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粉身碎骨,一個屍骨無存。


    絕對都算不上什麽好看的死法。


    如果對一個女性來說,尤其如果是一個愛美的女性來說,這兩種死法恐怕是比死亡更讓人恐懼的東西。


    不過對迷彩服來說,卻並沒有什麽區別。


    同樣是一死而已,是粉身碎骨還是屍骨無存,對迷彩服來說毫無區別。


    至於第三個選擇。


    說出雇主?


    說出雇主的話能活。


    迷彩服不確定,不過確實有這個可能,至少也是一絲希望。


    可是,迷彩服腦海裏陡然閃過妻兒的畫麵,然後迴想起組織對於背叛者的處罰。


    被抓後泄露組織的資料,與背叛無異。


    迷彩服臉上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望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風浩,還有那依舊盤旋在兩人周圍的巨大黑龍。


    迷彩服慢慢閉上雙眼。


    對一個將死的人來說,對麵這人到底是人是神,還是怪物,已經毫無意義了。


    死在神的手裏,並不比死在魔鬼手中高尚。


    望著被他掐著的迷彩服慢慢閉上雙眼,甚至臉上的恐懼已經完全消失,化成一片默然,而原本因為恐懼而狂跳的心髒,也已經慢慢恢複平靜。


    迷彩服居然已經準備好了安然接受死亡!


    風浩雙眼微微一眯,看著麵色仿佛古井無波的迷彩服,看了很久,然後嘴角慢慢揚起一絲笑容。


    然後……,風浩瞬間鬆開掐著迷彩服的右手。


    脖子上仿佛巨鉗一樣死死掐著的手瞬間消失,眯著眼的迷彩服感覺自己的身子猛的向下掉去。


    幾乎本能一般,迷彩服猛的睜開雙眼。


    一股強烈的氣流撲麵而來,同時,一種失重感,讓迷彩服手無舉措了起來。


    組織教授了他很多東西,各種槍械,武器,近身格鬥,隱藏,甚至反刑訊逼供等等。


    可是卻從未教授過他們如何麵對高空墜落,失重時該如何應對。


    身子在不停的下墜,下方一片漆黑,宛如無底深淵一般。


    迷彩服睜大了眼睛死死望著下方,地麵上的點點燈火組成了無數閃亮的圖片,各種城市大道化成了圖片中的脈絡。


    迷彩服第一次發現,從夜晚的高空中觀看城市的夜景是如此的美麗迷人。


    可是此時此刻,迷彩服卻並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了。


    也許,這就是自己生命中最後的圖畫了吧。


    城市的圖片越來越大,然後迷彩服開始能慢慢看到城市中的一座座高樓,然後高樓下的各種汽車,再就是行人。


    迷彩服雙眼珍惜的望著自己這生命的最後一刻,留戀著這個世界繁華的生態,然後望著越來越近的地麵。


    迷彩服抿著嘴,盡量讓自己露出一絲笑容,迎接著……死亡。


    “唰!”


    迷彩服幾乎是擦著一座高樓的樓頂掉了下去,下方是一片閃爍著五彩霓虹的繁華街道。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迷彩服已經能看到下方那行走的人群的頭部,仿佛觸手可及。


    在自己的正下方旁,是一個燒烤攤子,在攤子麵前還有兩個年輕男子似乎在等候著自己的燒烤出爐。


    旁邊還有各種小吃鋪,行人往來,麵帶微笑,每個人都在享受著這難得的夜晚。


    隻是不知道,當自己從天而降,在他們麵前摔的粉身碎骨的時候,他們是否還能有這般笑容。


    甚至當自己摔的粉碎時,碎裂的骨血肉沫濺到他們身上時,他們可否還能消受他們手中的美食。


    想想其實也很有趣吧。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迷彩服臉上卻露出了如此一般,會心一笑。


    近了。


    迷彩服整個人宛如大字一般,整個人離地麵已經不足兩米,他甚至能看到地麵上,一隻細小的蟲子從縫隙中爬出。


    到這一刻,迷彩服的內心已經如古井無波,再無任何漣漪。


    終於,要死了。


    迷彩服慢慢閉上雙眼,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繁華的夜市之中,突然一股狂風卷過。一個燒烤攤前,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猛的雙手抱頭蹲下身來,一臉驚恐的模樣。


    不過一會,青年突然慢慢放開抱在頭頂的雙手,一臉茫然的站起身來,左右張望著。


    剛才,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下來。


    是,錯覺嗎?


    迷彩服閉著眼,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不過過了很久,迷彩服微微一愣,疼痛感並沒有傳來,反倒是一股冰冷的寒流吹過。


    迷彩服猛的睜開雙眼,然後眼角一顫。


    高空,雲層之上,一背生雙翼,雙翼之上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天神矗立。巨大的黑龍依舊盤旋四周。


    迷彩服咽了咽口中的唾沫,然後勉力張開嘴:“你……。”


    不過他話還未出,風浩麵無表情的望著,然後,抓著他衣領的手陡然一鬆。


    那讓人無所適從的失重感再次傳來,迷彩服又一次宛如墜入萬丈深淵。


    迷彩服喘息著,心髒狂跳,望著下麵越來越大的城市夜景。


    這一次,他的著陸點是一座高樓樓頂。


    不過就在他即將化成糜粉之時,一陣狂風卷過,迷彩服再次迴過神來時,卻又一次出現在高空雲層之上。


    迷彩服臉色大變,麵色鐵青,雙眼死死的望著一臉淡然的風浩。


    這是連死都不讓我痛快嗎?


    貓玩老鼠?


    迷彩服嘴角動了動,卻還未張口,抓著他的手再一次鬆了開來。


    一道身影,再次從四五千米的高空墜落。


    ……


    三次,四次,五次……。


    一次又一次與死亡擦身而過,讓原本已經視死亡為歸途的迷彩服開始慢慢崩潰。


    他開始手腳發軟,內心的恐懼傳遍全身。


    原本一片淡然迎接死亡的心,在一次一次與死亡擦肩而過時,那種淡然早已經不知道何時消失。


    對死亡的恐懼,或者說,每一次直麵死亡時的恐懼一點一點發芽。


    死亡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死亡前的那一刹那。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與死亡擦肩而過,迷彩服的內心崩潰了。


    十次。


    “殺了我吧。”


    十三次。


    “你是魔鬼。”


    十五次,十六次……。


    又一次被從四五千米的高空扔下,半空之中,迷彩服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離,淚流滿麵,仿佛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大叫道。


    “我說,我說,是許文軒……。”


    一陣狂風卷過,半空之中,迷彩服下墜的身影消失。


    輕輕的漂浮在天空明月之下,風浩抓著迷彩服的衣領,眼神淡淡的看著:“許文軒?”


    迷彩服一臉苦澀的睜開眼,艱難的點頭。


    ……


    深夜,許文軒略帶醉意的迴到公寓。


    最近因為上古神戰的火爆,許文軒心頭的煩躁比日愈增,就連很早以前就定下的一份綜藝通告都被他推了。


    這幾日流連於夜店之中,花叢酒綠。


    迴到家,打開大廳燈光,許文軒剛脫下沾滿酒氣的外套,卻整個人陡然愣住了,然後很快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之色。


    “你怎麽來了,我們不是說好電話聯係嗎,你怎麽能到我家裏來。”許文軒略帶氣急敗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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