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銳朗的母親何歡。”老爺子說道,“他們走的海路,但是輪船出事了,你爸爸死了,何歡卻被肖誠帶了迴去,然後被他折磨至死。當初為了壓下這件事,我和肖誠頗費了一番工夫,甚至為了避人耳目,兩家的來往反而比以前更多。”


    季衍錚嗬的笑了一聲:“我知道他和肖銳朗的母親有染,我以為是肖誠害死了父親。”


    季梓良和何歡有染的事,還是當初遊輪婚禮上肖銳朗透露的。不過兩人的私奔和季梓良的真正死因,恐怕肖銳朗也不完全清楚。


    “不是。”老爺子搖了搖頭,“不過,就算你爸爸沒死,以肖誠的性子,也多半不會放過他。這件事,的確是你爸爸理虧。他未必有多愛何歡,他隻是喜歡私奔這件事本身。越禁忌越刺激越浪漫的事,他越喜歡。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老爺子說完,更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季衍錚也是最近才漸漸從老爺子口中得知生父的為人。他抿緊了唇,許久沒有說話。


    “老爺子知道你爸爸對你的重要性,所以他沒有告訴你真相,害怕他的形象在你的心裏崩塌。”許韶卿深吸一口氣說道,“所以,明知道你對我誤會頗深,我也不曾把這件事告訴過你。隻是,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許韶卿說完,目光殷切的看向他。


    然而,她在季衍錚的臉上並沒有看到期待中的愧疚。


    “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季衍錚淡淡的說著,“所以,您的關心對我而言,也早已可有可無。”


    “衍錚,你什麽意思?”許韶卿臉色微變。


    “您還記得,您是什麽時候開始展示您的關心的麽。”季衍錚的笑容帶著微微的譏諷,“是在我接手t.s的時候,是在爺爺給我劃分了股份以後。在此之前,我隻知道您是我的母親,您見我的次數寥寥無幾。”


    許韶卿臉色慘白,她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衍錚,那是因為,那是因為……”


    “因為你需要在謝家站穩腳跟,所以你害怕對我投入過多的關心,會引起謝睿的不快。”季衍錚笑了一聲,“後來我接手了t.s,你開始展現你的母愛,也是因為你需要我在生意上盡量的照拂謝家,這樣,謝睿也會更看重你。”


    “衍錚,你誤會我了……”許韶卿眼裏噙著淚,開始搖頭,“我怎麽可能不關心你,你畢竟是我的兒子啊。”


    “所以,我也如你所願了。這幾年,凡是謝家業務範圍內的項目,我都會優先和謝睿合作。”季衍錚彈了彈指尖,“你現在過的很好,究竟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許韶卿被質問的啞口無言,她忽然捂著嘴巴,無聲的哭了起來。


    老爺子見狀,又歎了口氣。


    他心知自己的兒子有錯在先,所以這些年,謝思綺是改嫁也好,對季衍錚不聞不問也好,他都沒有介意,對她的態度也稱得上溫和。


    隻是,如果季衍錚不待見她,老爺子也無話可說。隻能說他們的母子緣分就是比旁人淡薄一些。


    “以後如果您有什麽麻煩,我不會袖手旁邊。”季衍錚看著她,“但也僅止於此了,希望您以後好好當你的謝太太,別再來打擾我和微瀾。”


    季衍錚不會強求許韶卿喜歡或者接受楚微瀾,反正許韶卿的意見和喜好,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可是他不能容忍許韶卿對楚微瀾的惡意。


    那一丁點的惡意,如果他放過了,可能會在以後造成難以估量的後果。他不會冒這個風險。


    所以,他隻能把話說絕。


    許韶卿是哭著離開的,她沒有再辯解,但是那副模樣,連楚微瀾都覺得她有些可憐。


    但是季衍錚卻依然不為所動。


    楚微瀾當然也不會傻乎乎的當聖母。如果許韶卿識趣,從此不再踏進千帆別墅的大門,楚微瀾當然求之不得。


    老爺子也沒有為許韶卿說話,他在沙發上落座,臉上流露出幾分老態。


    “其實我當初並沒有看到你爸爸的屍體。”老爺子忽然說著,“我曾經想過,或許他還活著,但是這都二十幾年了。”


    季衍錚握著楚微瀾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淡聲開口:“他真的是那麽不負責任的一個人嗎?”


    “或許吧。其實,如果當初他的輪船沒有失事,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迴來了。他的熱情總是來得熱烈,消退的也很快。”老爺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剛做父親的時候,也很有熱情,特別疼你,所以你對他的印象,都是正麵的……但是有別的女人燃起他的熱情以後,他就忘了自己還是個父親。”


    過了好一會兒,季衍錚才開口:“爺爺,您放心,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是個怎麽樣的人,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老爺子點了點頭:“我該走了,你好好照顧微瀾,你倆……小心點。”


    大概是想起季衍錚上次受傷的事,他忍不住叮囑了一句。


    “爺爺,您放心好了。”楚微瀾鄭重的看向他,“我不會讓衍錚有危險的。”


    老爺子衝她笑了笑,目光又在她的小腹上溜了一圈:“早點休息吧,你現在可不能受累。”


    ……


    時隔小半年,她和季衍錚又住迴了一起。


    洗完澡出來以後,楚微瀾乖乖的爬到大床邊,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季衍錚也順勢把她攬在懷裏,薄燙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他沒有說話,楚微瀾也沒有開口,僅僅是這樣的相處,她已經非常滿足。


    “在想什麽?”男人的長指刮了刮她的臉蛋。


    “在想……你是不是古今中外為了媳婦和親媽決裂的第一人?”楚微瀾眨了眨眼睛,“要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這麽理智,恐怕就不存在什麽婆媳矛盾了。”


    季衍錚嗬的笑了起來:“你很高興?”


    楚微瀾反而搖了搖頭:“不,我很心疼你。”


    許韶卿並不是不在乎這個兒子,隻是她顯然更在乎自己。所以,她打著關心的旗號,卻對季衍錚的事指手畫腳,就顯得格外的虛偽。季衍錚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會對她冷淡。


    現在他雖然不在乎了,但是當初,他肯定還是難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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