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圓圓很無語,卻還是秉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把兩邊的門都打開了。


    不過,阿爺阿奶都出門不在家,隻師父和老族長在,門一開便迫不及待的走過來,圍在鍋邊烤火。


    為了掩蓋嘴饞的事實,朱河還裝模作樣的道,“哎呀,天冷還是得烤火,不然都頂不住。”


    “嗯,”胡音冷著臉附和,“確實挺冷的,所以河叔你什麽時候搬走。”


    “阿音你這話說得,天冷跟我搬走有什麽聯係嗎?”朱河不解。


    “自然是有的,”胡音信口胡扯,“兩個人更費柴,還是一個人住一間屋子更好。”


    “你覺得我會信?”朱河不屑的撇撇嘴。


    “愛信不信,不信你也得搬,”胡音表示,“開春後,圓圓該進山采藥了,可沒空再幫你做飯。”


    朱河卻是道,“沒事,我傷好了,能自己做。”


    “對,傷好了,所以趕緊搬迴去,”胡音毫不留情,“你晚上睡覺總是唿嚕唿嚕響,吵得我睡不好覺。”


    朱河,“以後你睡早點,睡著了就聽不到了。”


    胡音震驚,他這是被賴上了?


    大巫很生氣,想打人,可看著老族長滿臉皺紋的臉又下不去手,隻能將問題轉嫁給徒弟,“你引來的大麻煩,自己想辦法送走。”


    吃瓜群眾朱圓圓反應迅速,當即抗議,“師父你這話說得虧心不?河爺爺是受傷需要大巫照顧,由族長叔親自送到你家來的。”


    這口鍋又大又圓,她可背不動,堅決不背。


    “我不虧心,”胡音勉強維持住自己的冷臉,“河叔當初說你願意照顧他,隻是家裏住不下,我是你師父,怎麽也得搭把手,在雪季提供個住處。”


    也怪他立場不堅定,鬆口答應了,沒想到,雪季都過去了,人卻沒想過要走的意思。


    朱圓圓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麽番話,她瞪大眼,“河爺爺你騙人!”


    “我不是,我沒有,”朱河淡定反駁,“你忘了當初我受重傷你來幫忙換藥時是怎麽說的?”


    朱圓圓仰頭努力搜尋記憶,而後想起當初說的話,“我師父讓我來照顧你?”


    “沒錯,就是這話,”朱河說,“我還問是不是自願的,你說是。”


    朱圓圓分辨,“我是大巫的徒弟,學了治病救人的本事,給傷員換藥哪裏還能不情願?”


    “我不管,反正那話是你說的,”朱河抱著腦袋裝模作樣的喊疼,“哎喲,頭好疼,該不會是傷口沒好全吧!”


    “河爺爺你可真會開玩笑,”朱圓圓木著臉道,“都修養幾個月了,我師父都檢查過已經痊愈,並且沒有後遺症,要真頭疼,指不定是晚上冷著了。”


    “啊,對,一定是天太冷著了,”朱河點頭認領,“我要是搬迴去沒人照顧,指不定會更嚴重。”


    胡音眯了眯眼,“河叔,待會我給你開點治寒症的藥,讓圓圓用小鍋幫你熬煮一鍋,晚上喝了睡覺,明天就能好。”


    “不行不行,我哪喝得下一鍋藥,”朱河強烈反對。


    “能的,”胡音嘴角微揚,罕見的露出抹淺笑,“不吃飯準行。”


    朱河人麻了,“哪有大巫治病不讓人吃飯的?”


    “我這也是為了治病,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胡音說著便報出一串兒藥名,吩咐徒弟,“抓好藥去我那邊熬,記得用最小的鍋,免得老族長喝不完浪費了。”


    朱圓圓同情的瞅了眼倔老頭,果斷答應,“好的,我這就去。”


    “等等,”朱河忙要攔人,“我頭不疼了,不需要吃藥,你快別忙了,還是看看鹵肉煮熟沒,可別煮過頭,太過軟爛會差點味兒。”


    “不用擔心,還能再煮幾分鍾,”朱圓圓深吸一口氣,“我阿爹他們沒迴來,河爺爺你跟師父先坐會,別圍在灶邊了。”


    鬧來鬧去,鬧得她都頭疼。


    老族長也是奇怪,以前堅持要自己住,不管族長怎麽勸都沒用,說什麽喜歡清淨,一個人住挺好的,現在卻是想賴在師父家不走了。


    難道是發現人多熱鬧的好,不想迴到獨居生活?


    這事其實也不難辦,可以跟同齡孤寡雄性獸人搭夥,年紀差不多,相處起來興許更融洽。


    朱圓圓還在考慮該怎麽說服老族長呢,就聽到坐在火堆邊的兩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話題依舊圍繞著搬家之事,就是被要求搬家的變成她師父胡音。


    倔老頭朱河說,“我當初就想住圓圓家隔壁,可惜受傷昏迷不醒,沒來得及開口,醒來就發現沒位置了,阿音你要真不想跟我同住就搬家。”


    “不行,那是我的家,該搬的是你,”胡音堅定的拒絕。


    “你就看在我年紀大,沒幾年好活的份上幫幫忙吧,”朱河抹著眼角不存在的淚開始賣慘,“這次我僥幸不死,身體卻沒法恢複到從前狀態,就想住在喜歡的小輩附近。”


    胡音冷聲道,“你可以找住我隔壁的人,他們應該會樂意幫你。”


    隻隔了一個山洞,也能說是鄰居。


    “大巫你沒有同情心,”朱河憤憤指責。


    “是老族長你不懂先來後到,”胡音針鋒相對,“山穀就這麽大,我不懂你為什麽要堅持住我徒弟隔壁?”


