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懷裏小雌性不對勁的情緒,沐陽鬆嘴將人放開。


    好不容易被放開的蘇茉,狠狠吸了幾大口新鮮空氣,終於是緩過來了。


    “怎麽了茉茉,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大老虎表情裏帶著緊張和羞澀,“我一會兒會輕些的。”


    後麵的一句,聲音細若蚊蠅,如果不是距離太近,蘇茉險些聽不到。


    如果不說出那些話,那麽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看著麵前羞澀純情的大老虎,蘇茉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沐陽。”


    聲音中帶著鄭重,沐陽立即嚴肅的站直身子,認真聆聽蘇茉的話。


    “我有些事情要向你坦白……”


    感受到沐陽投過來的視線,蘇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緩緩將自己從被淩寒救下,到被沐陽撿迴部落的經過,一一道來。


    當然,她隱去了零一的存在。


    眼見著麵前大老虎越來越緊繃的身子,蘇茉內心一片悲涼,


    但她並不後悔。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重新選擇,她依然會選擇向沐陽坦白。


    沐陽有知情的權利。


    又或者,再重來一次,她不會選擇招惹沐陽,一開始就離他遠遠的……


    想到這種情況,蘇茉隻覺得心髒一陣抽痛。


    蘇茉苦笑。


    看來她還真是有做渣女的潛質啊,見一個愛一個不說,還一個都放不下。


    良久,蘇茉聽到一聲輕輕淺淺的,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


    “為什麽?”


    為什麽是流浪獸?你又為什麽會喜歡上一隻可惡的流浪獸?


    又為什麽,告訴我……


    “我……不知道。”


    蘇茉不知該怎麽迴答。


    “可那是流浪獸!”


    沐陽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這句話。


    蘇茉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思維被愧疚淹沒,腦袋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連受到驚嚇,四下逃竄的光蟲都顧不上了。


    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沒人在意。


    兩人似乎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緒裏。


    “我不接受!我絕對絕對不可能接受一隻流浪獸進我家,我想想都惡心!”


    大老虎什麽時候對她用過這麽重的語氣說話,看來真是氣急了。


    都這時候了,蘇茉還在發散思維的想著。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的蘇茉,撞進一對泛著幽綠色的眸子。


    “你要我還是要他?”


    迴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蘇茉根本無法做出抉擇,隻能沉默以對。


    “……我知道了。”


    大老虎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仿若蒼老了許多,帶著輕微的沙啞。


    隻留下這一句話,一陣白光閃過,照射進蘇茉的眼睛。


    雙目有一瞬的失明。


    等到再次恢複過來,身旁哪還有大老虎的身影。


    他走了。


    這下光線昏暗的叢林中,連聲蟬鳴都沒有了。


    那些鳥獸都被剛才沐陽的聲音嚇跑,此刻都不敢露頭,遑論叫聲。


    獨自處在深山中的蘇茉隻覺得孤寂,心中也湧現無盡悲涼。


    她把大老虎弄丟了。


    零一憤怒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茉茉,他太過分了!居然把你一個雌性留在野外,很危險的!他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蘇茉:是我的錯,他討厭我、不想見我是應該的。】


    【茉茉你現在在獸神大陸,不是在現代,雌性任性點怎麽了?!


    我家宿主別說是喜歡流浪獸了,就算是喜歡獸神都可以,這個沐陽怎麽這樣?獸神到底是怎麽選的……】


    聽著零一滔滔不絕的在意識裏安慰自己、偏袒自己,蘇茉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順著臉頰流下。


    【茉茉!你怎麽哭了?不哭不哭,咱們不要他了。


    一個沒見過世麵,不知道茉茉有多好的雄性而已,咱們不要他了,下一個更乖,讓獸神帶著祂寶貝兒子去最遠的荒原挖野菜去……】


    見自家宿主哭了,零一在意識裏急得團團轉,但苦於沒有實體隻能幹著急。


    有些人哭的時候就是聽不了安慰,越安慰越止不住哭。


    蘇茉就是這類人。


    眼見著自家宿主越哭越兇,已經開始毫無形象的冒鼻涕泡。


    零一心一橫,做出了一個違背主係統的決定。


    【茉茉,我這些年還攢了些錢,本來想換個實體來著,你要是實在不想做這個任務,咱們違約吧!


