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楚微瀾如遭雷擊。


    這麽一個小小的孤島,怎麽還有別人?


    想到自己剛才的聲音都可能被外麵的人盡數聽去,她臉如火燒,羞愧欲死!


    “你……你不是說島上沒人嗎?”她壓低了聲音,瞪著伏在他身上的男人。


    季衍錚的表情有些奇異。


    他一開始的確震驚而且不悅,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忽然冷笑了一聲。


    “我出去看看,你到被窩裏麵躺好。”男人平複了一下,低聲吩咐。


    楚微瀾趕緊點頭。


    季衍錚起床,從爐子旁抄起被烘烤的半幹的衣服,迅速穿上,這才走過去,把草簾掀開,掃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兩人,冷淡的嗓音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歡迎:“你們怎麽來了?”


    門外,喬嶼澤大驚:“怎麽是你!”


    “季先生?”喬嶼澤身邊的女子也震驚的開口。


    “肖太太。”季衍錚緩緩的勾起唇角,“你怎麽跟他一塊?”


    黎以念睫毛輕顫,微微垂下眼睛,不說話了。


    “老季,你行啊!”喬嶼澤冷笑,“好不容易脫險,你竟然還有心思辦事!”


    季衍錚冷淡的輕嗤:“你是嫉妒吧?”


    ……就算這貨順利的把黎以念拐過來,也根本占不到一點便宜。


    “滾!”喬嶼澤被戳中痛腳,“別廢話了,快讓我們進去。”


    “你們身上是幹的……坐救生艇過來的吧?”季衍錚打量了他們一眼,“既然搭上了救生艇,怎麽不迴岸上?”


    “我們當時離遊輪太近了,救生艇的發動機壞了。”喬嶼澤臉色很不好看,“老子是劃過來的!”


    “難怪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季衍錚說著放下簾子,“我和微瀾的衣服還沒幹,你們在外麵等著吧。”


    “喂喂!”喬嶼澤趕緊伸手擋住了下落的草簾,“你們的衣服怎麽是濕的?別告訴我是你遊過來的!”


    “沒錯。”季衍錚蹙眉,“把簾子放下來。”


    “遊過來的,還有力氣辦事。”喬嶼澤的語氣陰陽怪氣的,“你行啊!”


    “的確是比你行。”季衍錚冷笑,“你們另外找地方去!”


    好事被打斷,他正憋著火呢。


    喬嶼澤咬牙:“你以為我沒找過嗎?島上就這麽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黎以念淡淡的開口:“讓季先生和他的太太睡這裏吧。”


    “不行!”喬嶼澤臉色鐵青,“這貨太氣人了!”


    這個時候,楚微瀾已經躲被窩裏把衣服穿好了。


    她紅著臉,悄悄的走到季衍錚身邊,拽了拽他的衣服:“……讓他們進來吧。”


    雖然她也很尷尬,可是總不能真的讓這兩人在外麵待一夜。如果隻有喬嶼澤一個人,她說不定也就硬下心腸了,但是畢竟還有女眷。


    季衍錚不滿的蹙眉。


    “還是嫂子通情達理。”喬嶼澤眼睛一亮。


    ……


    幾分鍾後,四個人圍著爐子坐下。


    楚微瀾還沉浸在剛才的尷尬中,低著頭不說話,季衍錚則不爽的沉著臉。


    於是喬嶼澤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其實,我們剛剛也沒聽到幾句……”


    “其實我們根本沒有……”楚微瀾忍不住解釋。


    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麽,那就罷了,可是她和季衍錚明明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呢,這也太冤了。


    “嫂子,我懂的。”喬嶼澤嚴肅的點頭,“我就知道,這貨根本不可能有這個能耐!”


    “是啊,本來準備再來一次,就這麽被你打斷了。”季衍錚淡然的接口,然後目光從黎以念的身上掠過,然後投到喬嶼澤身上,似笑非笑,“我知道你不好受。”


    作為損友,喬嶼澤秒懂他的揶揄,幾乎恨的咬牙切齒。


    楚微瀾羞憤不已,狠狠瞪了季衍錚一眼。


    但是某人不為所動,他把爐子上的水壺提下來,淡淡的問道:“說說吧,你們倆怎麽會湊到一塊的?”


    聞言,喬嶼澤的臉色多了幾分玩味:“你知道嗎?肖誠死了。”


    黎以念的睫毛顫了顫。


    對這個結果,季衍錚倒是不意外:“肖銳朗幹的。”


    “沒錯。”喬嶼澤冷笑了一聲,“我們都知道他對肖誠不滿已久,但是誰也想不到他竟然狠到這個地步,最重要的是,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布局的?肖誠的婚禮並沒有讓他插手,肖銳朗是怎麽做到的?看來我們之前還是小瞧了他。”


    “何止。”季衍錚英俊的臉龐在爐火的照耀下,多了幾分高深莫測的味道,“恐怕從此以後,整個陽城的政商局勢都要因此而洗牌。如果我沒有估計錯,凡是和他不對付的人,或者有能力阻止他掌權的人,尤其是肖家的旁係血親,多半都葬身於這次事故了。”


    喬嶼澤迴想了一下他們搭上遊艇之前的情景,沉著臉色點了點頭:“他看似瘋狂,但其實每一步都計算的清清楚楚,借用這次的事故,他排除異己,籠絡權貴,一招連消帶打,還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嗬。”


    “書航呢?”季衍錚問道。


    “他順利搭上救生艇了。”喬嶼澤神色冷然,“是他找到了我,轉述了你的話。……我在船艙裏找到了她,那會她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床上躺著的肖誠已經沒氣了。如果不是我把她帶出來,估計她就是殺死肖誠的罪魁禍首。”


    說著,喬嶼澤把目光投向黎以念,神色說不出諷刺還是自嘲。


    黎以念臉色蒼白,聞言終於開口了:“我進到船艙裏麵的時候就昏迷過去了。”


    “還好,既然你不在現場,肖銳朗也沒法把罪名推到你的身上。”季衍錚客觀的評價,“畢竟婚禮上,誰都看得出來你對肖誠是真心實意的,沒有殺他的動機。除了你,肖銳朗就是最大嫌疑人,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是啊,真心實意。”喬嶼澤譏誚的笑了,“剛新婚就死了丈夫,黎大小姐感受如何?”


    黎以念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他的諷刺,一雙大眼睛盯著爐火,瞳仁深處似乎一片空茫。


    楚微瀾忍不住安撫的拍了拍她。


    然而她的手放到她的後背,才發現她驚人的消瘦,顫抖的脊背像是已經不堪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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