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要給月月擦臉,小姑娘乖巧的很,不願意再多麻煩舒苒,洗漱台有些高,舒苒就用熱水擰幹了毛巾,遞給月月讓她自己擦。


    月月的五官生得好,但因為太瘦了,膚色又有些黯淡,可細看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她人這樣懂事,結果撞上那樣的爸爸,舒苒在心底為她感歎。


    迴來的時候李珊和古月已經將朱奶奶哄好了,李珊性子本就跳脫,她如今是土生土長的羊城人,就和朱奶奶介紹羊城的美食和美景,說等空了就帶著朱奶奶和月月一塊兒去。


    幾個人都沒吃飯,一合計,舒苒帶著月月去買飯,李珊和古月還是待在旅館裏陪著朱奶奶。


    “月月,你知道你爸爸新娶的那個阿姨姓什麽嗎?”


    舒苒想的是,能不能幫朱奶奶和月月一把,就算是她爸不孝順,當代陳世美,這一老一小,總要有去處不是。


    “姓唐。”月月想了一會兒,便道。


    舒苒記下了,下了樓出了旅館,就直接拐進旅館邊上的一條巷子裏,這條巷子全是小吃攤和飯館,舒苒來了幾次也算熟悉了,小姑娘很驚奇,也很懂事,就乖乖牽著舒苒的手跟在後頭。


    月月沒見過這麽多花裏花哨的吃食,舒苒將她感興趣的都買了一份,剛開始月月很不好意思,可舒苒實在是笑得太親切了,她喜歡這個姐姐,也就不再推拒了。迴到旅館的時候兩人手裏都提滿了,但月月很開心,可見到房間門口站著的男人時,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媽,慧慧說了,你可以跟我迴去,可月月不行。”


    男人西裝革履,頭發梳得鋥亮,不耐煩的皺著眉,說出口的話叫舒苒的臉色瞬間就冷下來了。


    這人應該就是月月的爸爸了。


    房間門口,朱奶奶氣得臉色通紅:“月月是你的親生女兒!”


    男人疲憊的抹了把臉:“媽,就因為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所以慧慧才不想見到月月。”


    “我會給些錢給月月,將她送迴老家去,老家二姨奶奶不是還在嗎?就叫月月跟著二姨奶奶,我每個月都會寄錢迴去……”


    “你混賬!”


    朱奶奶氣得要關門,男人伸腳抵在房門口,似乎在壓抑著怒氣:“媽!您知道我在這兒站穩腳跟有多不容易嗎?!您就別同我鬧了行嗎?您說您來羊城,也不穿好點,就這麽拎著一箱子破爛,慧慧能不嫌棄您嗎?您不打聲招唿就帶著月月來,月月還搶了琳琳的玩偶,她那麽不懂事,慧慧還肯讓我寄錢迴去,就已經很不錯了!”


    舒苒震驚,這男人也太無恥了!這說的是什麽話啊?朱奶奶帶著月月,一老一小跋山涉水從千裏之外的西市來到羊城找他,麵對老娘和親閨女,他居然能說出這樣薄情寡義的話!這簡直是當代陳世美加強版!


    月月原本情緒高漲,可隨著男人一句又一句的話,她肩膀塌下去,肉眼可見的萎靡下去,舒苒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手,那邊李珊扶著朱奶奶,已經迫不及待的開罵了:“這位先生,麻煩你搞搞清楚啊,朱奶奶是生你養你的娘,月月是你的親閨女,你在羊城拋棄妻女入贅做了別人家的乘龍快婿,轉頭就嫌棄自己老娘的閨女,你臉也太大了吧?”


    “批了層金光燦燦的皮就忘了自己從哪兒來的了?你可真能耐啊!”


    男人惱羞成怒:“小姑娘,我看你幫了我媽我才對你和顏悅色的,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你往這兒摻和什麽?別太不知好歹了!”


    朱奶奶護著李珊,恨恨的對著男人的腳踩下去,“我看人小姑娘說得挺對,你活了三十幾年被鈔票迷了眼,還沒一個小姑娘看得明白!我不要你的錢!我帶著月月迴西市去!你就在這兒當你的乘龍快婿吧!”