    我帶你離開這個世界!】


    嗡嗡嗡——


    零一頂著係統空間不停閃爍著的,代表著警告的紅光,對蘇茉說。


    主係統在設置他們這些係統的時候,注入了許多限製程序。


    比如選擇宿主時,係統會根據磁場選擇自己心儀的宿主。


    這也是為什麽現代社會每秒那麽多人死亡,零一獨獨選中蘇茉的主要原因。


    係統規則會限製係統,讓他們在根據宿主過往測算出宿主不具備法社會人格後,選擇磁場相合的宿主綁定。


    雖然人是會變的,過往經曆不能作為一個人是否會滅世的判定標準。


    但至少可以初步預防。


    在其次就是磁場。


    這一玄而又玄的東西。


    選擇磁場相合的宿主,在往後任務時宿主和係統的相處中,兩方的感情會越來越深厚。


    在宿主有反抗主係統的行為時,也可以利用係統起到一定牽製作用。


    宿主往往會因為擔心係統安危,而放棄自己反抗的行為。


    相對的,係統因為太過智能,也會出現幫助宿主損害主係統利益的行為。


    一旦有類似言論出現,係統限製程序就會予以警告。


    嚴重者將被抹殺。


    零一頂著係統空間內的壓力,隻覺得渾身代碼都要被擠碎了。


    可它的宿主看起來很傷心。


    係統存在的意義就是幫助宿主,保護宿主。


    它覺得茉茉現在需要它的保護!


    “我沒事,別擔心。”


    這句話蘇茉沒在心裏說,而是如同對待親人、朋友那樣,直接了當的說出口。


    她對係統限製並不知情,但她敏銳的感受到零一現在不太對勁。


    這種直覺不知從何而來,來的也莫名其妙。


    蘇茉選擇尊崇自己的本心。


    而且她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這會也稍稍平複了。


    零一檢測到蘇茉說的是實話,安心下來。


    係統空間也終於恢複平靜。


    多年以後,偶然得知係統限製的蘇茉,不禁感歎主係統對人性的理解和剖析。


    人是智慧生物,注重情感,人也是群居動物,注重陪伴。


    試想你獨自一人穿越異世,麵對全然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人。


    他們都是你漫長人生中的匆匆過客,你清楚的知道這些人終會離你而去。


    而係統。


    它不一樣。


    係統有著獨立的性格和思維方式,就像一個真實的人。


    很多時候,你都會下意識的模糊係統與人之間的界限。


    雖然沒有實體,你看不見也摸不著,但它卻是真實陪伴在你身邊的。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順境逆境,它一直都在。


    它會無條件支持你陪伴你,忠於你保護你。


    在你成為眾矢之的時維護你,在你眾叛親離時陪伴你,在你一無所有時鼓勵你。


    係統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滿心滿眼都是你。


    而你,它的宿主。


    你就是它的全世界。


    試問。


    你如何不在意這樣一個人,又如何願意放棄這個奉你如神明的人。


    而主係統,恰恰就是利用了人類的情感,用係統來牽製宿主。


    但大部分人都甘之如飴,沉溺其中。


    平複了一會,蘇茉開始思考,眼前的問題。


    她該怎麽迴去。


    剛要朝一個方向邁出腳步。


    不遠處林子裏就竄出一個黑影。


    那碩大的黑影在蘇茉麵前站定。


    趴下。


    下一刻,響起一個蘇茉再熟悉不過的,悶悶的聲音。


    “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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