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銀針。”


    黨思平氣喘籲籲的從中醫科那邊拿了銀針過來,季風文也在給另外一位患者進行治療。


    季風文不擅長正骨,而且年齡大了,力氣也不行,不過他經驗豐富,眼力精準,最起碼能發現一些潛在的危險。


    這會兒持續治療了幾位患者,季風文的額頭上也已經有了汗珠,畢竟七十多歲了,精力大不如前。


    緩了緩,季風文正看著邊上還有沒有自己能處理的患者,就看到不遠處葉英雲、林永剛還有鍾超平任學東四五個人都站在那邊。


    一時間季風文有點來氣。


    很多人都說中醫是慢郎中,這個印象不僅僅是外人對中醫的印象,同時也是一些中醫人自己給自己的印象。


    早些年的時候,交通不便,醫療不發達,人們就醫也沒有現在這麽便捷,那個時候的中醫醫生都是四處跑,什麽病都治,季風文就是如此。


    有時候在鄉村,什麽重症急症遇到了,都要上手治療,哪怕沒多大把握,都要盡力去搶救,因為沒有別的辦法,遇上了就是患者的運氣,要不然有的患者可能都等不到送到一些有水平的大醫院。


    可這些年呢,隨著交通的便利,醫院的增多,醫生們安安穩穩的坐診室,很多中醫醫生從進入醫院開始,就沒怎麽接觸過急診。


    再加上一些中醫醫生自身水平不行,也總是給自己找借口,中醫療效慢什麽的。


    到了現在,絕大多數四十歲一下的中醫人,遇到急診患者,特別熟血粼粼的場麵,自己就無所適從。


    季風文看著站在那邊的葉英雲等人,心中也是一陣歎息,這一次帶教班的這些人,季風文覺的算是質量比較高的一批了,雲珩、任學東、嶽少江等人,水平都相當不錯。


    可即便如此,這些人到了急診科這邊,看到血淋淋的場麵,這會兒好像什麽都不會了。


    季風文來到任學東等人邊上,打算說兩句,這種機會,對中醫人來說其實是相當難得的,這種場麵也是相當鍛煉人的。


    作為醫生,多見一見今天這樣的場麵,以後遇到什麽樣的患者,最起碼都不會慌。


    走到近前的時候,季風文就愣住了,幾個人裏麵,雲珩正蹲在那邊,給一位中年人複位。


    中年人是小腿骨折,雲珩一邊小心翼翼的雙手挪動,一邊感受著患者傷患處的情況,臉色非常的認真。


    “季老!”


    察覺到有人過來,葉英雲一迴頭,看到是季風文,急忙打招唿。


    “季老!”


    其他人也急忙打招唿。


    季風文點了點頭,看著正在給患者治療的雲珩,問:“小雲還會正骨?”


    一手還端著托盤的任學東急忙道:“雲老師不僅僅會正骨,而且還會外創傷縫合,在社區醫院的時候,雲老師就處理過外創傷和骨傷患者。”


    季風文這次是真的吃驚了。


    這幾天,雲珩表現的其實相當不錯,季風文對雲珩也很欣賞,可絕對談不上吃驚。


    以雲珩這個年齡,有現在這樣的水平,雖然不多見,可也不是沒有,這些年季風文走南闖北,也見過一些優秀的中醫新秀。


    就說嶽少江,也是相當優秀的。


    雲珩出身普通家庭,之前又沒有名師指點,比起嶽少江也要優秀,可依舊不足以讓季風文吃驚。


    類似雲珩這樣的,勤奮,喜歡讀書,積累深厚,之後厚積薄發,這都是比較正常的。


    曆史上不少名醫,自學成才的不少,大都是自己鑽研醫書,一朝頓悟,懸壺濟世。


    可雲珩還會正骨,還會縫合,這就讓季風文很吃驚了。


    剛才雲珩給季風文針袋的時候也承認過,自己還會針灸。


    像針灸、正骨、外創傷這些,那可不是靠看書就可以學會的,還需要經常練習才行。


    “劉護士,麻煩給固定一下。”


    雲珩處理完患者,對跟著的劉護士說了一聲。


    “雲醫生您就交給我吧。”


    劉護士這會兒跟在雲珩邊上,已經看雲珩治療了三位患者了,對雲珩的態度是越發的尊重。


    “季老!”


