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銘公館內,尚天意和林染把各自的房間收拾的差不多以後,才開始吃晚飯。


    廚房裏的所有刀具都被丟掉了,他們沒法開火,晚餐隻能靠點外賣解決。


    楚微瀾毫無胃口,沒多久她就放下了筷子,獨自去了陽台。尚天意和林染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沒有跟上去。


    前幾天的那場大雪已經差不多化了一大半,但是小區裏依然可以看到積雪,有孩子嬉笑玩鬧的聲音傳來。


    楚微瀾忽然有些恍惚。


    當初她堅持要消除胎記,就是為了能給季衍錚生孩子,好讓他們的婚姻更穩固。


    誰知道,胎記消除以後,反而幾乎把他們的關係推到了絕境。


    現在想來,還真是諷刺。


    她看著不遠處的萬家燈火,忽然覺得,也許她在千帆別墅的生活才是一場夢境,那個夢境瑰麗而溫暖,有著湖水的濕氣和花園裏的橘色光芒,還有男人滾燙的吻。現在夢醒了,她終於跌迴到現實世界。


    她還是老板,是下屬們口中的楚總和微瀾姐,還多了一層演員的身份,唯獨不再是季衍錚的楚微瀾。


    心裏的那個空洞幾乎要把她吞噬殆盡。


    可是不行,她不能軟弱,不能悲傷,她越軟弱悲傷,另一個人格就會越強大。


    她的雙手緊緊的扶著欄杆,像是在跟自己較勁,忽然,放在外套裏的手機開始震動。


    她一下子從恍惚中迴神。


    現在的她,應該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她拿出手機,摁下接聽鍵放在耳邊,低低的“喂”了一聲:“您好,我是楚微瀾,工作邀約請致電我的經紀人尚天意。”


    這是她的外交辭令。她沒有看來電顯示,下意識的以為是工作邀約。


    電話那邊的人一時沒有說話,她隻聽到淺淺的唿吸聲。


    “請問您是哪位?”楚微瀾追問。


    “楚小姐。”對方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微啞,“原來你已經把我從通訊錄裏刪除了。”


    楚微瀾瞬間屏住唿吸,手機差點從手心裏脫落。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的把手機拿到自己的麵前看了一眼。


    真的是季衍錚。


    她的心髒砰砰直跳,又把電話放在耳邊,耳根已經莫名開始發燙。


    “你……”她咬了咬唇,拚命的克製著心底翻湧的情緒,“你有什麽事嗎?”


    “你竟然把我的號碼刪除了。”男人的聲音極為低沉,“如此果斷利落的前妻,真讓我欣慰。”


    楚微瀾咬緊了唇,沒有解釋她剛才隻是沒看來電顯示。


    “我們已經離婚了,對我而言,你已經過去式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這麽說,“不刪留著過年嗎?”


    季衍錚頓了頓,半晌笑了起來:“很好,我差點以為你對我念念不忘。”


    “……你想多了。”楚微瀾僵硬著迴答,“你找我有什麽事?”


    男人聽著她言不由衷的聲音,又笑了一笑。


    “有個問題,我忽然很好奇。”男人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語氣一本正經,“你的胸,我能不能一手掌握?”


    楚微瀾本來以為他真的有什麽正經問題要問,卻不料他語氣正經,問出來的卻是這麽無聊且色一情的問題。


    “你……”她張口結舌,不僅耳根發燙,臉頰也開始發燙了,“季衍錚,你是不是很無聊?”


    “沒錯。”男人語氣慵懶,“我翻了一下通訊錄,唯一認識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我隻好給你打電話。”


    楚微瀾想到這個男人目前在養傷,躺在病床上不能亂動,喉嚨不由的一哽。


    她深吸一口氣,才開口:“可是,不管你有多麽無聊,打給前妻都不合適吧。”


    “說的也是。”男人似乎輕歎一聲,接著,他忽然低低的“咦”了一聲,“護士進來了,那麽,打擾了。”


    言下之意,他要去找護士打發無聊的時光了。


    說完,男人還作勢要掛電話。


    “等等!”楚微瀾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季衍錚,你……你要是真的無聊,我就……陪你聊一會兒。”


    男人低低的笑起來:“也好,我覺得你比較有趣。”


    楚微瀾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不記得她了,卻依然覺得她很有趣,對她充滿了吸引力和好奇心。


    可是這個事實,終究是衝淡了幾分悲傷。至少,此時他不在她的麵前,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傷害到他。


    “聊……聊什麽?”她有些結巴。


    “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他低笑了一聲,認真的重複,“你的胸,我能不能一手掌握?”


    楚微瀾漲紅了臉,深吸一口氣,才咬牙吐出一個字:“能。”


    “嗯……”男人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滿意的輕哼,“我估計也是,你應該有c吧?”


    楚微瀾:“……”


    “你不是不記得了麽?”她咬牙問道。


    “我今天目測了一下。”男人似乎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聲音低啞下來,“感覺是我喜歡的大小和形狀。”


    楚微瀾幾乎可以想象他喉結滑動的樣子,一隻手緊緊的抓著陽台,努力的深唿吸。


    “季衍錚,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叫性一騷擾麽?”楚微瀾克製著自己的心跳,“而且,你都失憶了,還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大小和形狀?”


    “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了。”男人低低的笑,沉而微啞的嗓音通過電波傳遞過來。


    那一瞬間,仿佛連夜色都變得溫柔起來。


    楚微瀾死死的咬緊唇,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滾落。


    這個男人失憶之前,從來不願意表達他的感情,更不願意讓她知道他對她的心意。


    可是他失憶之後,他絲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和喜好,這一方麵,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


    他喜歡她呀,哪怕他忘了之前的所有事,也依然不曾改變這一點。


    “楚微瀾。”他喚著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似乎有莫名的情緒湧動,“你是不是在哭?”


    她深吸一口氣,才低低的迴答:“沒有……”


    “騙人。”男人略帶叱責的語氣給人寵溺的錯覺,“我聽到你在吸氣。為什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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