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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眼前是枯山蠻荒,再睜眼是蔥鬱密林。


    季牧之出來了。


    果然是這樣,得趕緊去告訴大家才行。對了,還要找到寧姒。


    幻境中的時間與現實並不對等,因此他也不知道外麵過去了多久,隻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登高確定秀山城的方向,季牧之馬上施展輕功狂奔而去。眼看高城在望,忽然間地動山搖,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腳底下傳來,環繞城郭的江水瞬間沸騰。


    秀山城西北方向,寧姒剛把最後一個孩子拋到水中,水下接應的海獸還沒來得及把人送到岸上,便有猛力的巨浪從水下迸出,連大帶小一起炸飛數丈高。


    寧姒趕緊甩出花藤將孩子救下。海獸在空中調整姿勢輕盈如水,卻再次遭遇爆炸,隨數丈高的水花一同騰空,再重重落下。


    寧姒大喊:“快上岸去。”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從城中傳來,寧姒抱著驚慌哭喊的孩子迴頭衝被黑袍纏住的藍伽高聲喊道:“快走。”


    藍伽也想走,隻是這些家夥實在煩人,打不痛更打不死,根本無法脫身。


    寧姒知道這些黑袍有多皮實,不由得想如果這時候季牧之在就好了。


    晨光穿透雲層,迎接它的是不斷塌陷下沉的瘡痍之地。人們驚恐大叫,卻被圈禁在石灰描繪的無形監牢中無法踏出半步。哭喊與求救聲交織在一起,熊熊燃燒的火把映照著一張張絕望的臉龐,儼然將整個秀山城變成了煉獄。


    寧姒知道,是暮開始行動了。


    雖然不忍,可她不能為了這一個孩子就待在城牆上什麽都不做。寧姒決然放下嚎啕大哭的男童,縱身迎向與藍伽纏鬥的黑袍。


    “藍伽。”寧姒嘶聲喊道:“救救他們。”


    話音剛落,她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下墜去。塌陷的範圍不小,由於事發突然,旁邊的幾個黑袍沒能及時避開,也跟著掉了下去。


    藍伽趁機抽身,直奔塌陷處拽住從地下甩上來的花藤。


    用力將寧姒拉上來之後,藍伽立即引動水幕阻礙黑袍的追擊,再帶著寧姒躍上圍牆踏水而去。其間寧姒停下來去抱城牆上的孩子,導致險些又被黑袍纏住,好在有驚無險。


    到了岸上再迴頭,偌大的秀山城不停竄著火光,爆炸和倒塌的聲音從未間斷,直至城池下沉,悉數被倒灌的江水所淹沒。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寧姒根本不敢相信,一座城就這麽從眼前消失了。隨同一起消失的,還有城中幾萬條人命。


    ……


    寧姒突然發高燒,整個人陷入一片渾噩。


    她懷疑自己在做夢,等夢醒了,或許局勢仍舊不容樂觀,但至少城裏的人都還活著,隻要再努力一點,她還有機會救出他們。


    希望破滅於連成一片的浩瀚江麵,秀山城消失了。


    藍伽和蘭花照顧著沉城前救出來的一百多個孩子。


    她們安慰她:“你已經盡力了。”


    寧姒也知道自己盡力了,可是盡力是一迴事,結果又是另一迴事。如果她沒有去前江,是不是秀山城就不會失守,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蘭花放出去的灰雀找到了季牧之。他看著眼前的寧姒,就像看到當初被要求連殺三人的她一樣。


    哪怕她已經見慣了鮮血和死亡。


    “秀山城沒了,所有人都死了。”在季牧之麵前,寧姒痛苦掩麵,終於哭了出來。


    “我知道。”季牧之很心疼,可是他現在並不打算安慰她。“可是你必須馬上好起來,我們得去阻止暮。”


    “阻止什麽?”秀山城都沒了,那個老妖婆還想幹什麽?


    季牧之將一勺白粥喂到她嘴裏,說道:“海獸下水看了,秀山城雖沉,卻由避水結界保護著。暮將整座城變成爐鼎,欲以三萬惡魂為基,一萬血肉為祭,一千聚靈生魂為引,鑄造邪器千魂琴。”


    三萬惡魂源自衛軍,一萬血肉來自百姓,一千聚靈生魂便是魂魄離體的紅衣靈士。


    寧姒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問道:“什麽是千魂琴?”


    “千魂琴,以骨為基,以魂為弦,七弦分明對應七魄,琴音控心,天神難抵。”


    “這麽厲害?”寧姒挑眉問道:“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當然是我告訴他的。”藍伽從屋外走進來,“如果讓她煉成千魂琴,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擁有燭陰之心的你。到那時候,長生不老的妖女手握那樣一件大殺器,天地間將再無寧日。”


    “那還等什麽,趕緊想辦法阻止她呀。”寧姒利落的起身穿鞋,瞬間病痛全消。


    藍伽摁住她:“別著急,事情沒你想得那麽容易,還得從長計議。”


    ……


    沉入水下的秀山城房屋全毀,地麵整體向下塌陷數丈,隻有畫了石灰線的地方突兀的支棱著,形成真正的封閉區域將‘祭品’困在其中。


    成群隔開的人們一動不動,因為有避水結界遠遠隔著,寧姒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死是活。


    迴到岸上後,寧姒疑惑問道:“看樣子一切都準備就緒了,為什麽他們還不動手?”


    “想要鑄造千魂琴,除了地利人和,還得借助天時。”藍伽仰望漸漸西沉的太陽,似有幾分惆悵,“日月同輝,陰陽共存,隻有這個時候才能麻痹天道,轉陰聚陽,方能鑄造出震懾十方諸神的千魂琴。”


    “日月同輝,我經常見啊。”大晴天的傍晚,有時候太陽還沒落盡,月亮就迫不及待的出來了。


    藍伽甩她一記白眼:“你見到的那種,用不了一時三刻太陽就會落山,而我說的日月同輝,是月上東山,日掛西梢,遙遙相望持續一整天。”


    季牧之也想起一些與日月同輝相關的傳說:“聽說日月同輝之時,時間是靜止的。”


    藍伽道:“是有這個說法,但是時間這東西,誰又能說得準呢?”


    寧姒聽了個半懂不懂:“那什麽時候才會出現日月同輝?”


    藍伽感受著空氣中的濕氣變化,扭頭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麵:“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日月變化將會引起潮汐異常,她能感覺到。


    寧姒一下子緊張起來:“那完了,你說那避水結界是暮以神元所布,堪比金湯罩,這豈不意味著咱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煉成千魂琴,什麽都做不了?”


    藍伽沒有說話。對此,她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季牧之沉思後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找他試試看。”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沉凰》,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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