    雲珩站起身,就看到邊上的季風文,急忙打了聲招唿。


    “嗯,這會兒就別客套了,救人要緊。”


    季風文點了點頭,對其他人道:“都不要站著了,幹點自己力所能及的。”


    說罷,季風文也繼續去給患者治療去了。


    不遠處,嶽少江也看著這邊,目光灼灼。


    嶽少江很早就注意到雲珩了。


    畢竟在帶教班,嶽少江是把雲珩當做是唯一的對手的,這十天,嶽少江的性子已經磨的差不多了。


    從最初的急於表現,到現在經常是一聲不吭,靜靜的聽著,和最初成了兩個極端。


    嶽少江是自傲,是自負,可再自傲自負的人,那也是人,有著七情六欲。


    從最初葉英雲和鍾超平王繼波都跟著他,到後來逐漸被孤立,特別是這幾天,嶽少江都能感覺到,王繼波都對他有點不滿了,隻是沒有像葉英雲和鍾超平那樣直接湊到雲珩邊上去。


    越是自傲,越是自負的人,越是在乎麵子,越想要存在感,可現在在培訓班,其他人都不怎麽和嶽少江說話,別說存在感了,都快成小透明了。


    而嶽少江也從最初的生氣,到現在,其實心中多少都有點反省。


    人其實就是這樣,倘若隻是一個人和自己不對付的時候,往往覺的沒什麽,可所有人都和自己不對付的時候,要是還不知道反省,那就真的有點不可救藥了。


    什麽眾人皆醉我獨醒,其實也不過是一些文人的怨天尤人罷了。


    李白一輩子寫了那麽多詩,很多詩裏麵都透露出一種自由灑脫的浪漫主義情懷,可李白真的喜歡那種生活嗎,事實上李白本人其實是很中意仕途的,他想當官,隻不過求不得,所以才寄情山水罷了。


    隨著心態轉變之後,嶽少江少了幾分嫉妒的時候,再遇到雲珩分析病案什麽的,還會在心中嘀咕:“哼,和我想的差不多。”


    很傲嬌的思維。


    可剛才,看到雲珩竟然還懂的縫合,還會正骨,嶽少江心中的小傲嬌也沒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震撼。


    “怎麽可能?”


    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突然被一位外校來的轉學生搶了自己的第一,嶽少江不服氣,相當不服氣。


    隻是兩個人的差距不大,這次這個第一,下次那個第一,時間長了,嶽少江也就從不服氣換成了,不過如此,和自己差不多嗎,還以為你多厲害。


    可突然有一天,嶽少江發現,人家全年級第一的時候還學了鋼琴,還學了書法,還學了繪畫,這就瞬間把嶽少江心中的一直給自己留著的那一絲驕傲打擊的體無完膚。


    向興業忙了一圈過來,劉護士和林永剛正在一塊給患者上架板。


    “怎麽就開始固定了,處理過了?”


    向興業問。


    “雲醫生已經給患者複位了。”劉護士喜滋滋的迴答道,就好像給患者複位的是她自己。


    “雲醫生,哪位雲醫生?”


    向興業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努!”


    劉護士努了努嘴。


    向興業看到了雲珩,雲珩正在給患者縫合傷口呢。


    “他還會正骨?”


    向興業驚訝道。


    “雲醫生可厲害了,我看比向總你都厲害。”劉護士一邊給患者固定,一邊道。


    醫院的護士,也就麵對主治的時候稍微會有點怕,麵對住院醫們,哪怕是住院總,小護士也是有底氣的,甚至在一些場合,護士們都敢和主治醫生或者主任開玩笑的。


    當然,前提必須是女護士。


    向興業看了看患者,然後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喂,那邊空出來了沒有,好,我這邊送患者過去。”


    掛了電話,向興業急忙對護士道:“行了,先簡單固定,帶患者去做個檢查,看看情況再說。”


    向興業這是有點不相信雲珩的水平。


    “向總您找人來吧。”


    劉護士簡單固定了一下,起身去給雲珩幫忙去了。


    “這......”


    向興業都無語了。


    “你也是實習生?”


    向興業詢問林永剛。


    “我們是中醫帶教班的,跟著季老在這邊幫忙。”林永剛道。


    “那位雲醫生也是?”


    季風文現在在中醫科那邊的事情,唐華這邊不少人都知道,向興業也知道,他剛才也看到了季風文,沒敢上前打招唿,原本他以為季風文是一個人過來的,沒想到還把帶教班的學生帶來了。


    可帶教班的學生不都是中醫嗎?


    “雲醫生也是。”


    林永剛笑了笑,也湊到雲珩那邊去了。


    他又不是唐華醫院的醫生,所以也不怎麽在乎向興業這位唐華醫院急診科的住院總。


    “我去,中醫什麽時候這麽牛叉了。”


    向興業又看了一眼正在給患者縫合的雲珩。


    平心而論,雲珩的縫合水平比他還......都快趕上他了,他還以為雲珩是哪一家醫院過來交流的外科醫生呢,敢情是中醫?


    “小何!”


    向興業向路過的一位住院醫喊:“送這幾位患者去拍個片,檢查一下複位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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