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眼睛帶著鉤子一般看著唐蜩,就像把他穿的衣服一件件剝光一樣。


    一人飲下一口酒道:“你是唐蜩?”


    唐蜩微笑道:“能不能不是?”


    那人哼了一口道:“就看不起你這種軟骨頭!”


    “乒!”一支長槍直直戳在桌子旁邊。


    那人輕輕罵了一句卻也不敢阻攔,在這個秘境中誰都知道這一支長槍!


    長槍不可怕,拿著長槍的軟骨頭也不可怕,但是這個人身後那個女人太可怕——秘境之主蘇曉慧!


    解酲閣賓客不少,都是些大族或者豪門,氐土神殿的人也在最幽靜寬敞之處,這邊的動靜並沒有影響到他們。


    玉晨和唐蜩、陸東福坐在一張桌子上,桌麵上擺滿了酒菜。雖然這裏大部分都是修真煉氣之人,已經沒有必要按照常人那樣吃飯,但是口腹之欲他們並沒有戒掉。


    玉晨飲下一杯酒,眼睛卻看著氐土神殿眾人,尤其背著一張網的那個人。


    看到那人叫來解酲閣的小二將網遞給他道:“我家神子愛吃新鮮的,將這些雜鳥處理幹淨清蒸紅燒都可!”


    小二點頭稱是接過網兜,轉身走向後麵的廚房。


    半路上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抬頭看去一個少年笑眯眯的看著他道:“解酲閣有好野味給我做幾道菜。”


    小二知道是前麵的客人,道:“這卻是不行,這是人家客人自己帶來的。”


    玉晨笑道:“這一網沒有一百也有八九十隻,少幾隻他又看出什麽來?我與你們沈老板很熟。”說罷拿出一粒丹藥扔給小二。


    小二接過後發現竟然是培元丹,隨即緊緊握在手裏道:“既然如此勻給你三隻吧。”


    玉晨笑道:“最少要六隻。”


    小二苦著臉道:“太多了,如果讓氐土神殿的人知道恐怕……”


    “四隻!”玉晨道。


    小二道:“好吧。”


    玉晨伸手去抓他肩頭的網,小二道:“客人幹什麽?”


    玉晨道:“自然是挑選幾隻肥的!”


    小二無奈,畢竟是拿了玉晨好處。


    玉晨不動聲色伸手入網將小麻雀抓在手裏,又隨意抓了三隻野鳥才收迴手來。


    似乎不經意間手指一鬆,那四隻鳥撲棱棱的飛起來衝出窗口。


    玉晨驚道:“不好,讓它們跑了!”


    小二心中暗暗偷笑,道:“客人自己沒有抓住怪不得我。”


    玉晨苦笑道:“自然不怪你,看來是沒有這口福。”說罷轉身就走。


    轉過樓角看不到店小二後,輕輕招了招手,紫電雕化作的小麻雀在窗外一閃,投入玉晨袖子裏。


    玉晨搖搖頭道:“不知道怎麽落入網中的,不救你一會兒你想是被紅燒還是清蒸?”


    袖子裏小麻雀湫湫叫了幾聲,有久別重逢的高興也有八九分的委屈。


    玉晨走迴樓裏看到唐蜩愁眉苦臉,陸東福頭也不抬的大口喝酒。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大床。沒錯,一張紅木帶著繡花錦帳的床!


    如果這張大床在臥室裏一定讓人睡的很輕鬆,但是現在它出現在解酲閣裏。


    四個很年輕的小姑娘抬著這張大床的四個腳,就站在唐蜩他們桌前。


    前麵的小姑娘笑道:“唐公子,我叫做伶俐,她叫做精細,後麵兩個一個叫做刁鑽一個叫做古怪。”


    唐蜩微笑道:“我並沒有問姑娘的名字。”


    伶俐瞪起眼睛道:“你難道不想知道帳子裏是誰?”


    唐蜩搖頭道:“不想。”


    精細笑道:“嘴裏說不想,恐怕心裏拚命猜吧,男人都是這樣。”


    唐蜩苦笑道:“我能不能不猜。我隻是陪朋友來吃飯。”


    紅木床轉動起來,後麵兩個小姑娘轉到前麵來,其中一個眨眨眼睛道:“唐公子你猜我是刁鑽還是古怪?”


    唐蜩道:“刁鑽在古怪旁邊,古怪在刁鑽旁邊。”


    小姑娘笑道:“你是第一個在我們麵前說出這麽有趣的話的人。”


    唐蜩苦笑道:“為什麽沒有第二個?”


    另一個小姑娘笑道:“因為其他的都被我家小姐劈成了幾半。”


    錦帳裏傳來一道聲音道:“不知道唐公子幾次到了東勝神洲為何不來解酲閣,難道我就如此令你不屑麽?”


