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是這麽說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很多人都知道這句話,但是關鍵時候能拿出來用的卻是少之又少。


    季牧之就屬於這少之又少裏的其中一個。


    他去見了駱平川,卻是連駱平川也看不出這簪子的玄機。至於說不虛此行,完全是因為他在迴來的路上想到了另一個解決辦法。


    尊後借許浩元之手,想讓寧姒戴上簪子,以兩人的敵對立場,這簪子必定大有危害。


    他們不知道這簪子的效用,但尊後的人應該是知道的。無知者無畏,有時候越是了解得多,就越容易受到製約。


    得晟警示,寧姒一直不曾觸碰這支玉簪,也不能讓其他人去冒險,但這並不能阻礙她接下來的動作。


    掌攜靈力,可隔空取物,隻要力道控製得當,她完全可以在不觸碰的情況下操控簪子。


    “你、你想幹什麽?”許浩元故作鎮定,瘋狂分泌的唾液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別緊張,做個實驗而已。”


    寧姒操控著玉簪在許浩元眼前飛來飛去,許浩元本能的側臉躲避,生怕被簪子碰到自己。


    這種時候,他自然要搬出自己的保命王牌:“你別忘了,如今我與許浩元一體,你若對我下手,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寧姒動作一頓,深思熟慮之後說道:“我當然知道。但是大哥那麽疼我,想必寧肯犧牲自己,也不願看到我受製於人。我不能辜負他的一番苦心,所以……你死定了。”


    伴隨最後尾音,寧姒將玉簪插進許浩元的發髻。


    一觸碰到發髻,玉簪當即散發出綠色熒光,並迅速擴散,將許浩元整個人籠罩在綠光之中。


    “不,取下來,快取下來!”


    許浩元驚惶大叫拚命掙紮,奈何手腳全被綁在椅子上,體內靈力又被玉簪束縛,什麽都做不了。


    “原來是這樣。”


    寧姒後退一步,冷眼看著玉簪快速吸走許浩元體內的靈力。


    這簪子竟能飛快奪取靈力,受製者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可以想象,若是她沒有識破毒計將簪子戴在了頭上,那現在沒有反抗之力任人宰割的人就是她了。


    流光見許浩元表情痛苦,甚是擔心,卻什麽都沒有說。


    他相信寧姒,小姐一定可以讓大人恢複正常,更不會傷害大人性命。


    事實上,寧姒心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玉簪的作用既是吸收靈力,那從理論上說,許浩元體內裝著一個普通人和一個靈士,遇到這種法器,自然會從多到少,先吸取靈士身上強盛的靈力。


    隻要他的靈力弱到不足以再寄居他人體內,便會自動與宿主分離。


    不過,這一切都隻是寧姒的猜想。她也沒做過這種事,哪裏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麽?


    驚恐絕望的叫聲頻頻從屋內傳出,讓人毛骨悚然。許浩元被綁在椅子上,已經沒有多少掙紮的力氣了,寄居在他身上的異魂卻活躍得很。


    一個半透明虛影從許浩元身上浮起,又一次次頑強的融合迴去。陌生的麵孔與許浩元分開又重合,猙獰可怖,讓人心驚。


    “小姐!”


    許浩元嘴角溢出鮮血,流光忍不住驚唿出聲。


    本想等簪子吸盡這此人的靈力讓二者自然分離,現在看來,恐怕許浩元撐不了那麽久。


    廣袖一揮,玉簪脆聲落地。寧姒先封住許浩元的心脈,再以靈力探入,尋到與身體契合度更低的靈魂,強行將其剝離許浩元的身體。


    整個過程十分順利,揪出來的異魂直接被聚魂之力轉化為靈力吸入體內。再看許浩元,已經徹底暈了過去。


    “快鬆綁,把大哥放床上去。”寧姒強忍眩暈,指揮流光將許浩元安頓好。


    診了脈,雖然傷了元氣,好在並無性命之憂。


    流光見寧姒麵色不佳,遂道:“小姐快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也好。”寧姒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麽,又折返迴去。“差點忘了。”


    掌風擊向地上玉簪,精美翠玉瞬間碎成齏粉。卻是未察,齏粉隨步伐揚起,旋空而上,漸入鼻息。


    “行了,我去歇會兒,好好照顧大哥。”


    ……


    就在寧姒忙著解決許浩元的問題時,季牧之又進宮見了一次昭平帝。


    這段時間,兩人往來甚密。本來就有共同的敵人,如今再加上寧姒的關係,自然親近許多。


    “小姒最近怎麽樣?”


    昭平帝正在批閱奏折,見他來了,開口就問自家妹子的情況。


    “她很好,聖上無需記掛。”


    “多日不見,朕無時不在惦記她。”昭平帝停筆,望著季牧之半開玩笑道:“下次有事,你讓她來傳話吧?”


    見季牧之不做聲,又不甘不願的補上一句:“你隨她一同來也可以。”


    季牧之知道昭平帝思妹心切,但這事還須得詢問寧姒的想法,他可做不了主。


    “在下今日前來,是有要事稟告聖上。”


    “你說。”昭平帝抬手賜座。


    “今天寧姒去了一趟斷虯山。聽說,這斷虯山原名盤龍山?”


    “是嗎?朕倒是不知。”


    身為天子,每天一睜開就是操持不完的國事政務,哪有時間去關心一座山原名為何?


    “經過勘探,這盤龍山乃是天運之氣與真龍之氣匯聚之處。數十年前一場雷雨,雷電劈斷了山脈,之後才改名為斷虯山。”


    “雷電竟能劈斷山脈?”昭平帝放下朱砂筆,專心聽他說。


    “據多處走訪打探,確有此事。時間大致推斷,距今應有九十多年。”


    當年見證過雷電劈山的人絕大多數都入了土,但父傳子子傳孫,這種稀奇事也代代傳了下來。


    昭平帝眉頭微蹙,似乎想到了什麽。


    “這山脈斷裂,對天運、真龍二氣有何影響?”


    “影響甚大。二氣原本守恆,自盤龍山脈斷裂之後,真龍之氣被截斷,天運之氣獨享天地精華而愈盛。天運之氣庇佑蒼生萬民,燕國能享太平盛世,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得益於此。隻是……”


    季牧之沒再往下說。昭平帝是聰明人,不需要他點透。


    天運之氣盛而真龍之氣衰,燕國百姓得享盛世,他戚氏皇族卻飽受蹉跎。人丁極其稀薄,險些後繼無人,最後雖然被化解,卻也因此埋下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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