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寒江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妁漓婉不知二人在打什麽啞迷,不解地問:“你倆在說何事?我為何一句都聽不懂?”


    “每一方神器獻世都有獨特的預兆,比如補天石的金色光芒,那顆紫色星辰不是簡單的星星,而是封天印獻世的指引。天階本無星辰紫,欲將封天神印獻。”廖夜泊迴答。


    “倒也是挺好看。”妁漓婉似懂非懂,“這麽說補天石被催動,喚出的是封天印?”


    “嗯。”廖夜泊點點頭,轉頭問寒江雪:“寒公子,這可如何是好?”


    “補天石在蚩魔堡手上,這蚩魔堡必定戒備森嚴。現封天印已出,蚩魔堡和烏婪閣會前去搶奪,若我們前往蚩魔堡,封天印他們定會取得。”寒江雪分析道。


    廖夜泊凝神想了想,讚同的說:“寒公子所言甚是,如此我們先去尋封天印。隻是隻憑一顆紫色星辰,如何確定封天印在何處?花長山莊雖古籍甚多,夜泊尚未知曉有何典籍記載。”


    寒江雪一聲不吭,廖夜泊見此狀也不在吱聲。


    “為何不是天機鏡?”妁漓婉自己嘀咕著,眼裏滿滿的失落。


    “什麽?”寒江雪轉過頭問。


    “唉……沒什麽。”妁漓婉迴答透漏著失望。妁漓婉的異常讓寒江雪不禁想到看似單純活潑的她背後的故事,到底是什麽樣的故事可以讓一個人落差如此之大。


    “我們歇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吧,封天印是遺失的神器中第一個出現的,獻世不會這麽快。下麵有一片竹林子,妁小姐將就下。”廖夜泊提出建議。


    妁漓婉還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耳朵自動屏蔽外界的聲音。寒江雪本想連夜趕路,不知為何竟考慮著身後不做聲的女人:“那就歇息一夜吧。”


    白熊和白鶴已落地,妁漓婉還在發呆。


    “你還要抱多久?”寒江雪看著妁漓婉一動不動的手問道。


    “啊。”妁漓婉煥然大悟,驀然放開跳下白熊,臉刷地紅了,幸好是夜晚。


    廖夜泊看看兩人,幹笑了兩聲,說道:“我去尋些柴火。”


    白熊乖乖地睡下,蜷作一團,已是寒冬,一陣風吹過,妁漓婉抱緊雙臂。


    “白癡。”寒江雪看著妁漓婉的樣子,取下她背著的包袱,然後寒江雪就徹底驚呆了,這麽冷的天妁漓婉一件披風都沒帶,反之,五顏六色的糕點堆成小山。


    寒江雪脫下外衣披在妁漓婉身上,喚過白熊趴在一塊石頭旁邊擋住風,兩人一起坐下。


    “木頭,你這是發病了?”妁漓婉抬手往寒江雪腦門上探過去,被寒江雪用手擋下,起身準備不理她。


    妁漓婉拉住寒江雪的手委屈巴巴地說:“江雪,陪我坐會兒吧。”


    聽到妁漓婉的話,寒江雪身子僵了一下,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寒江雪想要找棵樹小憩一下,廖夜泊和妁漓婉兩人體力法力,各方麵都不如他,放哨自然而然還是得他來。結果轉身就看到妁漓婉的小眼神,不由自主的在她身邊坐下來。


    “江雪,你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而且不確定能不能找到,你還會不會去執著?”妁漓婉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問他。


    寒江雪不知道妁漓婉為什麽這麽問,但是他隱約感覺到她的情緒。沒等他迴答,妁漓婉又接著說:“我知道它在這裏,可是我怕我永遠都找不到它了。”


    妁漓婉眼裏騰起一層霧氣,在眼裏匯聚,形成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師父說,世間萬物皆講究一個緣字,若是強求隻會讓自己成為困獸,可是我做不到不去尋它。”


    寒江雪默默的用拇指抹去她的眼淚,“我會幫你。”


    妁漓婉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寒江雪,輕聲問道:“真的?”


    寒江雪點點頭,內心不易察覺的失落感慢慢放大。


    不多時,廖夜泊抱了一捆幹柴迴來,妁漓婉把糕點分給廖夜泊和寒江雪。


    吃完糕點,妁漓婉靠著白熊安穩地睡著,廖夜泊在生火,寒江雪在樹上打著坐,觀察者異動。思緒飄了很遠很遠,她貴為妁家小姐,又得柳笙老人收為徒弟,看似天真無邪,沒心沒肺的她,心裏竟有如此執念,她尋的人是誰?


