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凡天見嬰寧忍得辛苦,便好心說道:“實在憋不住就笑出聲吧,愛笑本就是你的天性,何必苦苦壓抑。”


    但終究嬰寧還是沒有笑出聲來,看樣子這不單是個愛笑的姑娘,還是個倔強的女孩。


    也難怪,畢竟她剛出繈褓,便被親生母親丟進了亂葬崗,不像野草一般堅韌,又如何能活下來。


    又和嬰寧隨便閑聊了兩句,趙凡天對小狐狸說道:“好了,留你單獨和你表妹說幾句話,我在外麵等你們,今晚還有事要做呢。”


    說罷,對嬰寧拱了拱手,便推門出去了。


    房間裏瞬間靜了下來,小狐狸饒有興致的盯著嬰寧看了一會兒,開口道:“嬰寧,你先答應我,不許將我會說話一事說出去。”


    嬰寧應了一聲,“嗯,其實我早知曉了。


    青丘族的子弟,修煉了這麽久,怎麽可能不會化形?”


    “我的婢女小榮就是青丘族收留的仆役,她當初被母親留下來,和鬼母一起照顧我。


    連她這身份都會變化成人形,何況是表哥你呢?”


    小狐狸咯咯笑出聲,“你這小妮子果然聰明的緊,不像那個人那麽好騙。”


    “姨媽的意思是,如果有機會見到你,讓我問你是否願意迴青丘,現在看來是不必問了。”


    嬰寧點了點頭,“婆婆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王子服對我亦是百依百順,且又是我自己挑選的人,現在我過得很好呢。”


    ”還望表哥給母親帶句話,讓她安心即可,不必為我掛心,更無需愧疚。“


    小狐狸羨慕的望著嬰寧道:“是啊,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換做我也不會迴去。”


    “另外,我想勸你一句,你經此一事,連遇到親近之人都不笑,他們會以為你過得不開心哦?”


    “關心你的人也會因此惴惴不安,以為自己做的不好,惹你生氣。”


    “矯枉過正,終歸不是一句好話,你婆婆說的很好,以後注意分寸便是了,沒必要苦苦壓抑自己,你累,別人也不輕鬆!”


    嬰寧一聽這話,頓時愣住了,她就是怕給別人帶來麻煩,才發誓不笑了,可如今讓身邊人不快,真的不是出於本意。


    見小狐狸出來了,趙凡天便向王子服一家辭行了。


    王家人自然苦苦挽留,說這深更半夜的,不如就在王家住上幾日再走也不遲。


    趙凡天幽然一笑,眼角泛起一絲冷意,“有些事情白天還真的不好做,月黑風高,反而便於動手。”


    “況且我這身份有點尷尬,在這裏住的久了,也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晚上沒有人看到,正合適。”


    見苦留不住,王子服又從家裏取出一百兩銀子,讓趙凡天路上當作盤纏。


    趙凡天知道,對於他們這小康人家來說,拿出一百兩銀子,已經是傾其所有了,也有些感動,這一家人還真是實在人,嬰寧算有福了。


    他沒有收銀子,反而抬手將嬰寧叫了過來,說道:“嬰寧表妹,適才王子服跟我說了,你沒事就繡點香包,拿到婆婆那裏哄些零花錢,出去買花種,可有此事?”


    嬰寧瞪了王子服一眼,不好意思的說道:“讓表哥看笑話了,以前我都是做些女紅,托小榮拿出去換錢的,如今嫁人了,不好再拿女紅出去賣了。”


    看著她不好意思的用手偷偷掐王子服,趙凡天愈發覺得嬰寧有趣,繼續問道:“王子服還說了,你們兩口子還偷偷攢錢,要將你養母遷到好點的地方,是不是啊?”


    這一次嬰寧倒沒有不好意思,“嗯,已經攢了一些了,預計明年就夠了,表哥為什麽問這些話?”


    趙凡天從袖子裏摸出一張銀票,強塞給嬰寧。


    “這是兩千兩銀子,拿去花吧,迴頭給自己買個苗圃種花,省的東爬西爬,再惹出事來。”


    嬰寧還想拒絕,趙凡天卻不容她多說。


    “表哥得錢來的容易,你如今是有娘家的人了,沒點錢傍身怎麽好?”


    “萬一王秀才將來找個小妾什麽的,我又不在這裏,你就自己搬出來住!”


    說完還衝王子服比劃了一下沙包大的拳頭,嚇得王秀才連連搖頭,指天畫地,表示自己生平無二色,今生得嬰寧一人足矣。


    嬰寧和王子服一直送別到門口,趙凡天一躍挑上盜驪,衝這小夫妻拱了拱手,說道:“王秀才,對嬰寧好一點,若是敢欺負她,遠在千裏,我也迴來捶你!”


    王子服嚇得一哆嗦,嬰寧這大舅哥不是一般的厲害,幸好自己平日就謙讓媳婦,心中狂念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待走出十幾步,趙凡天忽然聽到身後嬰寧的聲音,


    “表哥!”


    不知有何事,他勒馬迴頭,卻見嬰寧眉眼彎彎,正展顏衝自己嫣然笑道:“萬事小心!”


    嬰寧本就生的動人,展顏一笑,美得驚心動魄,令滿天的繁星黯然,世間萬物,都在這一刻失色。


    趙凡天身體微微一顫,失神片刻後,方才迴道:“嬰寧,你也一樣,你婆婆說的對,以後隻能和親人笑……”


    看到嬰寧的笑,趙凡天也終於明白了什麽叫一笑傾城,若是褒姒也和嬰寧這般,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就不意外了。


    就連大貓也在趙凡天身後念叨,


    “秦淮河畔花無顏,揚州十裏雲遮月,我看嬰寧還是不笑好一些!”


    小柳兒飛到大貓頭上,“哎喲,沒看出來,大貓你也會作詩?”


    大貓暴怒,“你這小東西懂什麽?”


    “我大貓不但飽讀詩書,還吃了不少讀書人,從裏到外都是學問,你不過是運氣好,跟柳大家學了幾年,也敢小瞧我?”


    大貓和小柳兒鬥嘴,倒是將趙凡天從嬰寧的笑容裏拉了迴來,心中感歎,總算是完成了一個心願,也算不虛此行,沒白忙活。


    他手伸到後麵,一拍大貓的腦袋,


    “你就別吹牛了,你吃的全是讀書差的人,所以你也就是個半吊子,少在這裏裝了,今晚還有正事要做呢!”


    大貓奇道:“嬰寧的事不是都處理完了,還有什麽要緊事?”


    趙凡天冷笑道:“你忘了寶蓮寺那幫禿驢了嗎?”


    “再說了,最近花錢太快,當個道士還得裝清高,正好趁月黑風高,去殺人放火,掙些錢,彌補一下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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