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姓甚名誰?”妁漓婉問道。見寒江雪沒有反應,她走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我問你話呢,你在做甚?”


    寒江雪感到後腦勺有些疼,他抬起手摸摸,正鬱悶頭何時被砸了個包,卻見妁漓婉臉上一種不言而喻的笑,這個女人竟然趁他昏迷暗算他。他手持著指天劍,躍上一棵樹開始打坐修習法力。


    “喂?你這人很沒有禮貌的哎!”妁漓婉隨手拾起一塊石頭衝著寒江雪扔過去,他一側身,石頭便繞開它,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掉在了地上。“真是塊臭木頭。”


    看著妁漓婉在樹下氣得踢樹,寒江雪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他施法抖抖樹枝,樹葉紛紛落在她的頭上,看著樹下氣急敗壞的某人,自己開始閉目眼神。


    蚩魔堡內……


    弑冥被畢方鳥帶迴,烈火攻心,疼痛難忍,畢方鳥剛停下,弑冥已經順著那鳥兒的翅膀滾下來,他趴在地上,艱難地央求道:“弟子弑冥……參見堡主,請……請堡主……喂養這蚩焱火。”


    “神器可有拿迴來?”魔祖走到弑冥麵前問道。


    “弟…弟子…以為…正道和烏婪閣…都在尋…神器,弟子已經…取得妁漓婉的……信任……。”弑冥斷斷續續地說道。


    魔祖把身上的魔氣聚在手心點燃,彈向弑冥,他身上的蚩焱火得到魔祖的喂養,終於平息下去。“我懂你的意思,但是這神器一定要給我拿迴來。沒什麽事你先迴他們身邊吧,隨時向蚩魔堡報告他們的動向。”


    “是!,弟子多謝堡主。”弑冥走出大殿,坐在畢方鳥身上迴客棧,他抓緊時間運功調息,一定要在迴到客棧前,壓製住體內的魔氣,被他們發現就全功盡棄了。


    妁漓婉見寒江雪不理她,自己亂了會兒,便迴屋裏睡覺。寒江雪睜開眼睛,這妁漓婉倒是沒變,隻是為何不見她一直找尋的人,按理來說,她有如此執念,那人應該在她夢境裏才對。


    待妁漓婉一家人安穩入眠,他走了進去,並未發現那個名為江雪的人,難道被施了迷霧的人弄沒了?能變幻出迷霧的人,隻有弑瞳,可是弑瞳應該希望妁漓婉沉淪在這夢境,她趁機取出神器,再讓所有人在夢境中消失,這才符合常理,讓江雪消失,她在夢中不安穩,豈不是讓她容易醒過來,這是何意呢?


    另外他醒來之時,見到那個救他們的人,也是入眠之態,看樣子他也來到妁漓婉的夢中,那人又在何處?那人來路不明,僅憑救他們,不能斷定是敵是友。不管怎麽說,他得走進真實的妁漓婉,把她帶出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可是這白癡把他給忘了,真是無奈。


    半夜三更,妁漓婉爬起來,打算看看那木頭有沒有從樹上摔下來,害怕吵醒熟睡的家人,她躡手躡腳地推開門,轉身輕輕再關起。


    一迴頭,寒江雪站在了她的身前……


    “啊——”驚聲尖叫嚇醒了林中的鳥兒,還有她的爹爹、娘親、夜泊哥哥和她的姐姐,顧不得穿好衣裳褲子,一人手提菜刀,一人手持鋤頭衝出來,卻見妁漓婉站在門口大叫,昨日救活的男人在不遠處練劍。


    “婉兒,他欺負你了?”妁父著急地問道。


    “沒有。”妁漓婉迴答。


    “那你叫什麽?”廖夜泊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問道。


    “我見鬼了。”妁漓婉把他們推迴房屋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們再睡會兒,還早呢。”


    “世上怎會有鬼?神叨叨的。”廖夜泊奉上一記白眼,大家看沒什麽事,又迴去睡覺了。


    妁漓婉走向寒江雪,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他。月色如水,星輝如煙,煙籠寒水月籠沙,也隻有這般夜色,才能不在他麵前自行慚愧,失去光華。寒江雪持著指天劍宛如一條遊龍,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在他的周圍遊走,帶起翩翩衣袂。長劍如芒,氣貫長虹,他的淩厲一覽無遺,頃刻間,那劍變成一道霓虹,所到之處落葉紛飛,最後劍挑起水中的浪花,被賦予了靈魂的晶瑩,擊落了瀟瀟的竹葉,他的動作戛然而止。興許有些累,寒江雪喝了些水,坐在了地上。


    “哎,木頭。”妁漓婉看他舞完劍走近他道,“你是不是特喜歡嚇人?”


    “不是。”


    “那為何你總是嚇我?”妁漓婉有些氣憤,一天被他嚇幾次了。


    “哦,我在你後麵很久了,你瞎。”


    “你才瞎!你以為你跟誰說話呢?”妁漓婉站起來,叉著腰,指著寒江雪道,“本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好好想想該如何報答我?”


