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方許辰好不容易說出一個字,後麵的話猶豫在了肚子裏。


    “少爺,怎麽了?”


    何茗湫很快速的就將繃帶全部拆完了,他動作輕柔的用消毒棉簽在方許辰的傷口上藥。


    那些傷口初步結痂,看起來深一塊淺一塊,大片的皮膚,沒有一塊好的地方。


    給人的視覺,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傷口很癢,藥物塗抹冰冰涼涼的,方許辰有種被看光的即視感,他壓下羞澀感,努力的組合自己想說的話,“你……就是,我聽到的那些,有沒有個合理的解釋?”


    “少爺是要具體哪一點的解釋?”何茗湫問。


    具體的……


    方許辰想知道的太多了,既然管家開口問了,他直接吧啦的說了一堆。


    “你為什麽要幫那個女人,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覺得我除了身份血脈差勁外,別的方麵有沒有什麽缺陷?”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那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何茗湫上藥的速度緩了緩。


    他思考了一會,很快就迴答了第一個問題。


    “方太太給我也下了藥,命令我必須聽從她的安排。”


    “我從小為了活著就顛沛流離,經曆了別人不曾想的困難。”


    “一直以來,我的執念就是活下來,所以方太太用我的命威脅我的時候,我屈服了,違背自己的良心,去給少爺你下藥。”


    方許辰餘光的管家,正半彎著腰,他依舊在做著上藥的動作,目光溫柔繾綣,有著明顯的歉意和悔意,明亮的燈光在他長長的睫毛下留下一層淺淺的陰影。


    方許辰的心,狂跳不止。


    他就知道,就知道管家是有苦楚的。


    身處泥濘的小可憐,慘遭威脅,為了活命,不得已而違背自己的良知。


    這樣的管家,不僅沒有讓他感到自己被冒犯,反而產生了心疼的情緒。


    他恨不得迴到管家被威脅的那個時候,然後狠狠的給那個女人幾巴掌,讓她不要再做那麽惡毒的事情來。


    “第二個問題……”


    清潤的嗓音含著淺淡的笑意。


    方許辰豎起耳朵,繼續聽著。


    他說:“我從來不覺得少爺的身份血脈有任何的不好,少爺就是少爺,一直以來都是我認識的那個少爺,從未變過。”


    “至於缺陷,我真的找不出來,無論是過去的少爺,還是我印象的少爺,都是很完美的存在。”


    “如果非要吹毛求疵的找缺陷的話,每個人都有缺陷。”


    誒?


    完美?


    方許辰的臉“噌”的一下就紅透了。


    他在管家的心裏,竟然可以到達這種程度?!


    本來就因為上藥這件事情而羞澀,現在更是像個被煮熟的大蝦,半縮著身體,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動彈的欲望。


    何茗湫沒有注意到方許辰的不對勁,這時的他,迴應了第三和第四個問題。


    “喜歡的人?我想,大概有吧。”


    “他是個很俊秀的男孩子,說男人的話為時過早,現在的他思維還偏向幼稚,總是會做出一些可愛的舉動。”


    “但最近的我很生氣,因為他不夠愛惜自己,他放棄了生命,試圖脫離整個世界。”


    “我發現的時候,心髒漏了兩拍,我差點以為,往後餘生再也見不到他了。”


    何茗湫輕笑一聲,“他可真是太壞了,使勁的讓我心疼。”


    方許辰完全傻了。


    他怎麽聽都覺得,管家說的那個喜歡的男孩子,是他。


    心跳的聲音很大,方許辰差點以為自己的心要從胸口處蹦出來了。


    他不笨。


    他分得清自己的感情,他分明是喜歡上了管家。


    所以……


    才會那麽在意管家的一言一行,在意管家對他的看法,在意管家喜歡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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