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六爺的笑透露著一種虐心的陰冷,這殺手頭目強裝鎮定叫道:“來吧,有什麽本事盡管衝爺身上使來。”特工們七手八腳將殺手頭目綁好放平架在架子上,童六爺在他身旁放下藥箱子,輕手輕腳地打開箱子,裏麵陳列著幾十種藥罐。


    童六爺小心翼翼從其中拿出十幾瓶小罐,又拿出一套細長的銀針,真真排列在一個屁架子上,他像是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樣看著這套工具。想了想才慢慢地伸出手,掛著滿臉笑容地選了一根銀針,又對那人笑道:“咱倆是第一次見麵,我不好意思下重手,就來個輕一點兒的。”


    “你他媽的盡管過來吧。”那人嘴硬道,他是受過專業間諜訓練的,一般的刑訊和審問根本沒有用,連死都不怕的人,害怕疼嗎?


    童六爺一臉的親和微笑,看上去就像是長輩對待年幼的晚輩一般,但那微笑看在受刑者的眼中便滿是魔鬼,那人閉上了眼睛要緊牙齒。童六爺對左右特工微笑說:“各位兄弟來幫個忙,在他嘴裏塞點東西,別讓他疼的咬舌自盡。”特工便將一根木頭撐在殺手的嘴裏,童六爺用一根銀針在瓷罐裏沾了沾,然後走到那人腳下,一麵笑一麵自言自語說道:“人身上的奇經八脈很是神奇,在腳上有一個穴位你知道叫什麽嗎?陽蹻脈的鬼路穴,我這一針下去,你將來撒尿可是有問題了,因為鬼路連接這尿囊,咱們試一試。”


    童六爺眯著眼睛笑著說:“屏住一口氣,別怕,不疼。”忽然一針紮了下去,那殺手瞬間隻覺得全身的毛孔都在脹痛,如萬個螻蟻在啃食神經一般,“啊”地慘叫起來,全身痙攣抽搐,痛的讓他雙眼霎時紅了幾乎爆出來。


    童六爺笑著碾了碾銀針,滿臉彌勒佛一樣的笑說道:“怎麽樣?其實也不疼,就是以後撒尿有問題了,這一針下去要是不拔出來,你的尿囊就會越縮越小,一個時辰之後,你的尿囊就縮沒了,你以後會一邊走一邊尿尿。你好好想想,這種日子怎麽過?”


    特工們把那人嘴裏的塞子拔出來,卻見木塞被咬得隻剩下一半了,那人滿嘴的木屑罵道:“我操你姥姥,我操你姥姥,老子下輩子要把你剁碎了,要把你剁碎啦!啊……”


    童六爺迴頭看了看陳希,陳希走過來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用頭猛地向後磕去,不過腦後是軟墊,怎麽磕也不痛,陳希冷笑道:“人活著不容易,何必尋死呢?”又對童六爺說道:“繼續。”


    童六爺卑恭地衝陳希笑道:“好,好。”他又去選了一根銀針,童六爺選銀針的動作非常優雅,彷如那銀針藝術品一般,他小心翼翼地選擇了一根較長的,笑著說:“這一根銀針比較好用,我很喜歡。”他又在瓶瓶罐罐中選了又選,終於選了一個黃色的瓶子,便又沾了沾藥水,走到那人跟前,笑著說道:“剛才那一針隻是開胃小菜,你知道人身上什麽地方最敏感嗎?”


    那人死死地盯著童六爺,童六爺又一次自顧自答地說道:“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就是鼻翼,你猜錯了吧?你一定猜是手指,錯,大錯特錯。”他對特工說道:“麻煩兄弟們把他的頭按住了,我要下針了。”


    特工們立即按住了那殺手的頭,童六爺笑吟吟地把針撩起來,那人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忽然嗚嗚喊了起來,陳希道:“拔掉嘴裏的塞子。”那人說道:“啊……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招,我全招,我全招啦!求求你,求求你給我個痛快,我全招了。”


    童六爺陰笑道:“這不算什麽,才哪到哪啊,我這才是第一針,第二針啊,讓你全身又疼又癢想要扒皮抽筋,你要不要嚐嚐?”


    “爺,大爺,我服了,我說,我全招了,我全招了,求你了,求你了。”殺手頭目滿臉大汗麵容扭曲地叫喊道。


    鏡子後麵眾人有的嚇得退後一步,孫立文滿臉鐵青,指著那刑訊的人說道:“這……這……豈能如此……”他這一生反對滿清政府也是曆經了九死一生的考驗,但是麵對生不如死的刑訊倒是頭一遭,尤其是這種毫無人性的摧殘一個人的意誌力的刑訊。他不知道童六爺動用的是什麽手段,可是那犯人的慘叫聲傳過來的時候,顯示出透骨的陰冷,令聞著膽寒。孫立文氣憤地指著鏡子後麵的刑訊說道:“豈能如此刑訊逼供?如何不慢慢審理?”


