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茗湫睡著了,他睡得很不踏實,掛著淚珠,陷入夢境。


    夢裏他掉進了深海裏,海水遮住他的口鼻,令他無法唿吸。


    太真實了,仿佛自己真的窒息而死,心悸之餘,何茗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鬆了口氣,原來都是假的。


    【宿主,你太入戲了。】


    聞言,何茗湫一愣,他側著身子,躲過房間裏的監控,無聲的笑了笑。


    “我演的怎麽樣?”


    係統沉默了會,【很棒。】


    這是係統頭一迴見到,將自己完全代入角色的宿主。


    更關鍵的是,對自己夠狠。


    “我說,除了每個位麵虐渣攻,就沒有別的什麽任務?”


    “就比如,走上人生巔峰,造福全球人類之類的。”


    良久,係統迴了兩個字,【沒有。】


    何茗湫撇了撇嘴,“你好無趣。”


    這迴,係統沒有再理他。


    窗外的天色很不好。


    墨色的雲在天空翻滾,黑壓壓的一片,不見一絲光彩。


    房間裏很暗,讓何茗湫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何茗湫收迴視線,眼裏是破敗的灰白色,竟比外麵的天色還要讓人覺得壓抑。


    要下雨了。


    這時,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來人佇立了片刻,像是輕歎了一口氣,最終沒有進來。


    過了會,窗戶外,傳來汽車啟動的轟鳴聲。


    沈伺出門了。


    何茗湫的手腳都被纏上了繃帶,他用腰部力量,慢慢挪動自己的身體,挪到床沿,再用胳膊肘的力量將自己支撐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挪著腿,白皙的腳掌輕輕觸碰到了地麵。


    腳腕被上過藥,沒有手腕傷的那麽重。


    他勉強能走路。


    隻是每走一步,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何茗湫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倒是跟美人魚有點像。


    美人魚為了愛情,寧願失去自己的歌喉換取雙腿,忍著劇烈的疼痛,自以為能夠奔向愛情。


    可惜,她結局是淒美的。


    何茗湫忍住不去想,自己的結局,會不會也是悲劇收場。


    所有人的未來都是美好的,隻有他,是無邊的黑暗。


    【宿主,沈伺迴來,發現你跑了,你會很慘。】


    “噓,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我承受得住。”


    係統又安靜下來。


    何茗湫坐在床沿,輕喘一口氣,剛剛的幾個動作,耗費了他一半的體力。


    他雙腳踩在灰白色的板磚上,瑩白精致的腳趾微微蜷縮,緊緊纏繞著的繃帶,染上一絲妖冶的血色,格外晃眼。


    “唔……”


    何茗湫努力的站了起來,躺的時間太久,他的腿部有些發軟。


    他揉了揉骨關節,讓自己好受一點。


    何茗湫扶著牆,走的很慢,過了一會,慢慢的適應了撕裂的疼痛。


    他走到臥室的門口,輕輕的搭在門把手上,往下用力,沒有絲毫反應。


    意料之,被鎖住了。


    想來,剛剛是來鎖門了。


    沈伺……就那麽怕他跑出去。


    見門被鎖住,何茗湫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


    遠在車上的沈伺,麵無表情的看著手機屏上投來的監控畫麵,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狠戾。


    何茗湫……趁他不在,又想逃離,真是好樣的。


    忍住心的暴虐,沈伺狠狠的錘了一下方向盤。


    要不是今晚的貨他必須本人去,他一定折迴去折磨一下不聽話的金絲雀。


    何茗湫別過眼,那黑漆漆的攝像頭,讓他莫名的心裏發怵。


    他環顧整個臥室房間,很簡潔,一張床,一道門,一扇窗,還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不過隻能上廁所,連洗澡的空間都沒有。


    何茗湫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半開的窗,他挪著步子,一點一點的靠近。


    “——刺啦”


    急刹車,輪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沈伺麵色陰鷙的看向監控裏,那個小心翼翼走向窗戶的人。


    想跳窗逃跑?


    為什麽非要逃離他,待在他的身邊有什麽不好。


    沈伺摸著心口,說不上來的情緒,難受得他想殺人。


    一瞬間,他做出了某個決定。


    沈伺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起手機,他快速撥通一個號碼,嘶啞著聲音說道:“今晚我不去了,你們那邊穩住點,對麵應該不會亂來。”


    電話另一頭顯然想說些什麽,沈伺直接掛了,他急切的切迴監控畫麵。


    這一次,畫麵裏,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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