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姒眼疾手快,將鏡頭調轉過來,安撫著小女孩一陣,又哄了幾句,關了視頻。


    隨後她周身陡然迸發出低氣壓。


    她倒了一杯桌子上的冷茶,朝著暈倒的宋天依迎麵潑了上去。


    宋天依幽幽轉醒,隨後恢複意識,又開始掙紮著尖叫。


    江姒示意一旁的保鏢。


    ‘啪啪’的幾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


    宋天依終於是安靜了下來。


    江姒看著她說:“怎麽?記起來了嗎?”


    宋天依眼底瘋狂的顫動,渾身也開始發抖。


    江姒:“愛莎這個名字,應該說你取得吧?愛情的愛,隻不過,現在她自己改成了草字頭的艾,你知道為什麽嗎?”


    “冰雪奇緣看過嗎?每一個小女生都有一個公主夢,所以有很多小孩子都喜歡艾莎公主。”


    “可悲的是,愛莎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跟艾莎公主一樣的名字,隻是因為,她再看這部動畫片的時候,覺得自己跟艾莎公主一樣。沒有爸爸媽媽。”


    “她希望自己有一座城堡,可以讓她一個人住在裏麵。”


    宋天依喃喃自語。


    “別說了,別說了!”


    江姒接著說:“你知道我是在哪裏找到她的嗎?”


    宋天依作勢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一臉驚恐。


    “‘深海’,你應該不陌生。兩個月前,‘深海’監控到了一個非法的網站,專門拍賣各種東西,五花八門,你想都想不到人性到底有多黑暗!”


    “艾莎,當時就掛在幼兒區,起拍價……”


    江姒頓了一下,她眯起眼,眼底有殺意:“100美金!”


    宋天依顫動的身體陡然停了下來。


    她整個人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


    江姒聲音有些顫了,喉頭有些塞:“我查了,她那個畜生父親,為了一包藥,將她掛在了網上!打算100美金賣了她!”


    “宋天依!你說我不配人子!那你配為人母嗎?”


    江姒冷沉的嗓音在空曠的辦公室中擲地有聲。


    有保鏢並不知道這件事。


    聽到江姒說的時候,雖然隱晦,細細一想也知道,那些網站是幹什麽的。


    他們都不敢細想。


    此刻各個雙手都緊握成拳,看著宋天依的時候,殺人的心都有了!


    國內國民的安全感在世界範圍內排在前列。


    所以即使是他們這些成年人,都很少再聽到諸如此類,泯滅人性的做法。


    卻沒想到,平素中,高高在上的宋天依,宋大名媛,暗地中卻有如此齷齪的一麵。


    室內沉寂下來,久久沒人說話。


    宋成功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驚慌的看向江姒:“江姒,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這個小女孩……到底是誰的孩子?”


    江姒雙手環胸,冷冷的看著宋天依。


    “那就要問問,你的好女兒!宋大小姐了!”


    宋成功轉向宋天依,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失了神的宋天依,語氣急切:“依依,你說啊!這個孩子是怎麽迴事啊?是你的孩子嗎?她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五歲!五年前你剛出國!那一年你就生下了她?你為什麽不跟家裏說?而且,你迴國的時候為什麽不帶迴來?”


    “就算不帶迴來,你也該好好的安頓啊!她怎麽會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掛到網上去賣掉?”


    宋成功心裏的疑問有一堆。


    他語調有些混亂,情緒也有些混亂。


    搖晃著宋天依的力道很大。


    這會兒,他已經被太多的事情衝擊到了,已經無法正常的思考。


    “夠了!”


    宋天依猛地推開宋成功。


    她仰頭,眼神陰毒的看著江姒:“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那個孩子跟我沒關係!我是宋天依!宋家的大小姐!完美的燕京名媛!”


    “江姒!你想毀了我?我告訴你,不可能!”


    “我是宋天依!我從小到大,學過的東西,上過的禮儀課,我為了保持身材,吃了三年的素食,就是現在,也是一點油葷不敢沾染!我努力的提升自己!”


    “你隻是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


    “你比不過我!比不過!”


    她歇斯底裏,語無倫次!


    江姒懶得跟她多說。


    她看著宋成功說:“季家,我會掛在艾莎的名下。其餘的事情我不會跟你過多的解釋,木已成舟。今天,這字你必須簽!”


    宋成功已經被這一連串的事情衝擊的無法正常思考。


    他傻了一般。


    一旁的律師翻出他隨身帶著的公章。


    江姒說:“你現在簽字蓋章,我可以當做今天這一場會麵十分的和諧,他們也不會多說出去一個字。”


    “如果你不簽字……”


    江姒沒說完。


    宋成功肩膀聳搭下來,渾身泄了一口氣。


    抬起手,單手虛弱無比一樣顫動著蓋了章。


    江姒檢查了一番。


    滿意的點頭:“很好,你們可以走了。”


    她側身迴到了辦公桌前,坐在椅子上欣賞著那份合約。


    從三年前迴到燕京,至此一刻……


    她是最為舒心的一刻。


    保鏢開始將宋成功和宋天依清出去。


    宋天依幾乎自己都走不了,被人拖著。


    江姒眼看著她要被拖出門,叫了一聲:“等等。”


    保鏢站定。


    宋天依如同被褪了骨頭的魚,一團爛泥。


    江姒看著她麵如死灰的麵容,沉聲說:“對了,忘了告訴你,艾莎現在叫江艾莎……江姒的江!”


    宋天依無神的眸子開始地震。


    她雙眸聚焦,滿含恨意的看向江姒。


    下一秒,在她還沒有咒罵出聲就被保鏢拉著拖出了辦公室!


    江姒轉動椅子,看著巨大落地窗外的景色。


    一旁的律師走上前說:“江總,事情辦得很順利。”


    江姒嗯了一聲:“接下來的事情,你們著手吧。記得,宋家的唯一繼承人是江艾莎,等她十八歲以後,正式接管。”


    律師欲言又止。


    他不解江姒為什麽會這樣做,宋天依不是宋家的親生孩子,而那個從她肚子中降生下來的孩子,一半的血統還是外國人。


    叫江姒‘媽媽’,也是江艾莎自己固執決定的,甚至為了表達自己對江姒的喜愛,連姓氏都改成了江。


    而宋家從始至終都是江姒的。


    律師猶豫著說:“從法定繼承的定義上來說,卡卡才是……”


    “閉嘴!”


    江姒厲聲嗬斥!


    律師立馬恭敬認錯:“江總,是我失言了。”


    江姒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莎莎那孩子太苦了,當時是你去接的她,還記得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嗎?”


    律師麵色微變,躊躇再三,用了一個十分籠統的名詞描述:“太慘了。”


    是的。


    他思來想去,覺得隻有這三個字能貼切。


    四五歲的孩子,枯瘦如柴,住在滿是垃圾的廢棄屋子中,隆冬臘月光、著腳,一身破爛的衣服,縮在垃圾袋堆滿的小山上,渾身不住的發顫,那一雙眸子,像是看穿了世界上最悲苦的情景,所以顯得黯淡無光。


    他去的時候。


    有買家正在驗貨。


    律師聽到對方對著艾莎生物學上的父親討價還價:“太瘦了,100美金不值當,50美金吧!”


    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假思索的十分嫌棄的應聲:“50就50,快帶走!把這個晦氣的東西帶走!”


    那一刻,常年被冷漠情緒占據的律師,在十幾年的職業生涯中,頭一次爆發出了野獸般的怒意。


    江姒清冷的聲音,拉迴他的思緒。


    “卡卡,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他擁有的太多。”


    “不缺一個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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