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在中國,有兩個萬國城市,一個萬國城市是上海,另一個便是天津。天津的租界非常多,而且比起上海來說天津的租界麵積更大也更加繁榮。天津被稱之為東方之門,由此可見天津在國際上的地位。


    此時的天津街道上人們為了慶祝國防軍打了一場大勝仗,載歌載舞,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段祺瑞坐在汽車裏看著外麵,身邊是他的兒子段宏業,從四月份開始,盡管天氣越來越好了,但是段祺瑞身體卻越發不好了,時常咳嗽,經過診斷是慢性氣管炎,需要慢慢調養。段宏業原本被稱為民國四大公子,但是段祺瑞下野之後,他隻能做一個閑散人了,由於他沒什麽本事,導致做什麽都做不長久。這會兒失業在家,正好服侍父親。


    這輛汽車是國防軍的汽車,王茂如特地請配備給國防軍退役軍官的高級軍官的,不單段祺瑞有,其他下野的軍閥也都有。段祺瑞不貪汙受賄,平日裏買米買麵都要討價還價,那能開得起。索性國防軍軍務總部都想得周到了,這些下野的軍閥隻要在國內不住在租界的愛國軍閥,都以國防軍高級軍官退役為標準。段祺瑞是不想享受,隻是今天他是在咳嗽得厲害,不得不乘坐汽車去醫治。


    “將軍,前麵堵了。”司機小王將車停在一旁無奈地說道。


    “這些該死的人,怎麽見天的遊行呢。”段宏業氣道,“年初就遊行,這都年中了又遊行,還真是沒完沒了了。遊行遊行,唉,爹,你說他們怎麽又那麽大的熱情和精力呢?現在別說讓我遊行,我出去走三裏地都氣喘籲籲的。”


    “混賬話!”段祺瑞怒目而視斥責道,段宏業趕緊低頭認錯。


    段祺瑞抬起手來就要揍他,但是一想到兒子都三十四五歲了,不比以前了,隻好放下手說道:“你啊,懂得什麽,這種歡慶多一些才好。”司機在一旁笑了起來,老將軍對兒子就像是對幾歲小孩子,要是段宏業惹他生氣,那是非打即罵,渾然忘記了自己的孫子都快十歲了,還把兒子當少年一樣對待。


    段祺瑞看了看司機小王,問道:“對了,你是叫小王吧?”


    司機小王頓時要吐血,連忙說道:“將軍,叫我小王就行了,別叫我小王八。”


    段宏業忍不住樂了起來,段祺瑞連忙道:“對,小王。你當兵幾年了?”


    “俺當兵兩年。”


    “你覺得尚武大元帥怎麽樣?”段祺瑞微笑著問道,他想知道這些普通士兵心中的王茂如。


    司機小王卻立即毫不猶豫地說道:“他是國家大救星,他是帶領國家強大的唯一希望,他是我們國防軍至高無上的領袖。尚武將軍刀鋒所指,即是我輩熱血所向,縱然身死當入中華淩霄閣,死後也是天兵天將。”


    聽了司機小王的一番話語,段祺瑞倒是目瞪口呆,半響才說道:“你真是這麽想的?”


    “是。”司機小王一臉認真地說道,“尚武大元帥是紫薇大帝轉世投胎,做他的兵將來不是天兵天將嗎?”


    段祺瑞心中苦笑起來,這司機前麵說的話倒是一臉正氣浩然,講得頭頭是道,可是聽到後麵卻一耳朵邪氣,什麽紫薇大帝天兵天將都出來了,他想著反駁一下,但看到小王一臉虔誠的表情,知道自己縱然怎麽說,小王也不會相信的。國防軍士兵的洗腦何其成功也,段祺瑞心中不禁微微一歎,王茂如啊,將來他若是做那稱帝之舉,恐怕比袁世凱要強上許多倍。袁世凱在早期注重軍中士卒對自己的崇拜,後期更加注重政治而非軍事,可王茂如不同,王茂如時時刻刻都注重軍隊思想,時時刻刻在軍隊中進行洗腦教育。


    “唉,要是王茂如稱帝,怕是沒有人擋得住啊。”段祺瑞無奈的想到。


    此時遊行的群眾高唿起來:“國防軍萬歲!尚武大元帥萬歲!”


    “萬歲!”更多人叫喊起來,“尚武大元帥萬歲!”


