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思平你是覺的這個方子不妥?”


    季風文笑著道。


    黨思平點了點頭:“《傷寒論》147條有說‘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複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幹薑湯主之’,但是患者的症狀好像並不符合柴胡桂枝幹薑湯的症候。”


    “其他人還有不同的看法沒有?”


    季風文笑著問。


    幾個人都是微微沉吟,其實不少人都是覺的雲珩的這個方子有些不合適的,隻是雲珩從昨天到今天,表現都相當不錯,大家多少都能判斷出一二。


    班上十個學員,嶽少江和雲珩的水平應該是最高的,任學東和黨思平次之,其他幾個人其實相差不大,都是一個水平。


    既然現在黨思平已經提出了質疑,其他人就不想貿然發表看法,聽著就是了。


    “誰還有不同的看法,直接提出來,不要藏拙。”


    季風文笑著道:“還記得咱們第一天說的什麽嗎,遇到問題,解決問題,隻有你們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來,我才能知道,才能幫大家解決,不懂裝懂,或者有疑問不說,這個疑問最終隻會一直伴隨著自己,可一旦解決了,那就是自己的東西了。”


    王繼波猶豫了一下,道:“季老,我也覺得柴胡桂枝幹薑湯好像有點不合適。”


    葉英雲也點了點頭:“嗯,我也有黨思平和王繼波同樣的疑惑。”


    一時間,除了任學東和嶽少江沒說話,其他幾個人都對雲珩的方劑提出了質疑。


    嶽少江冷眼旁觀,心說雲珩這次可算是丟了麵子了吧?


    別看這些人和你走的近,可也就是一群牆頭草而已,關鍵時候,還不是不給你麵子?


    正如季風文分析的,嶽少江因為嫉妒,因為自己自傲、自負的性子,這兩天已經有些被情緒影響了心態了,這會兒其他人都是就事論事的針對患者的病情進行分析和思考,可嶽少江腦中卻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雲珩,你考慮用柴胡桂枝幹薑湯,有什麽說法嗎?”


    見到其他人都表態了,季風文這才笑著問雲珩。


    “黨思平剛才說的不錯,《傷寒論》中確實有著明確的記載,‘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複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幹薑湯主之’,可您老昨天的時候就說過了,《傷寒論》距今已經有上千年了,這麽長的時間,曆朝曆代的名家其實都對《傷寒論》做過注解和補充,我們在臨證的時候,不能完全的照搬《傷寒論》的原文,而要靈活運用。”


    雲珩先引用了昨天季風文的說法,然後繼續道:“就當代,依舊有著不少名家對《傷寒論》的一些條文有著發揮,如劉渡舟劉老,就是《傷寒論》的研究大家,劉老在研究少陽病的過程中就提出少陽病不僅是表裏傳遍的樞機,更是三陽病傳入三陰病的樞機,所以少陽病涉裏。既有燥熱成實的大柴胡湯證、柴胡加芒硝湯證,也有兼裏虛寒之證。”


    雲珩這大半年進步之所以飛快,中醫內科水平僅僅半年多的時間就提升到了五級,除了有著模擬空間之外,還有著雲珩長期的積累。


    這世上沒有無用功,凡學必有用。


    在醫學院的八年,雲珩每天泡圖書館,天天晚自習不間斷,看過的書是相當多的。


    或許當時在看的時候,雲珩對書中的一些條文分析之類的並不是很了解,可看的多了,記的多了,這些東西都留在了腦海中,等現在下了臨床之後,以前看過的一些東西,讀過的一些東西,慢慢的就開始消化。


    人都說書到用時方恨少,雲珩看的書多了,在用的時候,就能找到一些以前看過的條文或者分析,然後加以論證。


    以前一些不是很理解的東西,隨著自己的不斷進步,隨著實踐和理論相結合,慢慢的也就開始理解,從而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模擬空間隻是給雲珩提供了一個額外的鍛煉平台,而之前在醫學院八年期間,雲珩看過的那麽多書籍,那麽多資料,才是雲珩厚積薄發的根本。


    讀書不一定改變命運,但讀書一定可以改變思維,看了那麽多書,雲珩在思維模式上就要比大多數人強的多,在遇到病症的時候,解決問題的方法肯定也要比其他人多一些。


    雲珩繼續道:“劉老在《傷寒論十四講》中說過,‘柴胡桂枝幹薑湯,和解少陽,兼治脾寒,與大柴胡湯和解少陽兼治胃實相互發明,可見少陽為病影響脾胃時,需要分寒熱虛實不同而治之’,在柴胡桂枝幹薑湯中,柴胡和黃芩並用和解少陽鬱熱,幹薑、炙甘草溫補脾陽,桂枝交通寒熱陰陽,牡蠣滋陰潛陽,而且能軟堅散結,正好符合患者肝鬱脾寒邪積的病機。”


