笑道:“荒謬。”


    似乎急著解釋他的觀點,熊心用手指著孟帥,道:“你有什麽證據?不過是隻言片語的聯想,竟然做如此大膽的猜測。我來問你,倘若他不是那人呢?”


    林嶺沒有直接迴答,反而道:“倘若他是那人呢?”


    兩人一起沉默,熊心一甩袖子,道:“罷了。”當下往外就走。


    孟帥聽他們倆的對話,也在暗自琢磨,當然沒琢磨出來什麽東西,隻知道他們約莫在說水思歸。最後熊心放棄離開,自然也是攝於那個猜測中的身冇份,孟帥驚異之餘,補了一句,道:“其實陳前挺不錯的。”


    熊心聞言,心中一動,轉過身來,道:“那小子,剛剛你可沒有說實話。”


    孟帥道:“什麽?”


    熊心道:“對我一開始就選陳前的跡象,你並沒有說完。你大概對我設下的整個局都有了數了吧?不然那些關鍵的東西不會一個不拉,都落在你手上。”


    孟帥道:“我替陳前拿的。”


    熊心道:“是麽?那你一會兒會還給陳前了?”


    孟帥道:“自然,我幹嘛要占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便宜?”


    熊心道:“你會把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孟帥道:“以陳前的智商,他應該已經洞若觀火了。隻是不像我這麽饒舌而己,前輩,你選陳前真是選對了。”對於替自己頂雷的人,當然要不厭其煩的推薦,直到把事情砸瓷實才好。


    熊心嗬嗬兩聲,道:“是麽?我還是希望你把來龍去脈跟他解釋了,別引起誤會


    孟帥道:“明白,尤其是解釋您的良苦用心。”


    熊心道:“你明白就好。”當下轉身就走。


    孟帥目送他離去,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他當然會把事情解釋清楚。畢竟,他和陳前打了一個賭,輸贏還不知道。如果他贏了的話,賭金他是一定會收的。


    當然要等那邊打完了才行……不知道結果如何?


    噗的一聲,刀氣席卷,涼意浸透了身體。


    ))尖劃破了衣服,鮮血飆出。


    司徒景往後一躍,暫時脫出戰團,一手劍前橫,護住周身,低頭檢驗傷勢。


    肩上劃了一道口子,這沒有什麽。


    司徒景雙手一動,正要再上,就聽耳邊傳來一聲輕響。


    “哢嚓……”


    聲音很輕,但聽到他耳朵中,卻猶如雷擊。


    那是金屬破裂的聲音。


    在他身上,隻有一件東西能發出這樣的聲音,而這件東西始終像陰影一樣壓在他心口,不由得他想不起來。


    那是他的麵具。


    在司徒景還沒迴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已經一片模糊,金光閃過,一片金星飛舞,接著就聽稀裏嘩啦的聲音響過,金色的碎片落了滿地。麵具碎了。這麽說……我完全沒有遮擋了?我這張臉……這張臉……司徒景渾身都在發抖,他目光微抬,就看到陳前看他的眼神。陳前的眼神,一向是最犀利堅定地,幾乎不反應任何情緒,永遠充滿了昂揚的鬥誌。但在這一瞬間,司徒景冇發現了其中充滿了詭異,以及一絲……可惜。


    他果然看到了,看到了我鬼怪一樣的模樣,而且……他居然還憐憫我!


    我司徒景……從來高高在上,那些比我年長的人,也隻配跪倒在我腳下,今時今日,卻要別人來憐憫我!而且是我的敵人,害我到如此地步的敵人!


    這是何等的……悲劇!


    我竟然也有今天!


    啊啊啊啊啊……


    司徒景按住腦袋,絕望的尖叫著。


    可惜了……這個人廢了。


    陳前有些遺憾的看著眼前發瘋的人。


    在陳前看來,長相之類的沒分別。他雖然不修禪,但眼中紅粉骷髏也沒什麽差別。誠然,司徒景麵具下的臉確實觸目驚心,那條如巨蟒一樣貫穿的血紅疤痕令人看著惡心,但就算他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腐屍,也不可能令陳前動容。


    真正讓他覺得有點可惜的,是這個人的表現。


    不過是碎了一層麵具而己,又是發呆,又是發瘋,忘了對手,忘了戰鬥,一味的沉浸在瘋狂中不可自拔……


    意誌薄弱!


    真正的武者,既要有摒棄榮華富貴的意誌,又要有生死置之度外的決心,死亡尚且不顧,為了一張破臉要死要活的又算什麽?


    這個人徹底廢了,可惜,本來還以為算個好對手呢。


    既然如此,留他沒用,了結了吧。


    他宛如審判一樣舉起刀鋒,下一瞬間刀刃就要滑過司徒景的脖子,結束他已經一文不值的生命。


    就在這時,司徒景突然抬起頭。陳前還以為他迴過神,卻見他神態說不出僵硬,臉色由紅轉白,又轉鐵青,早己不是人色。


    就聽他喉頭眼珠凸了出來,一道鮮血順著嘴角流出,緊接著大量的鮮血狂湧而出,將地板染紅了一片。司徒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永遠不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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