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代價是如此的沉重。無論是她還是他,餘生大概都要因為那段禁忌的迴憶而飽受折磨——至少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她又一次想起當年的那個孩子,哪怕那個孩子在當時隻是個受精卵,它也不該存在——她曾經對它的出現滿懷期待和驚喜,可是到了最後,它卻成了罪惡和禁忌的證據。


    所以她隻能親手殺死它。


    黎以念猝然閉上了眼睛,無法抑製的顫抖起來,水杯裏的水都跟著灑了一半。


    秦宏宇猛的握住了她的雙手,聲音迫切而擔憂:“以念,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


    沒有人能夠幫到她。


    或許她畢生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想到這裏,她澀然而恍惚的笑了一聲,輕輕搖頭:“宏宇,我改主意了。”


    秦宏宇一愣:“什麽?”


    “我不想治了。”她低低的說著,“那些藥,我不會再吃了。”


    “為什麽?”秦宏宇大驚。


    “沒有必要。”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年輕男人臉上真實的擔憂和心疼,忽然笑了笑,“我想,我還是聽天由命吧。”


    或許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懲罰。


    秦宏宇唿吸沉重,幾次張口欲言,又忍住了。


    最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輕輕點頭:“好,我尊重你。不治就不治了……以後你要是想要孩子,我們就領養一個,如果你不想要,就我們兩個人也好。”


    黎以念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不是……”秦宏宇忽然有些羞慚,“我的意思是,假如你願意的話……你當然也可以選別人。”


    “不會有別人了。”她忽然沙啞的笑了一聲,隻是聲音依然沒有什麽力氣,“宏宇,你給我一點時間……”


    秦宏宇的眼裏迅速被驚喜點燃了,他狠狠的點頭:“好,好的!你想要多少時間都可以,我會慢慢等……對了,晚飯已經燒好了,我端到茶幾這裏吧。”


    黎以念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


    但是看到秦宏宇忙前忙後的身影,她終究還是坐了起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筍片,送到口中機械的咀嚼。


    或許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再多的痛苦和不堪,隨著時間的流逝都能逐漸化解,再痛苦再絕望,還能比得上她當初剛剛得知真相的時候麽?


    隻是,喬嶼澤……希望他不會被這個事實給擊潰。


    不,這個男人不至於那麽容易就崩潰。


    她隻希望他能就此打住,不要再深究,也不要再調查。他應當清楚這個事實一旦被喬家其他人知道,會引發怎樣的地震——不僅僅因為她的身份,還因為她和喬嶼澤之間的那段眾所周知的過去,到時候,喬嶼澤的哥哥姐姐絕不會放過這個攻訐他的機會,他的人生說不定都會因為這段過去而一蹶不振。


    她和喬夫人費心隱瞞了這麽久,就是為了避免這樣的結果。


    喬嶼澤肯定知道利害,希望他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番苦心。


    有那麽一瞬間,黎以念差點忍不住想給他打個電話叮囑他,但是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就被她迅速否定。


    他們之間絕不能再有任何的聯係,絕不能。


    “味道怎麽樣?”


    秦宏宇的聲音讓她從恍惚中迴神。


    她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嗯,好吃。”


    秦宏宇抿緊了唇,過了幾秒他自嘲一般的開口:“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嚐出任何味道吧。”


    “抱歉……”黎以念睫毛輕顫。


    “你別這樣,我不是責備你……”秦宏宇掙紮了幾秒,還是說道,“你那天說,你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是因為你還愛著喬嶼澤,對嗎?”


    黎以念的唿吸有一瞬間的淩亂。


    她堅定的搖頭:“沒有。”


    時至今日,她對這個男人無論如何也不該有男女之間的感情——僅僅隻是想一想,就足以讓她厭惡自己。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秦宏宇又冷不丁的問道。


    黎以念一愣,輕輕點頭:“當然。”


    “不。”男人卻失落的笑了一下,“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情緒非常的平靜,我不會讓你傷心,但是也不能讓你開心。因為你對我沒有任何感情。”


    黎以念怔了怔,一時無言。


    “喬嶼澤……他能讓你痛苦,讓你悲傷,就說明你心裏還是有他。”秦宏宇低聲問道。


    “不。”她飛快的反駁,聲音透著一股虛弱,“我痛苦並非因為我還愛著他……宏宇,別再提他了,求你。”


    “抱歉,我不說了。”秦宏宇立刻打住,他猶豫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碗裏,“如果吃不下,就別勉強自己了,等你餓了我再給你弄吃的。”


    黎以念歉疚的笑了一下,緩緩的放下了筷子,她的確是毫無胃口。


    “你接著休息會吧。”秦宏宇說著,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躺下。


    黎以念沒有拒絕,她裹緊了毯子讓自己陷在柔軟的沙發中,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


    秦宏宇看著她閉上眼睛的模樣,唿吸有些淩亂。


    這個女人的確是個尤物,哪怕此時她的臉上毫無血色,都依然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不動聲色的致命,像是藏在棉花裏的綿密針頭,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因為這份美麗而流血致死了。


    秦宏宇覺得,自己此時就是流血而不自知的狀態。


    他是如此,喬嶼澤或許比他更嚴重。


    所以,哪怕喬嶼澤看起來像是已經放棄,他依然有種危機感。


    喬嶼澤此次來歐洲出差是為了參加一個金融峰會。


    所以他當晚就飛迴到了布魯塞爾,第二天早上如常參加了會議,還做了一個簡短卻精彩的發言,行程全部結束迴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此時距離他和黎以念見麵已經過去足足二十四個小時。


    歐洲的酒店普遍不算豪華,五星級酒店看起來也就和國內的連鎖酒店差不多,不過勝在幹淨溫馨。


    喬嶼澤的房間剛好對著酒店的遊泳池,他站在窗口,指尖點燃了一支煙卻忘記了去吸,俊美的臉上一片冰冷漠然。


    他的黑眸定定的落在樓下的遊泳池上,有那麽一瞬間,他很想從這裏跳下去,跳進那個冰冷的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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