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王都,熱鬧無比。


    為了慶祝此次大戰勝利,三王子舉辦了盛大的慶功典禮。


    有歌姬、舞女、樂師三千多人。


    宮女兩萬多人。


    至於受邀而來的諸侯與臣子,同樣不少。


    八十道諸侯的代表齊至,僅僅是他們帶來的使節團就多達兩千多人,至於王都內的文臣武將也多達兩千多人。


    不過這些對荒國的諸侯貴族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奢侈一些怎麽了?


    咱們是貴族,是王室,是諸侯,不奢侈一些養那麽多奴隸幹嘛?


    他們隻需要賣命就行,咱們享受的時候需要考慮的事情可多了。


    奢侈,沒有問題。


    但有一點,他們非常震驚。


    三王子要親自前往王宮外迎接方源大勝歸來!


    自古以來,何曾有荒國君主出宮迎接一個奴隸。


    哪怕這個奴隸很有本事,立下了大功。


    但奴隸就是奴隸,怎麽能享受這樣的待遇,太可恨了。


    此事受到以門羅為首的王室貴族的阻撓。


    門羅何許人也,天行道之主,支持上任國王的貴族代表,上任國王王妃的兄長。


    按照輩分來算,三王子應該喊他一聲.......


    舅舅。


    嗯,也不算親的,但畢竟有這樣一重關係在。


    最重要的是,三王子登基後迎娶了門羅的女兒——燁蓉,妹妹——禾花。


    三年前,燁蓉為三王子誕下一子,兩年前禾花也為三王子誕下一子,今年兩人又齊齊為三王子誕下一女。


    雙方的關係就更親近了。


    可越是如此,門羅對方源越是憎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那種。


    這一切的根源,都在三王子對方源寵愛太甚。


    三王子登基後,大封功臣。


    方源毫無疑問拿下首功。


    當年三王子勢單力薄,幾乎沒有人相信他會成功,三王子自己都不信。若非方源主動獻策,後又為他奔走四方聯絡諸侯,沒有現在的三王子。


    這等忠臣良將,三王子自然是愛之極深,冊封方源為自己的維達。


    維達,百官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是以往,荒國國君的維達都是來自外地的諸侯,結交的盟友,親近之人。


    此前數百年,皆是如此。


    可到三王子這裏,情況變了。


    這讓支持三王子的很多諸侯非常不滿。


    門羅是三王子陣營最重要的諸侯之一,又是王妃的父親,可謂是親上加親。所以在門羅看來,便是方源妖人奪了自己的位置。


    從那以後,他處處刁難方源。


    可越是如此,三王子越是偏愛方源。


    原因很簡單,在他看來,方源是奴仆,是自己人。


    他能依靠的隻有自己,雙方是徹底的依附關係。


    諸侯是王室子孫,和自己是合作關係。


    離開了自己,他們不是沒有選擇。


    一方麵是完全依附自己的奴仆,一方麵是需要防備的諸侯競爭者。


    如今大勢已定,怎麽選擇,並不難。


    此後,三王子對方源的寵愛不減。


    賞賜他奴仆萬戶,良田十萬畝。


    更是將大王子的府邸也賞給了方源。


    大王子可是上任國王欽定的繼承人,其府邸之大,有百畝莊園,屋舍數百間。


    自從大王子死後,這府邸不知道多少貴族惦記著。


    但誰也沒想到,三王子竟然將之賞給方源。


    這也讓各路諸侯貴族對方源更加痛恨,更是有人當街罵道:“區區賤奴,竟與國君出則同車,入則同榻,賞賜之重,古未有之,可殺也。”


    當然,他們有討厭方源的理由。


    方源不死,他們永遠不是三王子依靠的核心,便不能隨意地拿捏節製三王子。


    眼下三王子要親自出宮相迎,以門羅為首的諸侯貴族們徹底忍受不了,當即齊齊阻撓。


    更是出現了文武百官齊聚荒殿不走的奇觀。


    荒殿,荒國召開朝會的地方。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三王子隻能作罷。


    不過為了報複諸侯,以及諸侯派係的百官,三王子同樣拿出祖宗之法,表示本王是荒國之主,不能出去迎接。


    行,本王遵守祖製。


    但咱們荒國曆史上,可沒有臣子不能迎接出宮遠迎臣子的道理。


    那就你們一起去吧。


    門羅等諸侯貴族雖然氣悶,但也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太昊1344年4月26日。


    方源帶著神南道道主,以及其家人返迴王都,受到文武百官出宮相迎。


    此情此景皆落在王都無數臣民眼中,引得他們議論紛紛。


    “位極人臣,不過如此。”


