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巴掌的陳其善自然不服,又要和趙凡天撕扯,但被按在原地,終究還是沒能衝過來,隻得嘴炮輸出。


    但奈何“子曰”大招被封印,戰力大減,貌似也沒什麽傷害。


    趙凡天見火候差不多了,拋出誘餌,


    “陳昏官,我知道你想找迴場子,我可以給你機會。”


    “我們把你以前審理的案子,以及近期要審理的案子挑幾件出來,如果我能駁倒你,指出你的錯誤,就算我贏,你要按我說的做。”


    “若是你處置得當,那就是我無理取鬧,任你處置,你看如何?”


    陳其善首先糾正趙凡天的稱唿,


    “我叫陳其善,不叫陳昏官,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兩榜進士出身,昌化在我治理之下,風調雨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此處省略一千字)


    趙凡天實在聽得受不了了,


    “昏官,你到底敢不敢和我打賭?”


    陳其善正自嗨呢,被人打斷很是不爽,胡子一翹,斥道:“我叫陳其善,不叫昏官,老夫和你賭了,就怕你到時不敢應諾!”


    趙凡天一拍桌子,“好,陳昏官果然爽利,現在就開始吧。”


    “我不叫陳昏官,我叫陳其善,你要看哪幾個卷宗?”


    趙凡天想了一下,說道:“先找兩個你的經典案例,先把郭安被殺一案拿出來說道說道。”


    “昏官你當時喝了多少假酒,能這麽瞎判?”


    陳其善臉都綠了,指著趙凡天說道:“我就知道,郭安的父親不理解本縣的良苦用心,你定然是他找來的。”


    “子曰,吾聞西伯善養老者,我是憐惜郭安父親無人贍養,這才判令李祿做他兒子,代替郭安贍養其父,都是為他考慮。”


    “子曰,仁者,愛人,冤冤相報何時了,郭安父親無人贍養,必將餓斃街頭,李祿誤殺郭安,非出於本心,又可以贍養郭安之父,以贖其罪,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我依據聖人之言,一個判決,救了兩條人命,卻被人誤解,百姓還需教化啊!”


    趙凡天也是被陳其善的理論震到了,別說,這貨還真下功夫琢磨這事了,純粹胡亂斷案,竟被他搞出閉環了,還挺得意的。


    其實陳其善這種屬於典型的讀八股文讀壞了腦殼,早期儒家根本出不了這種王八犢子。


    《禮記》就曾說過,“寢苫枕幹,不仕,弗與共天下也。”


    什麽意思呢?


    一旦親友被殺害或是受辱,那麽做後輩的不用幹別的了,拎著把刀追著仇人砍到天涯海角就好了,否則就涉嫌“不孝”這個十惡不赦的原罪。


    這就是中國古代的血親複仇論。


    隻是到了宋代,因為重文輕武,被朱熹這些人改了個亂七八糟,才會出現這麽多酸儒。


    想到這裏,他問道:”昏官,你家老父還健在嗎?“


    陳其善怒道:”我叫陳其善,不是昏官,我父親年逾八十,身體康健,都是因為我為官寬仁帶來的福報!“


    趙凡天拔出腰間的睚眥,架在陳其善的脖子上,說問道:“這我就放心了,陳昏官你放心去吧,咱爹我照顧了!”


    睚眥何等鋒利,颼颼的涼意冰寒刺骨,陳其善嚇得忙說道:“你,你說不過我就殺人,我不是陳昏官,我叫陳其善!”


    見這貨死到臨頭,還不忘糾正自己,趙凡天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厲聲喝道:“你自己不是說的,家中還有八十歲老父嗎?”


    “我殺了你,你爹就是我爹,都兩全其美了,不殺你這混球,還留著過年?”


    此話一出,陳其善頓時啞口無言,他方才侃侃而談,現在輪到自己,純屬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你我無冤無仇,你沒有理由殺我!”


    鴨子死了嘴硬,他還想掙紮一下。


    趙凡天刀不離頸,冷笑道:“郭安又何嚐得罪過李祿?”


    “你本來隻需要罰沒李祿的家產,充作贍養郭安父親即可,卻為了所謂寬仁的虛名,放走殺人兇手。”


    “今後昌化縣,殺人不犯法了,隻要願意給人做兒子就可以。”


    “你罔顧律法,胡亂判案,不是昏官,又是什麽?”


    陳其善冷汗順著額角流了下來,這次倒不是被嚇得,而是真的被問住了。


    若是按照趙凡天所說,人人都和李祿一樣,他治下這昌化縣可就真的成了法外之地了。


    趙凡天將刀收進刀鞘,冷冷得看著陳其善道:“昏官,你自己說,這個案子有沒有判錯?”


    陳其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著粗氣說道:“僅此一案錯判,也不能說本官就是昏官,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還能補救。”


    說罷,衝堂下喝道:“李捕頭,去將那李祿重新收監,打入死牢,本官明日重新宣判。”


    堂下有人應了一聲,帶人下去了。


    趙凡天看著這位陳知縣,知道他心裏一定還不服,便又問道:“聽說你還判過一個案子,有一個婦人丈夫被人殺了,你非但不懲戒兇手,反而將那婦人判給兇手,可有此事?”


    陳其善這一次倒沒有子曰了,搜腸刮肚之下,竟不敢多說,隻是“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趙凡天戲謔得看著陳其善道:“這又是你的兩全其美吧?”


    “我隻要砍了你這顆昏官的驢頭,尊夫人就要跟我姓趙了!”


    陳其善臉色蠟黃,忙對一旁的書案說道:“取迴那個卷宗,我重新審理,可以補救的,可以補救的,我施仁政,未殺一人,都是可以補救的!”


    趙凡天卻不打算放過他,“那婦人被仇家玷汙,你怎麽補救?”


    豆大的汗珠從陳其善臉上滾落,”我將那婦人叫來,好好補償她,準許她自行再擇夫婿,殺父仇家判腰斬,為她出氣!“


    轉頭衝書吏吼道,“快命人將婦人傳來,將那兇徒羈押死牢!”


    書吏臉色有些難看,“老爺,上個月下麵報來了,那婦人迴家便懸梁自盡了。”


    趙凡天臉色一沉,砰的一聲,那張公案終於不堪重負,被拍成了兩段。


    “昏官,你還怎麽補救?”


    陳其善癱軟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仙俠世界打悶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是元寶大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是元寶大人並收藏我在仙俠世界打悶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