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手機的燈光很晃眼。


    樓野宸清晰的看到少年低著頭時那顫動的睫羽。


    細細的,長長的。


    他的唿吸稍作淩亂。


    隨後,便被手上的觸感席卷了整個神經。


    “你在做什麽?”


    樓野宸嘶啞著嗓子。


    少年舔著男人的指骨,虔誠又病態。


    冷白的皮膚暈著水珠,像剛從大海裏潛上來的海妖,充滿著蠱惑。


    他微仰著頭,雪白修長的脖頸繃緊,線條美的勾人。


    吸附在皮膚上的雨珠,在手電筒的光照下,透著晶瑩剔透的亮。


    “野宸的手有點冷,我幫忙暖暖。”


    少年的音色很暖,低低的,如同一隻舒適圈裏的貓貓,驅走了黑暗的冷寂。


    樓野宸一怔,快到嘴邊的“惡心”兩個字,頓了頓,並未說出口。


    他冷淡的抽迴手。


    “你先迴去吧,今晚我睡公司。”


    “好。”


    少年乖乖的點頭。


    漂亮的眼睛沒有焦距,還是彎了又彎。


    “下著雨,野宸記得關好窗戶,不要受涼。”


    “有什麽想吃的,或者是需要的,給我打電話就好,我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


    少年意識到自己的話過多了,怕引得樓野宸不高興,沒有再說什麽。


    他轉身,伸著手摸索前方。


    他的拐杖因為摔了一跤,不知道落在哪裏。


    他找不到。


    幹脆就這麽走迴去。


    5


    門被關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樓野宸佇立著,良久未動。


    他失神了。


    明明是他熟悉的眉眼,少年過分的昳麗蒼白,悲傷到極致的碎裂感,有那麽一刹那,壓過了占據他心頭十多年的人。


    五年過去了,記憶的白錦的臉,模樣似乎淡化了不少。


    他恍惚的將兩張臉重疊……


    “啪嗒——”


    雨打窗的響聲,驚醒了迷惘的男人。


    男人看了眼窗外,臉色難看起來。


    他在想什麽?


    替身而已,再像,也僅僅是替身。


    6


    來的時候,一股莽勁。


    有的時候,一身狼狽。


    不知摔了多少次的少年,搖晃著身體,踉蹌的重新站起來。


    他才走了三層樓而已,還有二十七層樓等著他“寵幸”。


    他要加油。


    少年哈著氣,暖了暖凍的快沒有知覺的手,無措的挪動著腳步。


    沒有光線真的是太糟糕了,他隻能保持這樣的速度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先前淋濕的衣服,濕噠噠的粘在身體上,冰涼刺骨。


    他想,要是現在有個人抱抱他就好了。


    他一定也會緊緊的抱著不撒手。


    他太怕冷了。


    一冷,全身都在抗拒。


    跟個害怕被拋棄的小孩一樣,顫著身子,任由心悸的恐懼感將他吞沒。


    少年的精神不太好。


    若是有人摸摸他的額頭,一定會驚訝死,那滾燙的熱度。


    他在發燒。


    無人知曉。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瘦弱的雙腿麻木的挪動著,早早沒有了知覺。


    少年膝蓋一軟,不受控製的跪在了台階上。


    他如同大夢初醒。


    慌亂的用手抓著一側的扶手,努力撐著站起來。


    站起來的一瞬間,手,因為寒冷沒有知覺而鬆的開來。


    在半空稍作停滯的指尖,泛著白。


    關節處,是用力過猛留下來的紅痕。


    好似定格的藝術珍品。


    他失去了平衡。


    一下子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左側的頭,狠狠的,砸在了地麵上。


    流出了妖豔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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