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小孩兒,怎麽過年還無精打采的,難道我給你的壓歲錢還能讓你開心得笑一笑嗎?”


    花西子村的家裏,舒苒早就盯著一直愁眉不展的齊悅了,見她拿著豐厚的壓歲錢,卻也隻是剛剛拿到手的那一刻高興了一會兒,過後就有耷拉著肩膀,沒精打采的活像一顆蔫兒了吧唧的小白菜,瞧著怪可憐的。


    這些年齊悅和葉柳一直都留在西市,葉柳離婚之後,性子轉變很大,倒是專心教養起齊悅來,而齊悅也和舒苒越混越熟了。


    “那倒沒有,這壓歲錢雖然給我了,但我待會兒還是要給我媽媽的。”齊悅今年十三歲了,人生得文靜秀氣,說話也細聲細氣的。


    “這麽乖啊?”


    舒苒佯裝驚訝,惹得齊悅不滿的嘟起嘴,抱怨道:“什麽嘛,小苒姐,我一直很乖啊,這錢給我媽媽,讓她給我存到銀行裏去,這就是我的大學學費了。”


    舒苒笑了,她揉了揉她的頭發,誇讚道:“行,懂事的小孩兒有糖吃。”


    說完,就將口袋裏的太妃糖塞到了齊悅手裏。


    雖然家裏的果盤上有,但是自己拿的怎麽能比得上姐姐獎勵的呢?


    齊悅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乖巧道:“謝謝小苒姐!”


    舒苒挪了一個凳子坐到她身邊,好整以暇道:“行,這下可以給我說說你在煩惱什麽了吧?”


    齊悅剛將太妃糖放進嘴裏,下意識就要吐出來,舒苒趕緊帶著她的手按住她的嘴,得意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不說也得說了。”


    齊悅含著太妃糖,感受著嘴裏濃鬱的奶香,忍不住對舒苒翻了個白眼:“小苒姐,你好幼稚啊!”


    舒苒得意的晃著腦袋:“趕緊說吧,讓姐姐我為你排憂解難。”


    齊悅嘴裏含著糖,說話有些不清晰,含糊道:“其實也沒啥大事兒,就是我剛和我媽過來吃飯的時候,路上遇到了我的同班同學。”


    太妃糖在嘴裏融化,齊悅說一會兒就要吸溜一下口水,“我知道她家境不好,但不知道她家境這麽不好,居然還穿的是校服,這可是下雪天呢!”


    說完,齊悅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我就想到了我以前在三元村的日子,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但那個時候,我還能上學,有老師看護著,也沒人能欺負我,可是她就不一樣了……”


    說著說著,齊悅很有些憤恨,她嘴裏的糖化完了,口齒也清晰起來,咬牙切齒的:“比我們高一級的那個學長,真的太討厭了!他總是欺負我同學!”


    然後她又頹唐下去,小手捧著臉,唉聲歎氣,“可是我太沒用了,我都保護不了她,她也要我不要管她了,這次在大街上見麵都躲著我走。”


    舒苒立時就明白了,感情這是齊悅因為朋友的遭遇而義憤填膺呢,她想了一會兒,道:“那你知道她家在哪裏嗎?她下雪天還穿學校的校服,家庭情況這麽不好,你找個機會約她出來玩,我們想個辦法送她幾件衣服?”


    齊悅眼前一亮,但很快就熄滅下去:“不行的,她自尊心特別強,她不會收下我們送的衣服的,再者,她爸要是看見了,還得把衣服從她身上扒下來去賣錢。”


    “這樣啊……”舒苒皺起眉頭,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齊悅,“你怎麽知道的?”


    齊悅坦然道:“因為我就做過這事兒啊,”


    她迴想起那件事,還很有幾分愧疚:“就是因為我送給她的那件衣服,她兩天沒來上學,不僅衣服被她爸扒下去賣錢了,她也被她爸狠狠的打了一頓。”


    舒苒心頭一跳,也跟著齊悅語氣裏的落寞沉寂下去,身後葉梅叫她們吃飯,舒苒揉了一把齊悅的頭發,安慰道:“別難過的,我想想辦法。”


    齊悅雙眼放光,看舒苒的眼神就像剛剛看紅包裏的壓歲錢一樣,亮閃閃的,在她心裏,表姐舒苒簡直就是無所不能!


    舒苒怕給了她希望,到時候事情沒辦好又讓她失望,趕緊道:“我沒說這事兒一定能行啊,我隻是說我去想想辦法。”


    齊悅毫不猶豫的點頭,這些年舒苒女強人的形象在她心裏塑造得太堅固了,哪怕是舒苒這樣說了,她也仍舊對舒苒保持著高度的信任。


    舒苒心裏記掛著這事兒,就在齊悅這裏問了她同學的家庭住址的姓名,交代人去查了。


    事情搞清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將這事兒記著,開了年,公司裏的事情一堆接著一堆,她很快就陷入忙碌。


    也就是在齊悅開學後的一個星期,舒苒正在伏案工作,外頭就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齊悅在前麵跑,李珊在後麵追,硬是追不上這個腿長的小姑娘。


    “小苒、小苒姐——”


    齊悅是一路跑過來的,她還背著書包,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李珊也喘著氣,拍了拍她的頭,氣道:“你這丫頭,跑那麽快,我又不是不讓你來,你跑那麽快、那麽快幹嘛?”


    齊悅全然不理會她,隻急道:“小苒姐,你快和我來!我朋友、我朋友又被那個高年級的欺負了!”


    後頭李珊也反應過來了:“你找你姐幫你打架啊?”


    不等舒苒說話,李珊就轉身朝著身後的辦公區喊道:“來兩個身強體壯的!”


    “唰——”一下,舒苒眼睜睜看著辦公區裏齊刷刷的站起來數十個男生,一時無語凝噎,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齊悅口中被高年級學長欺負的她的朋友,舒苒合上桌上的資料,然後起身,隨便點了最壯的男生,喊上李珊,叫齊悅在前頭領路,一行人就這樣出了門。


    “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有點小激動。”


    路上,李珊語氣興奮的和舒苒說,“這是什麽,打群架?給人撐腰?”


    身後那兩個員工全都是一米八的格子,襯衫裏的肌肉都快要爆出來了,也是興奮的很:“舒總,咱去幹什麽啊?真去打群架嗎?”


    舒苒默了默,說話間已經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巷子,遠遠的就看見巷子深處圍著一群身穿校服的學生,有男有女,最高的那個,也才比舒苒高了一頭,跟小雞仔兒似的,李珊覺得自己都能一拳把他打倒。


    身後沉默了,舒苒清了清嗓子:“來給人撐腰的,打架多不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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