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不在南,雖然方圓幾十裏不過卻是範陽盧氏微不足道的一處產業。山頂終日積雪不化,山嶺奇峻陰冷無比。


    車隊緩緩進了南山城,四個孩子不知道何時被人抱起,猶如貨物般做了交接。車隊根本沒有資格在城中停留,補充些物資又緩緩行出南山。


    車夫趙二的眼皮又在跳,他又在路邊看到一個褐衣小童。他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幾天是怎麽了運氣如此的好,他跳下車來走向小童。


    小童看著趙二臉上露出微笑,微笑很燦爛,燦爛的就像他剛剛拔出的雙刀一樣燦爛。


    刀光閃過,高大的趙二被分做三段掉落地上。


    動靜驚動了馬車上歸一門其他的人。


    張叔看著眼前的孩子更是看著他手裏雙刀,他的眼眸變得冷厲,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閣下是誰?在下歸一門張真源!”張叔緩緩道。


    褐衣小童道:“我叫唐小刀,來找一個姓羅的兄弟。”


    張叔搖搖頭道:“我們剛剛從南山城出來,沒有見過什麽姓羅的孩子。”


    唐小刀笑道:“你怎麽知道他是個孩子?”


    張叔並不慌亂緩緩道:“你的兄弟我想應該是個孩子吧。”


    唐小刀道:“不要裝了,你們為盧家做這些肮髒事還要瞞下去麽?”


    張叔笑道:“你也知道我們身後是範陽盧氏。”


    唐小刀道:“惹不起他們就殺了你們吧。”


    雙刀一閃已經到了張叔麵前,張叔看著這個煉氣一層的小孩子不由得笑了,他這是來找死麽?隨後察覺到什麽大聲道:“妖氣?你是妖族!”


    話落、刀到、人斷!


    張叔無論如何想不到自己煉氣三層的竟然不敵一個煉氣一層的小孩,或者小妖。隻是他不知道這是一隻不同尋常的小妖,這樣的小妖還有一個,那一個被他送進了南山城。


    小麻雀照燁、小魚兒蠃鮪、刀妖唐小刀他們除了修煉自身神通以外還練了隱靈訣。這也是紫芝觀唯一破例允許碧雲村妖族修煉的紫芝觀法門,並且隻能起到隱藏妖氣的作用,說白了就是歸零訣的修改版本。


    唐小刀雙刀掩在肘後,看著圍攏過來的歸一門眾人道:“我已經許久沒有殺人了,不過能對如此小的孩子下手,你們也已經不算人了。”說罷露出口中尖齒。


    歸一門有人手中拿出一支竹筒向天空發出一顆流星彈大聲道:“都頂住,援兵馬上來!”


    唐小刀冷眼看著眾人,他在碧雲村潛心參悟王顛的斬八荒刀法與一字迅雷劍刹那芳華劍法,總覺得差那麽一點,看來要在實戰中感悟了。


    雙刀閃動與幾人戰到一起,雖然不能將幾人殺了,但是在幾人圍攻之中遊刃有餘!連連在幾人身上留下傷口。


    遠處緩緩走來一位布衣少年與一位妖媚少女,正是王顛與冰嵐。


    王顛看著唐小刀不住點頭,這個孩子竟然想將斬八荒與一字迅雷劍刹那劍法糅合到自己的本源刀法之中,隻是刀法與劍招之間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王顛緩緩道:“他還是太著急了些,以為手中無劍便就可以糅合三種功法,唉,還差的遠。”


    冰嵐笑道:“差得有多遠?”


    王顛道:“差著宇宙鴻荒的距離。”


    冰嵐道:“要怎麽樣才能做到真正融合呢?”


    王顛道:“真正融合?還是先做到刀即是劍,劍即是刀再說!”


    冰嵐笑道:“這不是一樣麽?”


    王顛搖頭道:“不一樣,至少距離縮短了十萬八千裏。唉,朝露曇花,一夜枯榮即是一生。手中無刀,心中有刀才剛到第一步。後麵手中無刀心中也無刀方才入門,真正融合要做的人刀合一之境。”


    唐小刀一直注意聽著二人的對話,一直聽到最後。忽然感覺頭腦一陣空明大笑起來。


    唐小刀在空中翻了一個筋鬥大聲道:“老師,我明白了!”


    手中雙刀互撞發出當的一聲,身上氣勢陡然直升!


    王顛心虛的擦了擦汗,要知道這些都是神海中黑衣少年王狂傳音給他,他一字一字學出來了的。他實在搞不明白自己身體裏這個域外天魔王狂到底裝著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好像他什麽都懂一些,隻是這一些一拿出來就是驚世駭俗。


    旁邊冰嵐眼睛早就放出光來看著王顛真是越看越喜歡,喜歡得流口水。巧得是王顛神海中王狂昂著頭一副高傲的樣子,身邊也有一身黑衣的陰霓一臉崇拜的看著王狂。


    此刻唐小刀的刀變化和威力,已絕不是任何人所能夢想得到的。刀雖然看著沒有變化,卻又似包含了斬八荒與一字迅雷劍刹那劍法與它自己本源刀法之中所能理解的精萃。刀出手時的部位、時間、力量、速度都像是經過精確計算般,恰好能將自身所有的力量、速度、傷害發揮到極限!雙刀一出,當者必死,妖刀威力無儔,那兩柄刀已經變成真正使神鬼皆愁的妖刀,那是無堅不摧,至威至利的刀,石破天驚的刀!


