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沒騙人就沒騙人?”


    “真的沒有騙人。”男孩抽吸了一口氣,帶了點哭腔,“可,可不可以把腳挪開?”


    他不認識眼前的人。


    但出現在何家的,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身份地位來頭都很大,絕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你說沒有騙人。”顧笙半彎腰,強迫男孩看他,“那你說,有誰在你這個年紀沒有慶祝過一次生日的?”


    男孩愣住了。


    他想了想,難怪別人會以為自己在騙人。


    生日一年一次。


    他都十歲了。


    哪有十歲的小孩沒過過生日一說。


    可……他確實是個意外。


    在何家,不會有人記得他的誕辰。


    母親身體虛弱,天天以淚洗麵,就算想起他的生日,也不會特地為了他去買蛋糕。


    他知道,他的母親是恨他的。


    看到他這張臉,就會想到自己屈辱可笑的人生。


    就會想到,被何氏弄垮的秦氏珠寶。


    所以,他不怪母親。


    他怪自己。


    為什麽要降生母親的肚子裏,害得她做出後悔一生的選擇。


    “你看,你又不說話了。”顧笙冷笑一聲,自以為查明了真相,“還說沒騙人,就是個騙子,年紀輕輕,就這副德行,真是沒一點家教。”


    “我沒……沒有騙人……”男孩咬了咬蒼白的唇,眼睛裏溢滿了哀傷。


    他無論說什麽,眼前的少年都不會相信他。


    他明明說的就是真話啊……


    世間萬般艱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一樣,有光鮮亮麗的身份,幸福美滿的家庭。


    有更多淒苦的人,“享受”著生活的摧殘。


    其實想想,他挺幸運的。


    雖然在何家不配看得起,起碼每天吃得了飽飯,穿得普通,起碼溫暖舒適。


    稚嫩的男孩,沒有長開的小臉雌雄莫辯,初見未來的絕色,此刻那雙圓圓的杏眼可憐哀怨的望著他。


    顧笙捉弄的心思淡了幾分。


    這下人倒是會生,生出個水靈的小玩意兒。


    “行了,別裝。”顧笙矜貴的抬起自己的腳,嫌棄的看了眼腳板底沾染的白色奶油,“騙子是從來不會主動說自己是騙子。”


    “想想就晦氣,隨便走走,還遇到個毀心情的。”


    他拍了拍自己昂貴定製的衣服,瞅見地上那爛得看不出形狀的蛋糕,“嘖”了一聲。


    “應該還能吃吧。”顧笙看著男孩紅腫的手,沒心沒肺的笑了笑。


    男孩的手腫了好幾圈,一碰就疼,甚至感覺不到關節的存在,眼角的淚不知什麽時候流到了嘴巴裏,鹹鹹的,澀澀的。


    “能,能吃。”他遲疑的點頭。


    明明那塊蛋糕稀碎,還染了不少泥土,根本就不能吃進嘴裏,為了避免自己挨罵受罪,男孩還是認同了顧笙的觀點。


    “哦,那你現在吃吧,我看著你吃。”顧笙笑意擴大了幾分,“你不是過生日嗎?就當我也為你慶祝。”


    這個笑容,在男孩的眼裏,就是一個披著魔鬼皮的怪物,惡狠狠的撕咬著人類的血肉。


    男孩無助的搖搖頭,“可,可以不吃嗎?”


    “當然不可以。”顧笙看起來很驚訝,“你不是說能吃嗎,怎麽讓你吃又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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