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就這麽拍拍屁股走了,把爛攤子丟給了健康。


    而在場的一些覺得沐陽年輕就好拿捏的部落老人,紛紛收了心思。


    那些覺得健康是流浪獸出身,處理起事情來底氣不足,可以好好打壓一番,為自己爭取更多利益的獸人,也改變了想法。


    他們的族長,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健康也是不容易。


    其實不隻是流浪獸人,在場的部落獸人也都明白。


    健康不是怕沐陽。


    天級怎麽會怕五紋獸呢?


    他怕的是第一獸夫,怕的是被趕出家門。


    或許……


    部落獸人隱晦的看了眼流浪獸人。


    或許也怕他的這些好朋友被趕走,也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要知道現在可是有不少流浪獸,都跟部落雌性結了侶,若是被趕出家門成了無根獸,到手的好日子還沒了,希望破滅了,他們真的會活不下去吧?


    部落獸人是對他們這些流浪獸有偏見,但部落獸人心不壞,他們也是獸人,也是雄性,能對這些流浪獸感同身受。


    在因此想明白這些流浪獸的處境後,不少獸人都沉默了。


    或許這段時間,他們確實是過分了些。


    這些流浪獸從沒做過壞事,甚至在野外還遭受同類的排擠。


    流浪獸是壞人,被壞人討厭的人,融入不到壞人群體裏的人,能是什麽壞人?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些好流浪獸,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交好就算不交好,至少不要針對。


    得被欺負成什麽樣了才會養成如此軟弱的性子?


    哎。


    都是苦命人啊。


    兩方獸人心思各異,氣氛卻在此刻達到了詭異的和諧。


    他們心中思緒翻飛之際,健康已經拄著個拐棍,艱難的爬下被他們打架打出的大坑,來到眾人麵前。


    麵對這些獸人,健康終於是展現出他作為天級獸人應有的驕傲,腰板挺直了些,神情也不再怯懦。


    而那些原本在氣頭上的獸人,那些原本看不上流浪獸的獸人,此刻卻並不覺得健康的態度高高在上,竟然奇跡般的,有種健康本該如此的感覺。


    健康可是天級啊。


    在蘇茉來以前,他們甚至都沒聽說過天級這個等級,就連五紋獸,也隻有在獸城運氣好遇到城主時,才有可能遠遠看上一眼。


    高階獸人,各個眼高於頂,從不屑於與他們這些小人物打交道,連個眼神都不願意給。


    而獸人們也早已習慣高階獸人的桀驁,並覺得這很正常。


    人家就是厲害,就是有看不起我的資本,這沒什麽不對。


    所以當健康在他們麵前挺直腰杆時,獸人們就覺得這樣才正常,剛剛他那怯懦的樣子,簡直太魔幻了。


    甚至健康就應該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看他們才對。


    健康走到力震麵前站定。


    “按照部落打群架的處理規矩,”他神態認真,可以說是一板一眼,“參與打群架的,主謀應交付半年工資作為罰款,職位降三級,全部落通報批評,禁閉一個月,賠付對方傷者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等各種款項。”


    “從犯三個月工資罰款,職位降一級,全部落通報批評。”


    力震聞言了然點頭。


    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健康這是秉公處理。


    他家的幾個雄性,聽到這樣的處罰,雖然心中不大服氣,但部落規矩確實是這麽個規矩,人家健康也沒偏心,而且力震都點頭了,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麽。


    見部落獸人這邊沒有異議,健康轉向蜥蜴獸人這邊。


    他沉默許久才開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從犯罰款一年,職位一擼到底,禁閉半年,礦山服役一年,並三倍賠付對方傷者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等各種款項。”


    話音一落,流浪獸這邊立刻就有人抗議,“憑什麽?我們明明沒錯,為什麽要罰這麽重?!”


    沒有對比還好,有了部落獸人這邊算不上處罰的處罰做對比,流浪獸人這邊心態崩了。


    他們本就因為受到不公平待遇心裏委屈,現在撐腰的來了,卻更委屈了。


    健康沒管他們,隻是自顧自的說,“現在,有家的站出來。”


    這裏的有家,指的是跟部落雌性結侶的雄性。


    原本還在抗議的流浪獸,聞言就是一愣。


    說處罰呢,跟成沒成家有什麽關係?