    王茂如張大嘴巴,半響才迴複說道:“立文公的玩笑很好笑啊,哈哈哈,很好笑啊,鼓掌,鼓掌。”


    “我不是玩笑。”孫立文立即說道。


    王茂如立即說道:“你就是在玩笑,這是審訊殺我的人,你讓我慢慢審訊?哈哈,哈哈哈。”


    孫立文歎了口氣,道:“可是如此下來,豈不是太殘忍了?”


    王茂如道:“立文公,當初你反對滿清政府的時候麵對死鬥不怕,那些為了中華民國成立犧牲的男兒們的死,會否殘忍呢?此時隻是麵對一個擾亂總統大選的陰謀分子而已,不必擔心,這人死不了——他想死也沒那麽容易。”


    孫立文苦笑著搖了搖頭,無法迴答,這人刺殺了王茂如,自己再多替這人說話,反倒惹得周圍國防軍不快了,作為陪同的蔣偉光衝他連連搖頭,孫立文隻好輕歎一聲。


    鏡子後麵刑訊室內,陳希讓人把他扶坐立,直接審問道:“你叫什麽?”


    “我叫金俊成。”


    “聽名字好像是朝鮮人?”


    “是,我是朝鮮族,韓國全羅道人。”


    “受誰的指使刺殺秀帥?”


    “我的上級是一個叫葉三的人。”


    “葉三是誰?”


    “葉三是誰我不知道,他每次都會給我們錢,很多錢,讓我們替他殺人。”


    “你們都殺過誰?以前在哪裏活動?”


    “我們以前一直在廣東和上海活動,我們殺過宋教仁。”


    “什麽?”陳希瞪大眼睛,道:“宋教仁是你們殺的?”


    “是。”


    陳希走過去,目視著金俊成,道:“這是一件大事,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你們為什麽要殺宋教仁?”


    金俊成道:“我們收了錢。”


    “那你們是怎麽殺的?”


    金俊成道:“殺宋教仁的時候,我還沒有加入組織。”


    陳希又道:“你說說,這個葉三一直跟你們有聯係嗎?”


    “是的。”金俊成道,“在我加入組織之前,葉三就是我們的上級,對了,葉三是廣東人,廣東香山人,雖然他一口閩南話,但是組織中的人聽得出來,他就是一個廣東香山人。”(香山縣於1925年改名為中山縣,即如今的廣東中山市)


    陳希皺起了眉頭,金俊成道:“其實我們也曾經猜測過,到底葉三是誰,到底是誰在培養我們。我們的結論是,我們的上級應該是受孫立文的秘書長戴傳賢領導,專門為刺殺孫立文政治對手而建立的殺手組織。嗬嗬,可惜,這一次全軍覆滅啊。我全說了,我全招了,求求你了,給我個痛快,給我個痛快吧,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鏡子後麵的民黨人士戴傳賢勃然大怒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不過王茂如的衛隊早就把槍掏了出來,對準四個民黨人士,那林修梅剛要動手便被人直接卸掉了槍,按在地上。孫立文等人被人用槍指著頭,頓時場麵肅殺起來。王茂如見狀立即說道:“住手,都給我住手!你們,把槍放下。你們要幹嘛,要幹嘛啊?李子奇,別把槍對著立文公,他是我的客人!”


    “秀帥,他們要殺你。”馮尹彬也是一個稱職的演員,立即聲情並茂地激憤道,近衛們也激動地說:“不能放,秀帥,他們要殺你啊。”李子奇剛剛放下的槍口又抬了起來。


    王茂如怒道:“放屁,這是反間計,沒看出來嗎?”他瞪了一眼眾人,眾人被他的眼神製止住不得已慢慢地放下了槍。王茂如歎了一口氣走過去親自扶起來林修梅,道:“不好意思,林先生,因為剛剛發生了刺殺,我的侍衛太敏感了。”林修梅一臉苦笑,搖了搖頭,孫立文道:“這人一派胡言……”


    王茂如點頭道:“立文公,我信任你,這絕不是你做的。”


    “自然不是我做的,我孫立文做事光明磊落。”孫立文道,“明日總統大選,我刺殺你做什麽?再說我哪有錢雇傭殺手刺殺與你,若是有這筆錢,早就買槍買彈藥組建軍隊了。”


    王茂如便大笑道:“所以我信任你,你絕不可能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我信任你,望公也能信任與我。”他嚴肅地說道,“我們雙方早就達成了協議組建下一屆政府,但是似乎我一直以來都信任公,而公卻時時刻刻防備與我啊。”他下令所有人收好武器,近衛們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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