    男人吃痛,腳一收,朱奶奶瞬間就將門給關上了。


    吃了個閉門羹,男人惱怒不已,一轉身,看見站在樓梯口的舒苒和月月,臉上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就是你幫我媽吧?”


    男人幾步走上前,從懷裏掏出一卷紙幣,抽出幾張大麵額的遞給舒苒,“這些就當是報酬,多謝你們了。”


    舒苒沒接,男人眉頭重重擰起:“怎麽?嫌少?”


    舒苒神色冰冷,吐出兩個字:“嫌髒。”


    男人臉色一變,舒苒看向自己身邊的月月,冷笑的看著男人:“這位先生,你是月月的親生爸爸嗎?”


    男人不耐煩的看了瑟縮著的月月一眼:“是,怎麽了?”


    舒苒就笑:“哦,原來還是個人啊,我以為你攀上高枝兒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呢。”


    這些個小姑娘怎麽一個個都這麽牙尖嘴利!


    陳世華惡狠狠的看著舒苒,舒苒半點都不示弱,他冷笑一聲,將錢又放迴口袋,看也不看月月,徑直就走了。


    走得還真幹脆,她還沒罵爽呢,這都什麽人啊!


    “姐姐,我們快進去吧,珊珊姐姐和奶奶她們肯定很餓了。”


    月月搖搖舒苒的手,抬起臉強撐著露出個笑容來。


    舒苒心裏咯噔一下,剛才她可沒留情麵,還有月月也看到聽到他爸爸說的話,那男的再怎麽不是個東西,畢竟也是月月的親生父親,哪個孩子是對爸爸沒有期望的呢?可她卻直麵了父親對她的惡意。


    舒苒有些心疼,可月月卻直接牽著舒苒的手去敲朱奶奶的房門,“奶奶,我和小苒姐姐迴來啦。”


    是李珊開的門,進去一看,朱奶奶的眼眶還有些紅,但她卻更沒事人一樣,接過月月手裏的吃的,笑容很和藹:“麻煩你啦,小苒。”


    舒苒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月月乖著呢。”


    朱奶奶顯然不想讓月月知道太多,她不知道月月剛才已經全都看到了,月月也壓根沒提起自己見到爸爸的事,五個人打開小吃和盒飯吃飯,還是月月將舒苒說給她聽哄她開心的話說給朱奶奶聽,再有李珊在旁邊活躍氣氛,舒苒和李珊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也就各自說起趣事,好叫朱奶奶和月月真的開心。


    飯後朱奶奶累了睡下了,李珊也迴家去了,舒苒就帶著月月到自己的房間玩耍,這個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到令人心疼,舒苒不自覺的就想多關心她一點。


    “姐姐,你從小就和你的爸爸待在一起嗎?”


    月月迷茫的眨著眼睛,她不明白為什麽她的親生爸爸會不喜歡她,明明她來之前,還對這個父親充滿希望。


    “對啊。”


    舒苒倒了杯熱水遞給她暖手,月月結果,乖乖說了聲謝謝。


    舒苒摸了摸她的頭發,接著說:“但是我的爸爸也不喜歡我。”


    “啊?為什麽?”月月更不解了。


    她的爸爸不喜歡她是因為她一出生爸爸就走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爸爸,她八歲了,和爸爸八年不見,爸爸不喜歡她喜歡妹妹,她還能安慰自己是因為她不在爸爸身邊,可是小苒姐姐的爸爸從小就和她在一起,小苒姐姐那麽好,她的爸爸為什麽會不喜歡她?


    “因為他不喜歡女孩,他喜歡男孩,也就是重男輕女,所以他不喜歡我。”


    舒苒頓了頓,然後又說,“他喜歡我二叔的女兒,因為她會讀書,嘴很甜,所以他很疼愛她。”


    “他不是個好父親,他總是打我和我媽,下手很重,好像我不是他親生的女兒一樣。”


    舒苒很平靜的講述著,可小姑娘已經驚呆了。


    她和奶奶的日子雖然過得很辛苦,可奶奶從來沒打過她,鄰裏鄰居也憐惜她們一老一小,總是會幫忙,再加上從羊城時不時寄來的錢,雖然艱難,但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還是開心居多,所以她想象不到看上去這麽好的小苒姐姐,原來過去過得那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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