    段祺瑞遠遠地看著激動的人群,捋著自己的胡子,心中百般滋味。越是有能力帶領中國走向富強的人,越是有危險成為下一個皇帝,希望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王茂如不是獨裁者吧。


    “小王,開車,迴去吧。”段祺瑞吩咐道。


    “父親,不去醫院了嗎?”段宏業問道。


    “改日吧。”段祺瑞望著不斷增加的遊行人群苦笑著說道:“今天怕是不方便啊……”


    某一間查樓上,幾個中年男子臉色不渝,期間有人憤憤地說道:“這王尚武越來越囂張了,我國的民主何時到來啊。”這幾個人是新組建的風月社的國內記者,他們在偶然間看到了介紹美國的民主的書籍以及美國《獨立宣言》中文譯本之後,非常驚訝美國人的自由與民主,又見到中國現在的國情是半民主半軍國主義,於是暗暗組建了一個風月社的俱樂部。當然,這些人也隻是批評批評某些政策的不好,算是誌同道合的一群碎嘴吧。


    “我認為當今中國之民主最大障礙就是王尚武。”一個戴眼鏡的叫做李公知,原來是山東濟南的記者,靠著給洋人跑腿賺點小錢。後來王茂如下令整頓報業傳播行業之後,他這種毫無資質的野記者就失了業,再也沒有人敢用他。在濟南的時候,他就因為在報紙上大肆詆毀中國人遭到幾個山東爺們毆打,如今來了天津,在租界中他找到了一個打探消息的活。他加入這個風月社也是機緣湊巧,憑借著野記者的靈敏,他敏銳地感覺到了這個風月社將來一定會是有一番心思。因此他在聊天的時候裝作義憤填膺,實則時時引導大家的思考方向。


    但是有人此時有些害怕了,趕緊轉移話題,說王茂如不好的話可不是一般人能說的,大家趕緊低頭不語。李公知氣道:“你們啊你們,唉!國內傳統文化糟粕不堪,再不全盤西化,國將不國啊!”又見眾人不敢答應,捶胸頓足道:“此間,連那大明朝都不如,唉。”表現出無可奈何的他隻得低頭把玩起自己的相機來。忽然之間有人吵鬧起來,他抬眼望去看到茶樓下不遠處十字路口中央人群嘈雜,憑借著新聞人的敏感他立即站起來叫道:“你們看看,怎麽迴事兒?”


    大家伸脖子看過去,幾個洋人被圍在中央。


    “走,過去看看。”李公知立即跑下去,撥開人群,見到插著西拔牙國旗的一輛小轎車前站著幾個洋人,他心中嘀咕起來,中國跟西班牙剛剛建交吧,難道是西班牙大使?不過貌似天津沒有西班牙租界吧?這夥兒人是從哪來的?


    “怎麽迴事兒?”李公知趕緊問其他人,一旁有人忙說道:“洋大爺開車把老太太撞了,這不……”


    幾個老外仔細檢車了一下自己的車臉,嘀嘀咕咕了起來,鄙夷地看著地上躺著的中國老太太。一個洋大爺舉起拐杖,敲了敲一旁看熱鬧的一個小夥,用流利的京片子說道:“你,把她太到一旁去。”


    “啊?”那被敲打的小夥嚇了一跳,說道:“你們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撞死人?”那說中國話的洋人一臉倨傲地說道:“什麽我們撞死人,是她故意碰瓷的,這種情況在北京我見得多了。別以為我們是外國人就敢訛詐!這個老太太居然敢訛詐我們,中國人的素質真差。”


    此時挎著籃子的老太太被車撞暈之後悠悠地醒來了,操著一口河南方言說:“這是咋迴事咧,我咋暈了捏。”


    洋人不屑道:“你這個欺詐犯,立即從我們的車前滾開。”


    老太太估計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勢,嚇壞了,想要躲開,可是剛一動卻發現腿腳動彈不得了,用手摸了摸,有一種刺心一般疼痛,她疼的滿頭大汗忍不住叫了起來。


    “你可真能裝啊。”洋人冷笑道,“居然敢訛詐我們,你們要知道我們是偉大的全球帝國西班牙帝國的人。居然敢訛詐我們,真是太給中國人丟人了。”


    老太太嚇得唯唯諾諾,可著實是太痛了,李公知見狀立即拍照,那洋人見了,用拐杖敲了敲他,怒道:“你在幹什麽?”


    李公知連忙陪笑道:“國人素質低下,敲詐勒索成風,尤其是河南人如此,我們社會精英要在報紙上批判一下。”


    洋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很好,很好,還是你才是我們外國人的朋友。”


    李公知忙謙卑地笑道:“傳統文化糟粕,糟粕至極,早日西化才是正道啊——不好意思,說了一些你涉及的問題,總而言之,我們應該學習西方文明才是。”


    一個可能是天津本地的小夥怒道:“你咋睜眼說瞎話咧!你可真不愧是一個二鬼子!你咋還謾罵同胞呢?你到底是不是人?”其他人立即也七嘴八舌指責起來,訓斥這個李公知反倒幫著洋人作踐自己國人。


    “哼。”李公知理也不理會這小夥子和其他百姓,仿佛自己高人一等一般,不屑與人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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