    朱圓圓按捺不住插話,“對啊,我也想知道。”


    她與老族長關係是不錯,可也沒好到一定要做鄰居的地步。


    “其實也沒,沒什麽的,”朱河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個出理由來,被逼急了幹脆胡扯,“就是覺得我們有緣,想要住近一些。”


    朱圓圓扶額,“您覺得我會信?”


    趁著其他人沒迴來,胡音師徒倆與倔老頭鬥智鬥勇,最後得到個神奇的答案。


    朱河說,“圓圓總受到獸神眷顧,我卻從未見過,便想著住得離她近些,要是哪天獸神走錯家門,興許也能如願見一見。”


    “不是吧,”朱圓圓眨巴著眼睛,略有些尷尬的道,“河爺爺的想法不錯,隻是你在我家隔壁住了幾個月,似乎沒啥收獲。”


    “這個不能著急,”朱河很淡定,“總要給獸神他老人家熟悉我的機會。”


    朱圓圓無語凝噎,她能說獸神從來沒出現過,隻是她為了拿東西出來隨便找的借口麽?


    不能!


    所以她得另尋辦法,打消倔老頭不靠譜的想法才是。


    略略思忖片刻,她笑道,“您還是別等了,獸神他老人家說過,就喜歡可愛乖巧的人,不喜歡年紀大、頑固的老頭,再等多久都沒用。”


    “誰說的?”朱河頓時急了眼,“我才八十出頭的年紀,根本不算大,我也不頑固,可聽話了。”


    朱圓圓睜大眼睛裝無辜,“獸神說的,不是我。”


    “這可不一定,”朱河冷哼道,“指不定是你這丫頭怕我爭奪獸神的眷顧,故意說難聽的話,想把我嚇退呢。”


    “哎喲,河爺爺真是,人家像那樣的人麽?”朱圓圓皺著眉頭,眼裏滿是譴責,“就算你想見獸神也不能這樣汙蔑我。”


    她還沒忘記尋求外援,“師父你可得替我說話。”


    胡音後退幾步,蹩腳的轉移話題,“鹵肉是不是燉得差不多了?”


    “你就知道吃,”朱河恨鐵不成鋼般訓斥道,“怎麽不想想獸神,要是能見到他老人家,讓我立刻去死都行。”


    胡音終於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還年輕,並不想死。”


    “我就那麽一說,也沒真想死,”朱河訕訕的迴。


    “說也不能說,”胡音雖是大巫,卻不是獸神的狂熱粉,他中肯道,“世上這麽多部落,人更是多,要是覺得有趣的就來見個麵,獸神得多忙啊!”


    怕是要忙得連坐下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他的話沒毛病,朱河無法反駁,隻能歎氣,“我都快九十了,也不知還能活多久,要是在我死之前沒見到獸神,怕是心有不甘。”


    朱圓圓弱弱舉手,“有沒有這種可能,在我們迴歸大地之後,獸神會來接人。”


    “你說啥,”朱河眼睛瞬間閃閃發亮,“死了就來接,倒是挺用心的……”


    “河爺爺你快打住,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朱圓圓忙開口勸道,“你身體好,再活個百兒八十年也不會有問題,獸神他老人家又不會離開,急什麽。”


    朱河聞言認真的想了想,“你說得對,獸神一直在,我得好好過日子。”


    夜幕降臨之際,朱強才帶著伴侶、兩個兒子迴來了。


    朱勇猛在家門外就聞到了鹵肉的香味兒,饞蟲立刻上來了,於是進門就往鍋邊湊。


    呃~這動作似乎有點眼熟。


    苦思冥想許久,朱圓圓終於想起來了,老族長剛才也是進門直奔灶台的。


    沒容她開口調侃,朱河就板著臉訓斥,“鹵肉還要浸泡半小時,你湊那麽近幹什麽,要是把口水滴進去咋辦?過來!”


    到底是做過族長的獸人,端起架子來還挺能唬人的,朱勇猛就被嚇住了,乖乖往後退,“河爺爺說得是,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朱河輕哼,“現在的年輕人啊,跳脫得很,總是保證這個保證那個,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朱勇猛,“……”他隻是想吃鹵肉而已,竟有這麽嚴重?


    “你就別嚇唬崽子了,”胡音看不下去了,“別忘了剛才你也圍著灶台轉。”


    “沒忘,”朱河老臉一紅,虧得皮膚黑,誰也沒看出來,他粗聲粗氣道,“我隻是看看肉煮得怎麽樣了。”


    眼瞅著話題越扯越不靠譜了,朱圓圓忙開口,“大家都別吵了,準備吃飯。”


    說到吃,眾人都來了精神,“來了來了。”


    不管什麽時候,吃飽才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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