    雪亮的刀光如電轉過一圈,歸一門眾人就倒在地上一片生息皆無!


    雙刀還在抖動,唐小刀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王顛大喝道:“唐小刀!凝結心神體會剛才所悟!記住,禦刀者不可被刀所禦!”聲音猶如雷霆!


    唐小刀一呆,隨即道:“是,老師。”緩緩閉目坐下,放在膝蓋之上抖動的雙刀慢慢平靜下來。


    冰嵐望著唐小刀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可怕,她在王顛身後低聲問道:“你這朋友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厲害?”


    王顛道:“它本體乃是飛天螳螂,天生對刀法有著高於常人的悟性,似乎今日所悟與它自身十分契合,激發出它本源神通。”手指彈動,幽冥玄火之下屍體全部化為飛灰。


    遠處一行人奔跑過來,大喝道:“什麽人敢來南山撒野!”


    王顛與冰嵐將唐小刀擋在身後迎向那幾人。


    王顛道:“在下來尋找一個小朋友。”


    來者七人,為首道:“到這裏找什麽朋友?這裏是私人之地。”


    王顛笑道:“我這個小朋友被歸一門帶到山上,我是來看看他過得怎麽樣,如果好我把他的表弟也送來。”說罷閃身露出唐小刀來。


    此刻唐小刀已經恢複天真無邪孩童摸樣,七人看過來為首之人暗暗使了眼色,其中一人偷偷測試發現唐小刀果然有靈根反應。


    南山城依山而建,城大而人少。漫步在街道,風吹冰淩飛舞讓人沒來由的感覺寒冷至骨頭裏。那些人將王顛三人安置在一處地方,不用花錢管吃管住。他們本想將唐小刀帶走,在王顛得堅持下才作罷。


    歸一門剛剛離開,他們帶來的孩子很好找,不久一個白衣小童就被帶來與王顛相見。如果這個孩子被帶進內府,那時候誰也沒有辦法帶出來了。


    白衣小童看著王顛、冰嵐和唐小刀笑道:“怎麽這麽快追來,是想我了麽?”


    王顛笑道:“我們到村子時你已經被歸一門帶走,我們來看看你過得怎麽樣,如果可以能不能讓你表弟一起?”


    白衣小童搖頭道:“這裏吃的穿的很好,隻是不知道表弟留不留得下。”


    旁邊早有人咳嗦一聲招手將王顛叫到一邊,二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什麽,直到王顛將一個袋子塞給他,那人才拍拍王顛肩膀笑了。


    相聚總是短暫,王顛與冰嵐在城門口與唐小刀和蠃鮪分別,二人放心走向遠方。城樓之上有兩個人一直盯著王顛與冰嵐,直到他們身影消失在遠方。


    其中一人道:“大哥你真有辦法,不僅這個孩子能領一份賞,還收了那個傻子一份錢。”


    那人笑道:“都因為把孩子送進福窩,其實……”


    旁邊人臉色一變道:“噤聲!”


    蠃鮪與唐小刀在深深的庭院內清洗身體。這裏一群孩童每日有專人指導按照時辰吃洗泡熏睡,並且告訴他們,待他們去到山頂白雲與白雪覆蓋的內府,才是他們享福的時候。


    如此經過了十天,直到半夜這些孩子被紛亂的腳步聲吵醒。


    屋外有人道:“老四,把這批孩子帶上內府。”


    另一被叫做老四的人道:“大哥,時間還沒有到啊,這次怎麽這麽急?”


    那人道:“上麵急等著用,趕緊把他們叫起來!”


    這些孩子都被轟起來穿戴整齊,跟隨一個中年漢子向城內走去。冷冷的晨露打濕了不少孩童的衣服,但是在中年人的催促中他們不敢停下。直到走過四道門崗,方才來到一座紅得發黑的大門前停住。


    中年人一路小跑到門口,輕輕有節奏的敲門。半晌,大門緩緩打開裏麵走出一位紅衣婦人。中年人獻媚般與紅衣婦人小聲說著什麽,紅衣婦人隻是輕輕點頭。不就在中年人手中一片木牌之上勾畫了什麽,中年人點頭哈腰的走了。


    寒風中隻留下十幾個孩童還有那個婦人。


    “低頭跟著我,亂看或者走錯一步你們也就活不成了。”紅衣婦人冷冷道


    一身紅衣的婦人走在前麵,十幾個孩童魚貫跟在後麵。隊伍中蠃鮪暗暗對唐小刀使了個眼神,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兩邊青磚瓦屋內黑漆漆的,不時傳出低低的慘叫之聲讓孩童們不寒而栗。經過長長的大街,又經過兩道門在一座高大奇怪建築門口停下。


    輕輕敲門,門緩緩打開。紅衣婦人帶著孩童們走進去。裏麵一條燈火通明長長通路,除了門以外沒有窗戶,連其他一絲縫隙也沒有。


    淨衣!一聲紅衣婦人一聲令下,孩童們將衣物全部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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