    “這等勢頭,如日當空,但隻怕是禍非福。”


    “大丈夫當如是。”


    一時間,方源勢頭更盛,不知多少人將之作為目標,羨慕得雙眼通紅。


    宴會進行了三天。


    數千諸侯代表,朝中臣子,隨時可來。


    美酒佳肴。


    美人佳麗。


    任其享用。


    歡快至極。


    奢侈至極。


    三天的歡快銀趴,終究是走到了盡頭。


    第四天,朝會。


    荒殿之上。


    三王子身著黑色金紋袞服,滿麵春光,好不得意。


    十年前,他在這大殿之中宛若嘍囉,不曾被人關注。


    五年前初登大寶,他在這大殿之上,給諸侯們陪著笑臉,喊叔叔,喚伯伯。


    而今.........


    諸侯子嗣,使節,文武百官,一排排地整齊跪坐著,神情肅穆,頗為恭敬。


    人生之得意,不過如此。


    三王子想著,看向位列在最前排,與自己最為接近的方源,笑容更盛。


    他爽朗道:“此次剿滅逆賊,方源勞苦功高,當賞。”


    “方源,你想要什麽?”


    方源深吸了口氣,依舊跪坐在原地,躬身拜道:“臣有一物,傾心已久。隻是此物珍貴至極,不敢開口。”


    三王子聞言,豪邁笑道:“哈哈哈,維達這是什麽話。”


    “你與本王,情同手足。”


    “你盡管開口,隻要本王有,又不違反祖製,本王賞你。”


    三王子豪邁萬千,但也提醒了方源一句。


    有些職位,有些寶物,有些待遇,他想給,但真給不了。


    這荒國之中,他說的算不假,可上麵還有老祖宗,諸侯們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多少諸侯等著要方源的命呐。


    而三王子也相信,方源肯定能聽懂自己的暗示。


    這是一個聰明人。


    三王子有生以來見過最聰明的人。


    方源再次躬身拜道,但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匍匐在地歎了口氣。


    終於走到這一天了。


    方源暗暗感慨一聲,緩緩坐直身體,鄭重道:“請大王赦免方氏之罪,還方氏自由。”


    這話一出,大殿上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方源。


    便是方源的死敵門羅也是如此。


    門羅身材魁梧,絡腮胡,方臉,格外威嚴。


    此時,這威嚴的麵龐夾雜著震驚,疑惑,歡喜等等不同的情緒,變得宛若馬戲團的小醜,格外精彩。


    三王子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雙手微微顫抖,看向方源的眼神滿是疑惑,惋惜。


    他強裝鎮定,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道。


    “方源,你既然想要方氏奴隸,本王豈會拒絕。”


    “賞你一萬戶可好。”


    說到這裏,三王子眯起了眼睛,一雙眸子死死盯著方源的眼睛,那目光幽暗深邃,額頭上的王字紋更是散發著隱隱的聖光。


    這是心態失控帶來的異象。


    他在強行壓製自己的怒火。


    方源眼瞼微垂,歎了口氣。


    一萬戶,不是個小數目。


    整個荒國的方氏也不過十五萬戶,六十萬人左右。


    但這依舊不是方源想要的。


    他再次叩首,躬身拜道:“臣,請大王還方氏自由。”


    此話一出,宮殿內的氛圍宛若暴風雨將至,沉悶到讓人窒息。


    三王子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麵皮微微抽搐,右手緊扣權杖,心中怒火似是火山噴發無法忍耐。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了下來。


    三王子咬著牙,怒喝到:“維達身體不適,送他迴家好好休養。”


    隨著三王子命令下達,侍從將方源從宮殿內請了出去。


    但方源雖然離開,事情並未解決。


    各方諸侯代表,朝中大臣,彼此默默交流眼神。


    其中又以門羅最是驚喜。


    荒國曆史上是有這麽一迴事。


    有奴隸曾為自己的族群贏得自由。


    但.......


    代價是什麽?


    是那人的命!


    其他奴隸,可以放,讓他們安全離開荒國。


    但一個奴隸,不思為主人分憂,不思為主人效死,這就是罪。


    最嚴重的罪行!


    這種罪行隻有一個解決方案。


    火刑!


    當著荒國百姓的麵,將之活活燒死在火刑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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