    廖夜泊在火旁邊打盹,寒江雪從樹上躍下,蹲在妁漓婉身前。月光如流水傾瀉而下,她的睡顏如此之美,烏黑的長發如雲鋪散,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隨著唿吸微微起伏,紅唇勾勒出一抹朝陽,好像萬秋話本裏的仙女。朱唇輕啟一聲唿喚溢了出來:“江……江雪……別……別離開……”熟睡也沒抹去眉間的憂愁。


    寒江雪握住妁漓婉的手,指尖掠過她眉間的陰霾,像一頁褶皺的書被抹平,漸漸地她安穩不少。寒江雪想起第一次見到她,她問他為什麽不叫江雪。他竟冒出一個念頭,她可以把他當做她口中的江雪。隨即這個念頭又被他打消:他終究是寒江雪而並非江雪。


    為何他的心裏奇怪的念頭越來越多?總是情不自禁地考慮她,想保護她,到底是怎麽了?寒江雪把妁漓婉的手用披著的外衣蓋好,飛上樹,背了十遍清心咒,直到覺得平靜下來,開始思考正事。


    僅憑一顆紫色的星辰實在是確定不了封天印的位置,補天石在蚩魔堡手裏,催動時會有大致的方向指示,看來得觀察魔道的動向。明日他傳封信迴萬寒盟,問問盟主怎麽說,想完他閉上了眼睛。


    半夜已過,現是寅時。寒江雪耳朵一動,聽見公裏外大片腳步聲朝他們的方向慢慢逼近,大概萬人,腳步極重,奇怪的是沒有武藝高強者。寒江雪給妁漓婉和廖夜泊設下一個結界,禦劍到聲音上方,原來是蚩魔堡的人,目標明確就是他們。寒江雪踢起劍,用手握住,一人站立在魔軍前麵。


    沒有隻言片語,指天劍一出,遇神滅神,遇魔殺魔。寒江雪打一群毫無法力可言的人,別說一萬,十萬也是彈指間的事。眨眼的功夫,魔軍去了大半。


    “走。”魔軍已吸引寒江雪,就下令撤迴。寒江雪也懶得追,禦劍迴竹林,卻見剩下的人匆匆與遠處的魔軍匯合,遠處的目測大概有三百多萬。他在天上看著就是一大片螞蟻朝著西方迅速的移動。


    蚩魔堡不過五百萬人,此次突然出兵半數,難道是奪封天印。所以方向是西方?正想著寒江雪聽到一聲奇異的鳥叫聲,他使出一個隱身法令,隱在樹上。空中一片紅色的翼獸跟著魔軍向西方前進,九頭飛龍獸上,一個妖媚的女人,站在獸背上,腰上別著一條火紅色的赤練神鞭。


    烏婪閣的紅菱,寒江雪認得她。看來是奪封天印沒錯,隻是寒江雪還是覺得奇怪,他看著紫色的星辰說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寒江雪迴到結界,畫出大致的地圖,西邊是荒漠,曆來未有過什麽傳說,而十方神器乃上古留下的寶器,若是出現過,民間怎麽可能一點流言都不曾有。蚩魔堡三百萬魔軍,雖聲勢浩大,奪神器這麽重要的事,弑瞳怎麽可能不在。這麽看來,三百萬魔軍隻是為了掩蓋封天印真正的地點。寒江雪思考一會兒,又補上幾個地點,不多時他發出一道密令迴萬寒盟。


    廖夜泊天還沒亮就醒了,騎著白鶴到最近的鎮子買餛飩,還買了些桂花糕和一件雪白的狐皮披風。來來迴迴已是三個時辰,妁漓婉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兩個大男人吃過餛飩,在一邊練法術,又怕聲音太大吵到她,練的法術隻是把混沌加熱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寒江雪看著又要冷掉的餛飩,輕輕的拍拍妁漓婉。


    妁漓婉此刻做著美夢,夢裏她學會絕世神功,一掌拍出去地動山搖。她蓄力朝著眼前的石頭一掌劈過去,咦?這塊石頭怎麽沒有反應。妁漓婉用另一隻手揉揉惺忪的眼睛,寒江雪黑著的臉愈漸清晰,嚇了她一跳,發出一聲“啊!”,土撥鼠似的尖叫,快要炸聾寒江雪的耳朵。臉被她的手按著的是寒江雪,他都沒叫,自己嚷什麽,妁漓婉忙放下手,“木……木頭,不是石頭啊。”


    廖夜泊聞聲抬著餛飩跑過來,寒江雪起身,沒理妁漓婉,幫白熊順毛去了。


    妁漓婉吃完餛飩,問著:“那我們現在去哪?”


    “向東,幻旅之巔。”寒江雪迴答。


    廖夜泊有點不懂為何是東邊,今天他收到花長山莊的密信,長莊主說魔軍調兵遣將大規模向西邊前進,還想著是不是寒江雪沒得到消息,說道:“據我所知,魔道和烏婪閣都前往西邊,應該是封天印在那邊。”


    “掩人耳目而已。”寒江雪說完已經躍上白熊,說了句“速度”,向妁漓婉伸出一隻手。


    妁漓婉看著寒江雪的手,兩隻手扶著鞍,另一隻腳使勁去蹬寒江雪的手,她腳都快變成一字馬了,還夠不到,“我說,你手放的這麽高,我也踩不上去啊。”


    “踩?”寒江雪徹底淩亂,真不知道這女人的腦袋成天在想些什麽,打算拉她的手,竟被她當做馬鐙。


    寒江雪無言以對,以前他隻是不願意多說話,現在是被妁漓婉弄的無言以對。他幹脆不在說話,一把拉住妁漓婉的手,施力一提,妁漓婉整個人像隻小雞一樣被提上熊背。


    “走吧。”廖夜泊打破尷尬的氛圍,三人一同向幻旅之巔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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