    “說的好。”


    季風文真的是被雲珩的分析驚訝到了。


    雲珩還不到三十歲,去年才畢業,臨床經驗不過大半年,卻能說出這麽一番話。


    剛才雲珩的一番分析,聽上去好像並不複雜,可要能把患者的病情分析清楚,辯證清楚,用方也考慮周全,卻不是那麽簡單的。


    正所謂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


    雲珩能把患者的病情分析透徹,把為什麽用這個方劑說的明明白白,至少說明雲珩在相關方麵的積累是相當深厚的。


    “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季風文笑著問眾人。


    “沒有了。”


    黨思平笑著道:“雲醫生剛才分析的入木三分,我聽的很明白,真不知道雲醫生都是怎麽學的。”


    “是啊,像雲醫生說的有些東西,我們之前都沒怎麽聽說過。”林永剛也笑著道。


    任學東插了句嘴:“雲老師在學校的時候,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泡圖書館,我聽說省中醫藥大學圖書館裏麵一大半書都被雲老師看遍了。”


    “這麽誇張?”


    “雲珩,是真的嗎?”


    其他人都紛紛詢問。


    “沒有那麽誇張,我也就是喜歡看書而已。”雲珩笑了笑。


    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任學東說的應該是真的了。


    “好,非常好。”


    季風文笑著道:“學習就要有這種精神,人都說,平常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對我們來說,那就是平常多讀書,用時少犯難,想要當一位優秀的中醫醫生,博覽群書是基本功,是必修課,這一點也希望大家謹記。”


    眾人紛紛點頭。


    “雲珩,這一位患者既然是你分析的,那就交給你負責了。”


    季風文對雲珩道。


    “嗯。”


    雲珩點了點頭,然後開了方,讓季風文看了一下,然後才交給護士去備藥。


    “行,咱們依舊休息二十分鍾,二十分鍾之後咱們會診室集合,如果沒有患者,就繼續分析這個病案。”


    季風文看了看時間,笑著對眾人道。


    說完,季風文依舊是先離開了,雲珩等人跟在後麵出了病房。


    “雲珩,你剛才的分析真是讓我受益匪淺。”


    一邊往外走,黨思平一邊笑著道:“我剛才還想著,柴胡桂枝幹薑湯,完全不符合呀,你怎麽能開這個方子呢,原來裏麵還有那麽多的道理。”


    “是呀,剛才雲珩的分析,確實太牛了......”


    “大家客氣了,我也隻是想到什麽說什麽,自己心中也是沒譜的,要不是有季老在邊上把關,我自己可沒多少信心。”


    雲珩謙虛的道。


    這也是實話。


    有著季風文在邊上,不僅僅是雲珩,所有人分析診治的時候,最起碼都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不怕錯,錯了有季風文在,在帶教班這邊學習治療,可自己獨立應診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沒有指望,錯了也沒人提醒,在帶教班,錯了有季風文在。


    僅僅這一點,就能讓大家超常發揮。


    “是呀,雲珩說的不錯,有季老在,咱們也就沒多少負擔,思考的時候也能盡情發揮。”黨思平笑著點頭。


    “是啊,季老的教學方式真的是太有趣了,感覺每一天都有收獲。”


    “雲珩也厲害,哪怕有季老把關,我反正是沒有雲珩懂的多......”


    就剛才這位患者,雲珩的一些分析,辯證,大家都是很佩服的,雖然有著季風文把關,大家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可水平不夠,再沒有後顧之憂,有些事你也是看不明白的。


    “大家客氣了。”


    一群人有說有笑,雲珩也趁機看了一下麵板的任務進度1/9。


    好吧,依舊隻是折服了任學東一個人,看來想要折服來自各大醫院的這些天之驕子,真的不是那麽容易的。


    嶽少江和王繼波跟在雲珩一群人身後,看著雲珩和黨思平等人有說有笑,沒有一點隔閡,嶽少江微微皺了皺眉。


    剛才黨思平提出質疑,也算是當眾表示了自己對雲珩最初分析的不認可,難道雲珩就沒有一丁點的介意嗎?


    從昨天開始,逐漸被其他人孤立,嶽少江的心思也逐漸在發生著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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