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垠的反應讓寧姒感覺被人鄙視了。


    “活人死人陰人陽人,關我什麽事?我知道還是不知道,又關你什麽事?”


    柳眉倒豎,這個時候沒下逐客令,已經是寧姒最大度的表現。


    玄垠用衣袖擦去嘴邊嗆出來的茶水,垂首告罪:“三小姐莫怪,是我失儀了。”


    玄垠以為寧姒的靈術在他之上,陰人又極其難纏,憑他一人之力無法將其拿下,無奈隻能來請寧姒出手相助。


    對方隻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他可是一觀之主,卻如此低聲下氣。隻能說為了金身像,沒有什麽是玄垠道長忍不了的。


    玄垠突然軟下來,反倒叫寧姒有些不好意思:“時間寶貴,道長還是說正事吧!”


    他不會無端端過來給她普及知識,難不成是度滅兇靈的過程中,遇到了陰人阻攔?


    寧姒隻是隨便一猜,沒想到一語成讖。


    玄垠道出齊壽堂屋脊上那個陰人腳印,以及他感受到的靈力波動。


    “陰人發動靈術時,我感覺到陣法中的兩股靈力之一明顯增強。幾乎可以斷定,那個陰人是想解救陣中兇靈。”


    寧姒會的靈術不多,但這個問題並不算難懂。


    隱陣靠陣眼上的靈器催動生效,如果陣中之物的靈力強於壓陣的靈器,便有可能產生反撲,將靈器崩裂,破壞隱陣。


    寧姒對靈力充沛的玉笛還是很有信心的,可就是不清楚那個陰人實力如何。


    陰人啊,感覺比靈物還要詭異。因為未知,更是平添了幾分恐怖氣息。


    事關重大,寧姒鄭重問道:“對付陰人,道長可有什麽高招?”


    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最重要的是為了她的生命安全,絕不能讓兇靈逃出來。


    她可沒那個能耐,再弄個隱陣出來。


    一下子從有求於人,變成人求於己。玄垠抻平衣衫,挺直腰杆,故作高深,道:“這陰人與靈物不同,他們發動術法所用的並非一般的靈力,而是陰力。”


    寧姒似懂非懂的點頭。


    當初寧三小姐化身怨靈在藏嬌樓設下結界,她管那種力量叫怨力,想來就是玄垠所說的陰力。


    “這麽說來,陰人也是死人,隻不過魂體未分離?”


    寧姒估摸著,應該跟陰靈差不多。隻不過這種陰靈,套著一具軀殼。


    如果是對付陰靈,她心裏還有點底。這具身體,可是陰靈天生的克星。


    玄垠點頭:“是這個道理,但棘手也是棘手在這裏。是陰靈,卻有實體為盾。攻其實體,卻又是一具沒有知覺的屍體,。”


    寧姒皺眉:“這麽說來豈不是拿他沒轍了?”


    玄垠站起身來,笑得好不得意。


    “這方法嘛,自然是有的。”


    ……


    玄垠設了結界,把整個大花園圈在其中,以防陰人再來營救兇靈。


    保險起見,他問寧姒要了墊子褥子,和離丘整夜守在這裏。


    寧姒連夜趕去高升客棧,找季三商量對付陰人的事。


    她不能讓兇靈脫逃,季三更是如此。


    天知道那頭實力恐怖的大黑熊跑出來,會不會繼續追著他不放。


    寧姒把陰人的命門所在說與季三之後,兩人很快製定出計劃。


    現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兇靈殺茂先生,必然與焱鐵令有關。而兇靈少有自主意識,多是人為操控,於是他們大膽推測,操控兇靈的幕後主使,就是這個陰人。


    反推迴來,陰人極有可能為焱鐵令而現身。


    季三光榮的成為這次計劃的誘餌,誰讓焱鐵令之前一直由他貼身保管?


    為了保險起見,季三把焱鐵令暫時交給阿習。


    到時候就算計劃失敗,也不至於把焱鐵令賠進去。


    兩人交接的過程中,寧姒‘不小心’碰了一下這傳說中的焱鐵令,居然指尖一麻,還有些微微刺痛。


    是靈力,比玉笛更為強盛的靈力。


    靈物對靈力有本能的趨向性。寧姒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令牌掉進明岩湖後,紅玉會一直守在湖上。


    這可是個大寶貝啊!


    季三見她兩眼放光,恨不得把焱鐵令生吞,當即示意阿習把東西收起來。


    “阿習,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許外露,更不許給人摸,特別是某些人。”


    寧姒聞言,拿左手用力打了一下不由自主伸過去的右手,瞪眼質問他:“你說誰是某些人?”


    季三意有所指的掃她一眼,言簡意賅:“你!”


    ……


    寧姒在客棧過了夜。


    翌日,天還沒亮,她就和季三去找玄垠會合。


    一夜太平。玄垠睡了個好覺,精神飽滿。


    “散靈陣已經啟動,不出兩天,陣中兇靈便會散盡靈力,顯露本體。”


    寧姒遞給他一個油紙包,裏麵裝著包子油餅:“辛苦道長,先吃點東西吧!”


    玄垠接過,叫上離丘一起來吃。


    花園西北角安置著一方矮桌,師徒倆就著桌上隔夜的茶水,一個啃油餅一個吃包子。


    泡了一晚上的茶已經發苦發澀,離丘嫌棄不喝,結果被包子噎得直翻白眼。


    他是玄垠的大弟子,平時跟著師父到各家驅邪安宅,哪個不是好吃好喝招待著,何曾受過這份罪?


    瞟一眼不遠處的寧姒,離丘癟嘴:“師父,這個三小姐到底出了什麽價位,您居然連這份苦都受得。”


    “道門中人,除魔衛道是天職。”


    玄垠放下油餅和苦茶,油膩膩的手摸著八字胡,一派高風亮節。


    離丘欲言又止。


    這種時候,應該說兩句讚美歌頌師父的話才算應景,可他剛喝過苦茶,嘴巴實在甜不起來。


    很快,他又想到另一件事:“師父,你說那個陰人,真的會被引到這裏來嗎?”


    離丘也是見過世麵的,談及陰人一點都不怵。


    玄垠重新拿起油餅:“這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


    陰人來了,按照計劃,大家一起動手將其製住。如果陰人沒來,等兩天後兇靈散盡靈力,他再召集百姓前來瞻仰他的功績,一樣達到目的。


    不管是哪種情況,他都穩賺不賠。


    不遠處的季三和寧姒也在談論這個話題。


    寧姒蹲在地上,拿小樹枝寫寫畫畫:“你說,他會來嗎?”


    季三以為她在畫圖陣,低頭一看,冷著臉一腳踏上去,還用力蹭了蹭。


    轉眼間,寧姒寫的‘季三是豬頭’,就隻剩下一個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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