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急促的按鈴聲,醫生破門而入。


    護士長緊隨其後,看見流著眼淚痛哭的顧清,顯然一愣。


    隨即,便把目光投向顧清懷裏的少年,大片的血色駭人至極,像極了屠殺現場。


    護士長唿吸頓窒。


    明明一小時前,少年還在乖乖的跟她交流,現在卻成了破碎的布娃娃,渾身是血,生死未明。


    極致的反差,真的是在挑戰心理極限。


    “閑雜人先出去。”


    主醫生是個威嚴的老頭,此時他花白的眉毛緊鎖,抿著唇,手裏拿著少年剛開始查出來的病情病曆單。


    胃癌晚期,比他想象的情況還要惡劣。


    必須化療。


    否則,一個月的時間都難以支撐。


    顧清情緒一點也不穩定,他搖頭,將懷裏的人抱得死死的,不願出去。


    嗓音嘶啞,道:“你們都是庸醫,茗湫明明沒事,他什麽事也沒有,他健康的很……”


    “我才不出去,我要保護茗湫,做他的小跟班,打倒所有的壞人!”


    他的神誌不清,胡言亂語,校服的領子周圍全是鮮血,像個癡狂的殺人犯,讓一眾醫護人員紛紛皺起了眉頭。


    他們醫院在國際都享有盛譽,多年來,鮮少有質疑的聲音。


    今天,竟然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學生安上“庸醫”的名號。


    護士長朝著主醫生搖搖頭,止住他欲開口的訓斥。


    “那個孩子一時受不了打擊,心情跌到了穀底,要是我們再說點刺激性的話語,我怕他精神受不了。”


    “我來跟他溝通一下。”


    主醫生看了眼顧清魔怔的樣子,也知道護士長分析得有道理。


    他深歎一口氣,選擇退後一步,手抬了抬,示意她來掌控局麵。


    護士長會意,快步走到顧清的麵前,大抵隔了一米,停了下來。


    “你是何病人的家屬?”


    顧清聽到“家屬”兩個字,呆滯的眸光閃了閃,嘴裏還在念叨著“不”“不出去”的字眼。


    護士長見他沒反應,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她的聲音偏柔和,給人一種母親的關懷。


    顧清出著神,被護士長連續喚了兩遍,才撥開雲霧的清醒。


    他調整好自己急促的唿吸,將懷裏吐血昏迷的少年小心的放平。


    “是,我是,我是他的男朋友……”


    “你們救救他好不好,他那麽小,不該受那麽多的罪……”


    說著說著,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憂慮又翻湧了上來,像一團厚實的棉絮,堵塞住他的鼻子,悶得他幾乎窒息。


    一切發生過於突然。


    血色覆蓋整個視野的時候,顧清是懵的。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具香軟溫熱的身體,跌入他的懷,他並沒有產生滿足感。


    相反,是無盡的恐慌。


    他從未有一刻,那麽的害怕失去一個人。


    無能為力的感覺,太痛苦了。


    遠比沉入沼澤,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吞噬,直至死亡,還要恐懼。


    男朋友還是男性朋友,護士長也顧不得分析其的具體內涵。


    她催促顧清離開,“別著急,何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你先出去,醫生要進行一些措施,你留在這裏,隻會影響他們。”


    “好。”


    顧清沒有執意要留下。


    他爽快的點頭,目光黏在病床上脆弱的少年,一步三迴頭,滿是不舍。


    眼下,麵對病症,他一點忙也幫不上。


    希望這群庸醫,能夠有點用,能讓茗湫少點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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