    唐蜩搖頭道:“並不是,我早就說過……”


    錦帳露出一條縫隙,一隻雪白柔軟的玉手伸出來輕輕一彈,一股淩厲的真氣刺向唐蜩。


    叮!這一股真氣猶如實質,被唐蜩手中白玉碗接住,白玉碗轉動間,真氣在裏麵打了個轉折射出去射向別處。


    “哎呦!”遠遠一聲傳來,看方向正是氐土神殿眾人所坐之處。


    一尊高大身影晃動站起,氐土神殿中一長須漢子肩膀出現了血跡。


    爆喝聲中,氐土神殿長須漢子一拳打向大床!


    四名少女滴溜溜轉動起來,上半身不動,如穿花蝴蝶般齊齊踢出一腿。


    “砰!砰!”四條長腿極快踢擊在長須漢子身上卻猶如踢在鐵板上。


    長須漢子哼了一聲,第二拳揚起轟又擊出一拳!拳風吹動錦帳,似乎顯露出裏麵一條纖細修長的身影。


    拳已擊出,隻是還沒有觸到大床,長須漢子竟然頓住了。


    “噗!”長須漢子眼睛、鼻子、耳朵、口中湧出鮮血來。


    四名少女單足站立,揉著一隻腳道:“真是皮糙肉厚,讓人家疼得要命。”


    巨大的木床,嬌小的少女單足而立,旁邊軟綿綿的噴血而亡的大漢,怎麽都讓人感覺詭異。


    這一層的賓客不少,氐土神殿之人被人踢死讓一些人默默看著。


    刷,一名青年站起來,也不說話隻是輕飄飄一拳擊出。


    這一拳和長須漢子那一拳有天壤之別。前者如雷似電聲勢驚人,後者似乎漫不經心慢吞吞一拳。


    但是,這一層樓的人都感覺到隨著那一拳的揮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動。


    四名少女大叫道:“哎呦呦不好,打不過啦,快跑!”說話間咚的一聲扔下木床,四人竟然從窗戶跳出去不見了蹤影。


    奇怪的事,但是這一點也沒有讓青年的拳頭停頓!他做事一向認真,不達目的不罷休。


    “呯!”大木床被擊打的粉碎,錦帳被撕裂飛到半空。


    眾人望著碎裂的大床驚呆了,裏麵竟然什麽都沒有!


    空的!剛才裏麵明明有人說話,還伸出手來,現在卻隻是一堆木頭和幾塊破碎的布料。


    青年笑道:“小小把戲,敢在氐土神殿前賣弄,來人,把這樓拆了!”


    “貴客且慢。”一位中年人走出來道:“在下解酲閣管事,不知道什麽事惹的貴客要拆樓?”


    青年道:“你這樓多少錢?我買了。”


    解酲閣管事笑道:“恐怕閣下買不起……”


    “堂堂氐土神殿神子高寞當然買的起!”一道聲音傳過來道。


    一位帶劍少年走上前來,劍仙派嫡傳裴煜奇!身後跟著一位白衣少女,正是七星島明軒仙子。


    還有一位青衣少年——冰靈穀江青衣,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麵。


    自進入秘境後玉晨就沒有看到過二人,看來是作為氏族大派在最近進入秘境的。


    明軒仙子眼光略過眾人,在玉晨身上略一停頓就掃過去,看到這裏沒有玉晨的身影,暗暗歎了一口氣。


    可是她又轉迴臉看了看玉晨,總感覺這黑衣少年有些熟悉,卻確實不認識,也許是因為他和玉晨有些像吧。


    “劍仙派?”氐土神殿神子高寞道,目光上下打量著三人。


    青衣少年驕傲道:“我不是,我是冰靈穀江青衣!”


    “嗡!”高寞揮手空擊!


    江青衣身體搖晃起來,他大聲道:“我父親是洪武帝國天虹山冰靈穀江嶧山,我的姐姐是當今洪武帝最寵愛的鶴妃,我的哥哥是江白衣!”


    高寞笑了笑道:“原來閣下這麽大的身份,失敬失敬!”


    他邊說邊走已經走近,裴煜奇身體晃動,卻是晚了一步。


    高寞手掌已經輕輕擊在江青衣頭顱。


    “啪!”江青衣從窗戶摔出去,屍體倒在樓下。


    裴煜奇怒道:“高寞,你幹什麽!”


    高寞笑了笑道:“這個垃圾呱躁個不停,我清理一下。你不會因為他要和氐土神殿動手?”


    裴煜奇怒道:“畢竟他是和我一起來的!”


    高寞眯起眼睛道:“我們要動手也要等那個時辰到了吧。”


    裴煜奇聽了竟然沒有說什麽,江青衣雖然是和他一起來的,但是還不值得讓他和高寞拚命。


    玉晨歎了一口氣,年青人離開洪武帝國不知道收斂麽?秘境之中低調才能活命。


    這裏隻憑個人實力或者真正的氏族大門派,在神殿這龐然大物前,洪武帝國的太子也不會有什麽特權,何況一個皇親國戚。


    “這裏有沒有人給我一個說法?不然我可要真的拆樓了!”高寞淡淡的說道。


    轟!氐土神殿眾人都站立起來。


    一人將一碗酒倒進嘴裏喃喃道:“拆歸拆,別影響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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