    雖然疑惑,但健康都說了,跟雌性結侶的雄性便聽話的站了出來。


    不多,隻有三四個人。


    本來跟部落雌性結侶的流浪獸就沒多少,再加上結侶的雄性要麽在忙家裏的事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要麽就是不願意摻和,所以參與打群架的並不多。


    見人都站出來了,健康麵色平靜的拋出一枚重磅炸彈。


    “主要參與者,交完罰款以及賠償後。”


    “逐出部落。”


    這一句話,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光是流浪獸,就連部落獸人都震驚了。


    部落對獸人非常重要,想來對流浪獸隻會更重要。


    身處黑暗的人,從沒接觸過光明,而一旦接觸到光,哪怕隻有一絲一毫,也會想要拚命抓住。


    這些流浪獸已經開始融入部落,並一直為此努力著,現在把他們趕走,那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不少部落獸人麵露不忍。


    誰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誰也不想這樣。


    此刻,就連一向對流浪獸偏見極深的石頭阿父,心中也是不忍。


    這些流浪獸都是被流浪獸排擠的,現在讓他們離開部落,他們還能去哪?


    “不是,健康,這是不是罰的太重了?”力震麵上難掩詫異,不可置信的看向健康。


    說到底這事因他而起,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力震心裏很不是滋味。


    “抱歉,我也沒辦法。”


    健康艱難擠出一抹笑,比哭還難看,“那現在就沒事了,大家都先迴去吧,我跟他們單獨談談。”


    力震張了張嘴,最後隻是歎息一聲,到底什麽都沒說。


    他揮了揮手,帶著一眾參與群架的部落獸人,還有他家那條五彩斑斕的黑蛇離開。


    健康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站著,直到再也聽不見身後的聲響,才艱難的原地坐下。


    也不在意凹凸不平的地麵,也不在意髒汙,他就這麽伸著那條傷腿,彎著腰低著頭,以一個舒適又頹喪的姿勢,就這麽坐著。


    流浪獸們也學著他的樣子,變成人形一個個把健康圍在中間,盤腿坐在地上。


    緊接著就是長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這詭異的氣氛才被蜥蜴獸人打破,“真的是沐陽麽?”


    “嗯。”


    健康揪著衣角,許久後才低低應了聲。


    “那你怎麽不打他?!”


    坐在健康身側,一個脾氣暴躁的鱷魚獸人怒道。


    他這句話裏蘊含了太多情緒。


    憤怒、不甘、怒其不爭,還有對自我處境的無奈。


    而迴應他的,是長久沉默。


    健康就這麽垂著頭,也不吭聲,隻是他獸皮裙的一角被他扯得變了形。


    那次的事故,他先是被雲嵐打的一身皮甲稀爛,而後又是沐陽的火攻,全身早已狼狽不堪。


    而獸皮裙就是由雄性皮毛所化,他那獸皮裙遍布疤痕,現下已經沒眼看了。


    這樣的外表,至少要持續到明年大雨季,健康褪掉舊皮,換上新皮。


    大家在來虎族部落之前就是好友,眼看著原本在他們這些內向人中,性子還算是開朗的健康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心裏都不太好受。


    “我知道這對你們不公平,”健康聲音低低的,帶著些顫,像是快要哭了一般,“但我已經盡力了,真的,我沒辦法,我……”


    “我知道。”


    沒等健康說完,坐在健康對麵的蜥蜴獸人,便一巴掌拍在健康的肩上,故作輕鬆道,“我知道你也不好做,一人做事一人當,做錯了事我肯定認。”


    “多大點事兒啊,”蜥蜴獸人強顏歡笑,“大不了我迴咱們的小山頭去,跟以前一樣。”


    “至於部落,就當是做了場夢吧……”


    啪嗒。


    一滴淚珠墜落,砸在並不平坦的地麵上。


    此刻。


    已無人在意這滴眼淚來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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