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的少女被救下來,臉色格外難看,好在沒有性命之憂。


    遠遠圍著看熱鬧的老百姓衝向被摘下大頭娃娃頭罩的男人,一個個擼袖掄拳,義憤填膺。


    沒有人注意到,男人身上升起一抹淺淡的藍煙,迅速穿過人群鑽進旁邊的小巷,與小巷裏的寧姒合為一體。


    寧姒扶著牆,幾近昏厥。


    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渾身所有力氣都被抽幹耗盡,連唿吸都變得辛苦起來。


    靈體外放,果然還是不行。


    最開始進行嚐試的初期,關竅處傳來靈力耗盡的虛浮感,她就意識到憑自己現在的修為還遠遠達不到靈體外放的水平。


    所謂靈體外放,正是將體內的花靈與軀體分離,獨自執行一些行動。寧姒並不清楚靈體外放到底需要多大的靈力積蘊,隻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手段,加之救人心切,便這麽做了。


    將花靈放出身體的那一瞬,寧姒頓時後悔了。


    僅是外放這一步,幾乎就耗盡了她所有的靈力,根本沒有操控的能力。失去她的控製,花靈渾然成了無主之靈,在巷子裏東遊西蕩。


    關鍵時刻,有暖流由心底蔓延開來,如汩汩春水流經體內各處。


    “晟!”


    寧姒對這種感受並不陌生。


    她以為自己會去到星海,然而並沒有。


    暖流以心口為起點,像有人引導一般匯聚至關竅。靈力充盈讓寧姒迅速恢複了對花靈的掌控,這才有了城門口花藤救人的奇異一幕。


    事成,暖流戛然而止,寧姒在靈力耗盡的前一刻將花靈收迴體內。


    視野中泛起大片大片的白,視線中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起來。寧姒閉上眼睛,再也堅持不住,靠著牆緩緩滑坐到地上。


    她知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小巷雖然隱蔽,卻並不安全。現在全城都在追捕擄劫少女的大頭娃娃,萬一讓逃竄的歹人發現了她,豈不順手就被人撿了去?


    心裏都清楚,身體的疲憊卻已經到了極限。她安慰自己,就眯一會兒,一小會兒,然後馬上去找季牧之。


    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


    廟會上多名少女失蹤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花車遊行到此為止,就連廟會都無法再進行下去。


    明堂寺外的廟街已經由京畿府衙的官差接管,所有無關人等一律不得逗留。明堂寺也受到波及,關門閉戶,不見往年的熱鬧景象。


    許浩元帶著喜寶迴家了,阿習和流光分頭帶著人尋找寧姒和季牧之。


    季牧之很快就和兩人匯合了,帶迴來一名被劫少女。至於歹人,在少女被救後便逃之夭夭。


    窮寇莫追,加之心裏記掛著寧姒,季牧之第一時間折返,卻發現寧姒還沒有迴來。


    他一下就慌了。


    以寧姒的實力,就算救不下人,自保應該不成問題,怎麽會還沒迴來?


    阿習看出他的擔心,出聲寬慰:“殿下放心,寧姑娘可能是什麽事耽擱了。”


    季牧之沒說話,但已經決定親自去找。


    好不容易才重逢,他不允許再失去她的消息。


    片刻都可以不行。


    季牧之讓阿習去問問官差是否有寧姒的消息。


    “我也去。”流光朝阿習追去。


    兩人一前一後剛走不久,就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朝明堂寺而來。


    寶駒華蓋,婢侍簇擁,眾官差恭敬退避,一看就身份非凡。


    季牧之隻看了一眼,再沒有看第二眼。


    為了讓身為質子的自己好過一些,他跟燕京的達官貴人鮮有往來。


    至少明麵上是這樣。


    馬車簾子突然被撩起,車裏人一眼就看到了他。


    馬車停穩,一錦衣華服玉冠金腰的貴公子搖著折扇走來,極為敷衍的合扇拱手。


    “喲,這不是沐王殿下嘛?有禮有禮。”


    季牧之微微頷首:“靳世子。”


    此人姓靳名桂,乃燕國恭親王靳萬軍之子。


    這個靳萬軍,並非真正的親王。


    靳家的親王爵位來自祖上世襲,靳家老祖曾與戚氏高祖結為異姓兄弟,一起打天下,先有從龍之功,後為護主而死,故封親王,子子孫孫齊受庇蔭。


    異姓親王實屬外宗,身份是尷尬且危險的,靳家能傳承至今而屹立不倒,實屬不易。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是靳家後輩奉行的第一準則。


    他們深知,靳家就是依附在戚氏這棵大樹上的淩霄花。既不能讓皇室覺得要而無用,又不能讓他們感覺到威脅,如此才能長久。


    這道理說起來容易,其中深淺卻要謹慎把握,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招致毀滅。


    靳家傳到靳萬軍這一代,在世人眼中的定位就是一個閑散王爺。他膝下就靳桂這一個兒子,自然盛寵,不過靳桂是個聰明的,小禍不斷,卻從來不行大過。


    算個紈絝,又和其他紈絝有本質區別,算是個比較有底線的紈絝吧!


    “沐王殿下也來逛廟會啊?真是不巧,瞧瞧這兒鬧得。”靳桂拿扇子拍著掌心,繞著季牧之轉了一圈。“天子腳下,竟然還有賊人敢如此胡作非為,實在太放肆了,也不知道京畿衛是幹什麽吃的。”


    季牧之並不接茬:“靳世子也來逛廟會?”


    “不。”靳桂抬手否認,“本世子是來求姻緣的。”


    季牧之並不信他這套說詞。


    堂堂世子,要什麽女人沒有,姻緣還需要求嗎?


    靳桂見他不信,又道:“殿下有所不知吧,今日七夕佳節,明堂寺擬舉辦一次棋會,優勝者可與明德禪師親會,卜卦悟禪問法論佛皆可。”


    考慮到對方並非燕國人,靳桂多問了一句:“你知道明德禪師吧?”


    季牧之點點頭。


    明德禪師之名天下廣傳。傳聞天底下沒有他一卦卜不準的事,是真真正正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傳言大多歪曲誇大,季牧之才不信那個明德禪師能有無所不知的神通。


    流光阿習過來了,問到寧姒去了東城門。


    季牧之對靳桂說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靳桂頷首:“沐王殿下好走。”


    說罷,嘩一聲展開扇子,往明堂寺去了。


    季牧之還沒走遠,就聽到靳桂和官差起了爭執。


    “世子,這裏已經戒嚴了,賊人還沒抓住,世子還是……”


    “你抓你的賊人,本世子拜我的佛,又不礙著你。”


    “萬一賊人藏匿寺中……”


    “我又不是姑娘家,有什麽好怕的?再說,你當我這些侍衛都是吃素的嗎?”沉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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