    “我娶你。”寒江雪這次吐出的三個字,就好像再說‘東西我收下了。’


    妁漓婉愣了愣,這三個字怎麽如此耳熟,她聽過嗎?沒有啊。她踹了寒江雪一腳,這人怎麽跟這天似的,說變就變,還有這人也太硬了,腳都踢的疼。低頭一看,哪是什麽人,不過是一堆石頭,抬頭再看他,已經走到了遠處。她追了過去道:“你以為我嫁不出去嘛?這是什麽報答嘛,臭木頭……”


    “妁漓婉!跟我去外界吧。”寒江雪突然停下腳步。


    妁漓婉隻顧著罵他,沒發現他已經停下,撞了上去。“哎呦,疼死我了。”她揉著鼻子道:“去什麽去,不去。”


    寒江雪已經意料到她的答案,要說服這這個執拗狂跟他走,確實不容易。他道:“與我說說他。”


    “誰?”妁漓婉有些跟不上寒江雪跳躍的聊天話題。


    “可有找到?江雪。”寒江雪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大吼著問他為什麽不叫江雪。十年之後再見到她,她夢裏一直喊著的還是那個名字。那日女媧石被催動,引出的是封天印,她失望地說‘為什麽不是天機鏡’,他也聽到了,所以她一路跟來,不過是為了尋到天機鏡,打探她要找的人罷了。


    妁漓婉呆滯了一會兒,充滿敵意又激動地問道:“你為何會知道江雪?我從未在你麵前提到過他,他說他有要事離開,隨後你便出現了,他離開定是與你有關,你把他如何了?”妁漓婉有個習慣,走路的時候,手裏經常是拿著些東西敲敲打打,比如現在,她手裏拿著一根竹子,聽到他的話,她把竹子像刀一樣,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癡。”寒江雪指天劍一挑,那竹子開了花。“你說過,可你忘了。”


    “我怎會忘記,我確定從未與你說過。”


    “你不止忘了那些話,也忘了我。”


    “我跟你認識嗎?”


    “你的中指上有一根紅線。”寒江雪湊過頭去道,“我栓的,怕你走丟,結果你真丟了。


    妁漓婉抬起手看看,她手上確實有一根難看的紅線,她用剪刀剪過,竟然剪不開,原來是這人綁的。“醜,可否幫我解開。”


    “你討厭這線?”


    “沒錯!”不知為何,妁漓婉對眼前的人有些敵意,潛意識認為他和夏至定然有些聯係。


    “好。”寒江雪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他蘊起一小條寒氣,拉過她的手,繞了上去,手指上的紅線頓時消失不見。


    “還是這樣順眼不少。”妁漓婉看著眼前的人好像也沒打算傷害她,道:“你可知夏至?”


    “不知。”寒江雪問道。


    妁漓婉拿不定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不過她乃至她家人,一貧如洗,有什麽好讓他企圖的。於是她說道:“夏至便是我要找的人,我找了他十四年。”


    “不是江雪?”寒江雪皺了皺眉,這女人心裏到底有多少人。


    “江雪便是夏至,換了個名諱而已。”妁漓婉看著寒江雪在一棵歪脖子樹前麵停下,她也停住了腳步。


    寒江雪望了望樹枝,正好可以坐著,他一把摟過妁漓婉的腰,躍上樹枝。


    “你能不能先打個招唿啊!”妁漓婉喊道,突如其來的擁抱,閃到了她的腰,也震到了她的心,不然為何心跳如此之快。


    “接著說。”寒江雪隻道。“他去了何處?”


    “我不正要問你嘛。”妁漓婉說道,“你真不認識他?”


    “嗯。”


    “他也說帶我去外界,我不知外界是何處,但是我剛要迴答,我便受了風寒暈倒了。”妁漓婉迴憶著,有道,“他與娘親說他一日便會迴來,可如今已經七日了。”


    “如此之巧。”寒江雪想到,他從進入她的夢中也剛好七日,可為何不管在外界,還是在夢境,都沒有遇到那個人。


    “你可知外界是何處?”妁漓婉問道,“他走失過三次,兩次都是我把他弄丟的,可這次,他是自己走了,我不知是否該繼續尋他。”


    “知道。你可願出去?”寒江雪問道。


    “不!夏至給我留過一封信,他讓我等他,我便那也不去。”妁漓婉看著寒江雪滿足地說道,“他與我相見如此不易,若是我走了,他迴來找不到我,那該如何?”


    “這是夢境。”寒江雪說道,“這是你的夢境,夏至你從未找到,不過是幻想罷了。”


    “那麽你呢?”妁漓婉一把抓住寒江雪的手,用力掐下。


    寒江雪把她的手拿開,不解地看著她。她卻笑得開心:“如何?可會疼?”


    “你說呢。”寒江雪轉過頭,看著被捏得發青的手背,她還真是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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