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唐輕初吊兒郎當的表情全無,滿臉都是哀痛。


    “樊哥,你真的不打算試試禁藥吃嗎?”


    “你還有三個月壽命,吃下禁藥,起碼能多活一年半載。”


    樊業韜推開唐輕鬆手裏的紙袋,“不打算試,唐弟,你拿走吧。”


    “為什麽?這藥就是命啊!”唐輕鬆急得臉都紅了。


    這顆禁藥是他花了所有積蓄買到的,最高能延長癌症患者一年的壽命,有市無價。


    樊業韜的拒絕,讓唐輕鬆懵到了極致。


    “禁藥傷身體,一個月後就會全麵癱瘓。”


    樊業韜時日無多,怎麽沒找方法延長壽命?


    奈何禁藥好是好,帶來的副作用危害同樣讓人心驚。


    隻要吃下一顆,癌症帶來的傷痛全都會消失,但一個月後,會如泥石流覆蓋而下,直接喪失身體的控製權。


    到時候,吃下禁藥的人,隻會是個擁有意識的植物人。


    也不能說完全不能動,眼睛能基本上動一動,除此之外,吃喝拉撒都得靠人服侍。


    禁藥,隻是把生命力壓榨濃縮到了一個月裏。


    樊業韜參與過大大小小的戰爭,每次都是意氣風發的拿下勝利的輝煌,哪能接受成為四肢無法動彈的廢物。


    他情願不吃禁藥,也要有尊嚴的活過三個月。


    “還有這層效果?”唐輕初愣怔的後退一步。


    他這個買藥的人,竟然沒有吃藥的人清楚藥的療效。


    唐輕初看著掌心上的小紙袋,麵色白了又紅。


    “樊哥,這藥有危害,你也得吃。”


    唐輕初眼睛含淚,“你的身體,撐不住癌症的消耗了。”


    樊業韜的絕症很怪異,表麵看不出異樣,其實內裏的器官都衰竭了。


    唿吸都會痛。


    再加上器官衰竭的疼痛……


    幾乎與女孩子生寶寶的十級疼痛相當。


    但,樊業韜的疼,不是一陣就結束的,而是隨著壽命時間的減短,愈來愈疼。


    一疼就是接連不斷的,一層深過一層。


    禁藥危害恐怖,效果也驚人。


    隻要吃下禁藥,後續的時間都不會再疼痛。


    唐輕初知道,樊哥他忍耐這種疼痛很久了,隻是他控製得太好,沒有露出一點不一樣的臉色。


    可是一直疼下去沒有辦法啊,再疼半個月,樊哥一樣會疼的皮肉萎縮,依靠著輪椅過剩下的日子。


    與其這樣,不如吃下禁藥,享受人生最後一段的美好。


    樊業韜的手撐著書桌,健碩頎長的高大身軀搖搖欲墜。


    沒有外人在,他也不再偽裝,小心翼翼的綻放出脆弱的姿態,


    他的額頭上冒著豆大汗珠,臉色蒼白如紙,臉上充滿著痛苦的表情,嘴唇緊咬著,雙拳緊握。


    每一次的唿吸,都讓他的唇色白上一分。


    他的驕傲不讓他的視線落在紙包上。


    “撐不住就算了。”


    “坐輪椅也好過在床上做植物人。”


    “樊哥你糊塗!”唐輕初急的轉圈圈,“你會活活疼死的。”


    “名義上你有三個月的時候,可是劇烈疼痛的加持,你怕是一個月都熬不住!”


    “樊哥。”唐輕初抹著眼淚,“你不聽我的,也得考慮考慮你的老婆啊!”


    “你明知道時日無多,還去招惹人家,一個月不到就把人孤零零的丟下,你想想,你是人嗎?!”


    唐輕初勸不了樊業韜,隻好用那個精致的少年刺激樊業韜。


    “樊哥你吃個藥,一個月的正常時間,好好陪著老婆不香嗎?”


    “與其讓你老婆每日流淚過日子,倒不如給一個月的美好迴憶!”


    “你們用這一個月的時間,好好的浪漫浪漫……行嗎?”


    唐輕初自幼就與樊業韜相識,樊業韜年齡跟他差不多大,卻總是充當長輩的身份教會他很多東西。


    可以說,樊業韜於他而言,亦師亦友。


    更是在無數次戰鬥,挽救過他的性命。


    唐輕初真心希望……樊業韜能夠在生命末尾的時候,活得輕鬆自在些。


    癌症所帶來的日日夜夜的疼痛,不是人能受得住的。


    不,鬼都受不了。


    鬼要是得個癌症,還不得疼的趕緊投胎?


    “小奕……”樊業韜輕聲喚出他心愛的小孩的名字。


    一顆心,被人捏在手裏盤弄似的,疼得厲害。


    他的小奕……


    他想守護陪伴的小奕……


    他隻能傾心對待一個月不到的時間的小奕……


    唐輕初見樊業韜有反應,兩顆哭得紅腫的眼睛亮了亮。


    有戲。


    再刺激刺激。


    “樊哥,別看一個月和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隻差了幾天。”


    “一個是活蹦亂跳,一個是走路都疼得半死………”


    “是個人都會選擇活蹦亂跳吧?”


    唐輕初說起勁了,延展的方麵更加的高深:


    “樊哥,你總不希望,你的小奕,發現你身體的異常,然後吵著鬧著要跟你殉情吧?”


    殉情……


    樊業韜猛的睜大眼睛,瞳孔緊緊的縮了縮,近乎縮成一個小黑點。


    對,以小奕那麽剛的性子,在知道他受病魔折磨、沒多久日子能活後,一定一定會采取極端的模式對待自己。


    馬路上尋車撞、病房窗台外跳樓……


    兩次尋死的舉動,都說明小奕他對生命的漠視。


    他沒了,小奕絕對不會想要活著。


    小奕已然把他當做了活下去的信仰啊……


    他……不能讓小奕察覺到他被病魔折磨的痛苦……


    這禁藥,他必須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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